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君衡径直走到程斯念身边的座位，坐了下来。
    那原本是汪勇泉的座位，可他什么都不敢说，又挑了另外一张椅子坐下。
    季君衡上下打量了程斯念一眼，“斯念，好久不见了呀，真是有缘。”
    在座的人都惊呆了。
    姜雪儿坐在程斯念另一边，瞧见程斯念绷着脸，似乎在极力忍耐些什么。
    满头雾水，又不敢问。
    季君衡故意倾身靠近她，程斯念立刻闻到了他身上的烟味和若有似无的香水味。
    程斯念浑身一僵，当年的回忆瞬间钻进她脑子。
    高考完的那个暑假，别墅里大部分时间只有她一个人，可是那天夜里程斯洺突然带着一群男男女女回到别墅开派对。
    喝醉酒的季君衡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她的房间，等她意识到危险靠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季君衡压在她身上，嘴巴和手都往她身上凑。
    她吓得动弹不得，一股寒意涌上全身，等到反应过来想反抗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原来那么小。
    后来她摸黑抓到放在床头的书，发疯似地砸向他时，季君衡吃痛放开了手，她才挣脱，爬下床时，两条腿都已经发软，整个人直接摔在地上。
    这个时候房间的灯突然被人打开了。
    门口站着一堆人，眼神有震惊，有好奇，还有轻佻。
    她头发凌乱，单薄的睡衣已经被扯得歪七扭八，早就衣不蔽体。
    她狼狈地站起身，抓起床上的外衣穿好。
    程斯洺走进她房间，脸上的神情有着惊愕，然后慢慢变成鄙夷。
    站在房间门口的人开始起哄。
    “季公子，这么饥不择食呢，哈哈。”
    “刚才不是关着灯吗，母猪跟貂蝉又能有什么区别呢？”
    所有人都在嘲笑，她手足无措地赤着脚站在房间中，双手紧紧地拉着身上的外衣。
    季君衡被砸晕了脑袋，有平日里就巴结他的人直接冲进去扶住他，关切地问候着。
    “程斯洺，你妹妹是不是疯了？把季公子的头打坏了怎么办？”
    “君衡哥，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用不用去医院？”
    程斯洺走到她面前，厉声问道：“程斯念，马上跟君衡道歉。”
    程斯念愤怒地红着双眼，“是他跑到我房间……”
    旁边有人立刻嘲讽了一声，“呦，季公子身边什么大美女没见过啊，会瞧上你个来路不明的丑八怪？”
    这些人都靠巴结着季君衡和程斯洺在圈子里混的，程斯念的来历他们都知道。
    踩着程斯念，就能拍得到季君衡和程斯洺的马屁。
    季君衡浑身酒气，满脸通红，，此刻已经缓过神来，一脸怒意地朝程斯念吼道：“臭女人，碰了你真是本少爷晦气，本少爷身体要是有什么好歹，你们程家都别想好过。”
    程斯洺上前一步，冷声说道，“你要是还想去念大学，最好乖乖听话，不然……”
    程斯念惨白着脸，双眼通红，紧抓着胸前的衣服，手臂和腿上都有挣扎时留下的红印。
    她几乎把指甲掐入掌心，却挺直了身板，倔强地绷着脸一声不吭。
    她不敢动，如果动一下，她觉得自己立刻就会晕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程斯洺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了。
    他把程斯念推搡到季君衡面前。
    程斯念一个踉跄，差点站不住。
    季君衡却突然神情轻浮，慢慢地把她从头打量到脚，还把视线停留在她光洁的小腿好一会。
    程斯念浑身打颤，那种赤裸裸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又被他侮辱了一次。
    “脱光了送到我床上，我都不要。”季君衡一脸鄙夷地说了句。
    程斯洺站在一旁毫无反应。
    程斯念再也忍不住，盛怒之下，脑子一片空白，突然转身在书桌上拿了一把剪刀往季君衡身上刺去。
    原本搀扶着季君衡的人，立刻吓得后退。
    程斯念和季君衡扭打到了一起，有人尖叫了起来。
    最后的结果就是季君衡毫发无伤，反而是程斯念自己被反手划伤了小臂。
    这件事最后惊动了程氏夫妇。
    想起季家每年往程氏公司砸的大笔投资，程裕盛怒之下，打了她一巴掌。
    舒桑月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什么不自爱，狐媚，轻浮等字眼都用上了。
    程氏夫妇好声好气地给季君衡道歉，又让司机送他回家。
    等到夜深人静，程斯念才一个人忍着脸颊和小臂的痛楚，在家里翻出医药箱给自己的小臂上药。
    心里的，身上的疼痛让她流了一夜的眼泪。
    第二天，程裕安排了两家见面，拿读大学这件事威胁她，让她给季君衡赔礼道歉，还勒令她一个字都不许往外说。
    那一刻她真正意识到，自己在程家真的只是一件垃圾而已。
    一件不需要被看见的垃圾。
    事情平息之后不久，舒桑月带她去做了祛疤手术。
    她那时候就隐约知道舒桑月在打什么主意。
    舒桑月想着把垃圾收拾一番，或许哪天有机会，说不定可以去卖个好价钱。
    脸上的疤去掉了，小臂上的疤她要留着。
    留着时刻提醒自己，她曾收到的欺侮。
    提醒自己，迟早有一天，她要离开程家。
    此刻季君衡坐在她身边，她很想起身逃离，但是她不能这么做。
    逃离代表着她害怕，也会暴露她的软弱。
    她强迫自己冷静应对，“季总裁，我们说说交货的问题和明年合同的事吧。”
    季君衡漫不经心地，“工作是小事，什么说都可以，你陪我喝两杯，叙旧要紧。”
    季君衡看着程斯念的脸，没有移开眼。
    当年脸上的疤不见了，气势也多了几分成熟凌厉，还挺有吸引力的。
    他还记得那年她发疯似地拿着剪头的样子，也记得后来她惨白着脸口是心非跟他道歉的样子。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她挺有意思的。
    表面柔弱，一双眼睛却透出毫不低头的气势，冷冷清清。
    前几天在饭局上偶然听到舒桑月提起她，他好奇心一起，便打听了几句。
    得知今晚她会出现，他也跟着来了。
    事隔多年再看她，样貌身材虽然比不上他身边那些美艳火辣的女人，但是像她这种类型的，他从来没遇过。
    他的胜负欲被挑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