江易的三条信息分别隔了半小时。
    【你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周一回办公室吗？】
    【不是催你上班。】
    程斯念盯着江易的微信头像，突然脑补他对着手机字斟句酌的样子。
    她蓦地想起那晚。
    休假第一天她其实已经联系过姜雪儿问清楚了那晚的事。
    江易当晚碰巧也在那家餐厅，及时出现替她解了围。
    姜雪儿跟她讲述江易挥拳打季君衡的时候，在电话里头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还把江易把她喊去办公室问话的事也说了。
    江易心里肯定有很多问号吧。
    可是他什么都没问，只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这就是江易，永远尊重别人，永远有边界感，只会默默地用自己的方式表示体贴。
    其实，江易对她的若有似无的好感，她有时候是能感受到的。
    只是……她不敢想。
    她盯着对话框，手指动了下，最终什么都没做，摁灭了手机。
    ——
    第二天是周六，程斯念等杨远来了医院才离开，结果刚走出医院门口，就接到舒桑月的电话。
    “斯念，今天回家一趟，有重要的事。”
    程斯念问什么事，舒桑月却没在电话里头多说，只说让她现在就过来别墅。
    程斯念有些烦躁，深吸一口气，打车来到了程家别墅。
    一进门，发现别墅里有好五六个穿着统一紧身西装裙制服的专业形象设计师围着舒桑月。
    有人给她弄头发，有人给她护理皮肤，有人推着四五个架子的晚礼服一件一件地给她挑选，旁边还有两排鞋子。
    所有的衣物鞋子看起来都价格不菲。
    整个别墅的客厅几乎都被占满了。
    舒桑月被围在中间，看起来像个女王。
    这是每次舒桑月要去参加重要宴会的预告。
    “妈。”程斯念沉声唤了一句。
    舒桑月指了指她，吩咐一旁的人，“给她挑套衣服，做个造型。”
    设计师恭敬地点头，立刻上前跟程斯念打了招呼，上下观察着她的样貌和身型。
    程斯念不解，“妈，你叫我回来做什么？”
    舒桑月又伸出手，立刻有人给她修指甲。
    “楼家长孙结婚，今晚的婚宴，我们全家都要出席。”
    程斯念皱了眉，满心不情愿。
    在她记忆中，除了刚来程家的那段时间之外，舒桑月从不带她去任何宴会。
    “妈，这种宴会，我就没必要去了吧。”现在估计没多少人知道程家还有个女儿了。
    “让你去就去，说那么多干嘛。”舒桑月有些不悦。
    程斯念一僵，别过脸。
    瞧她没反应，舒桑月抬头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说：“季家的少爷，季君衡打电话给我，前几天你们见了一面？”
    程斯念咬着牙不说话。
    舒桑月挥挥手，身边的人立刻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后退了一步。
    她走过去硬拉着程斯念坐到梳妆台前。
    舒桑月的力气不算大，但是程斯念没有反抗。
    舒桑月在她身后半弯着腰，两只手紧紧按住她的肩膀，目光紧盯着镜中的程斯念。
    程斯念挺直身板，也抬眼对上镜中的她。
    旁边的设计师感受到了气氛的异样，但是个个训练有素，都假装看不到。
    舒桑月盯着镜中的程斯念的脸，有一瞬间晃了神。
    五官深邃，一张白净的脸年轻，紧致，莹润有光泽。
    最吸引人的是她的双眸，清冷，淡然，细看之下，隐隐透着一股坚毅倔犟的光。
    她没看走眼，这张脸虽然算不上惊艳绝伦，但是却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让人看了忍不住想去靠近她。
    她开口幽幽道：“季君衡看上你了”
    程斯念双手一紧，冷着脸，“他只是没见过不听话的猎物，觉得有些新鲜而已。”
    舒桑月没料到她会说出这些话，笑了一下，“斯念，你知道女人最大的武器是什么吗？是青春。你现在正是最美的时候，只要你愿意，就可以让那些愚蠢，自以为是的男人都为你所用。”
    舒桑月嘴角勾起，眼里满是嘲弄，“年轻的女人是最有魅力的时候，而年轻的男人刚好又是最蠢的阶段。他们个个自视甚高，都以为自己在把控局面，把我们当猎物，其实他们只会用下半身思考，最好拿捏了。拿下他们给你自己铺路，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程斯念无法忍受听她讲这样的话，移开了眼，“我没兴趣。”
    下一秒，她感觉到搭在肩上的双手加大了力道。
    舒桑月双眼迸出贪婪的目光，附到她耳边低语，“斯念，你还年轻，不知道机会稍纵即逝，以后的路只会越来越难走。你爸的身体越来越差了，程斯洺一直在公司内部排除异己，处处针对我。要不是因为他姓程，以他的能耐，我早就把他斗倒了。”
    “斯念，如果程斯洺赢了，我们母女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一分钱都不会给我们。季家是我们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筹码，只要你愿意跟季君衡好，有他的支持，我们母女就有希望拿到公司最大的股份。”
    程斯念闻言，白了脸，“季君衡就是想玩玩而已，他没那么蠢，你打这样的如意算盘，他能上当？”
    舒桑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虽然目前看起来他是最合适的，当然也不能把所有筹码都放在他一人身上。所以我才要让你去楼家的婚宴。今晚京市商圈有头有脸的人都会来，季君衡不行，还有别人，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手段。”
    这是直接要把她推到婚宴上去当商品一样卖出去！
    程斯念气极了，“我没这个能耐，办不到，程家的钱我也一分都不要。”
    说完她要起身，舒桑月却带着一股怒气，用力把她按住在椅子上。
    她的双眼露出狠戾。
    “程斯念，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对吗？想见死不救，你忘了是谁把你从孤儿院带出来的？”
    她用指甲划过程斯念的眉眼，“就连你这张脸，都是我给的。”
    她的指甲微微用力，程斯念立刻觉得脸上一痛。
    程斯念甩开她的手，说出了藏在心里许久的话，“以前的我是你们用完就丢的抹布，现在又变成一件商品了，是吗？”
    舒桑月不置可否，突然说了一句让她震惊不已的话。
    “林秋兰快死了吧？”
    程斯念震惊地抬头看她。
    舒桑月冷笑一声，“你是我的女儿，你的行踪我当然要关心了。”
    她俯身用手指狠狠地捏住她的下巴，“你最好不要有别的想法。就算林秋兰活不了多久，她还有个儿子，你要是不想让他有事，就乖乖听我的话。”
    程斯念瞬间惨白着一张脸。
    舒桑月满意地看着她变了脸色，“要是把我惹急了，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见识过的，还记得吗？”
    又用力按了按她的肩膀，舒桑月转身对着屋子里的设计师露出得体的微笑。
    “各位，麻利点，我们要在六点钟之前出发。”
    一名设计师走到程斯念背后，却发现她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程小姐，你……”
    程斯念闭上眼，压下满心的慌乱，麻木地任凭设计师打理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