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斯念闻言一顿，看了眼何倩，立刻明白了江易的用意。
    何倩已经喝得有些迷糊，让他一个男人单独送回家，多少有点不方便。
    “好。”
    程斯念扶着何倩，来到了门口。
    此时已入秋，夜晚的风吹过，竟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江易说：“你在这里等我，我把车开过来。”
    程斯念却叫住他，“江总。”
    江易看她。
    “这里风大，何倩喝了酒，不能受凉，您……介不介意借个外套？”
    江易身上正穿着西装外套。
    程斯念在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
    上司送下属回家已经够绅士了，还要被迫连外套也要借出去。
    何倩喝得脸红扑扑的，听到程斯念的话，抬起头，眼神有些迷离。
    江易毫无犹豫地脱下外套，递给程斯念，然后转身去拿车。
    程斯念把外套给何倩穿上，“何倩，你站稳，别着凉了。”
    何倩感受着西装外套残留的体温，莫名地红了眼睛，点了点头，无力地倚靠在程斯念身上。
    来来往往的行人车辆从她们身边经过。
    突然，有道惊讶的声音响起。
    “斯念？”
    程斯念转头一看，浑身僵住了。
    喊人的年轻男人流里流气，怀里搂着一个穿超短裙，染着红色头发的年轻女人。
    那女人看男人一直盯着程斯念的脸看，有些不乐意了，用胳膊肘撞了下他的胸口，翻着白眼问：“这谁啊？”
    男人不耐烦地斥道：“去，别瞎吃醋。”
    他带着些客套，试探地问：“斯念，好几年没见你了，差点认不出来了，你什么时候回京市的？婶婶和哥知道吗？”
    听到他提起自己完全不想见的人，程斯念的脸色更难看了，她别开脸，冷冷地说：“你有什么事吗？”
    男人干笑着，“没什么事，就是问一下。婶婶和哥要是知道你回来，肯定很高兴。”
    程斯念别过脸，不愿搭理他。
    男人碰了钉子，有些不自在，眼神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突然，“哔”地一声响起。
    江易在车里按了喇叭，透过车窗朝程斯念望去。
    男人看了看江易，又继续好奇地打量着程斯念，眼神玩味。
    江易发现不对劲，立刻解了安全带，下了车。
    男人见状，故意大声说：“斯念，后会有期。”然后搂着怀里的女人走了。
    “没事吧？”
    程斯念摇头，“没事。”
    江易没有追问，帮她们开了后座位车门。
    一路无话，江易专心开车，何倩靠在程斯念肩膀上，眼神迷离。
    她看着前方开车的江易，开口道：“江总，谢谢你送我回家。”
    没提程斯念。
    程斯念没说话。
    江易淡淡回了一句：“小事。”
    何倩盼着他还能说两句，但江易却全神贯注地开车，什么话都没说。
    何倩又裹紧了身上的西装外套，手掌轻轻地摩挲着，醉意中夹杂着一丝酸楚和激动。
    等红绿灯的时候，江易透过后视镜快速看了程斯念几眼。
    她的脸色不是很好，还有些心不在焉。
    车子很快开到了何倩家楼下。
    江易下了车，给她们开了车门。
    “你送她上去吧，我在楼下等你，需要帮忙打我电话。”
    程斯念的手扶着何倩的胳膊，江易刚说完，她明显感觉到何倩的身子僵了下。
    “还有……”江易又补了一句，“别忘了我的外套。”
    说完，面无表情地走回车上。
    何倩抬起头，双眼泛红地盯着江易的背影。
    程斯念不动声色地扶着何倩往小区里走。
    到了何倩家中，何倩明显情绪不高，偷偷抹了眼泪。
    她脱下江易的西装外套，一脸苦涩地递给程斯念，哑着嗓子跟她道了谢。
    程斯念装作什么都没留意到，只叮嘱她好好休息。
    下了楼，走到江易车旁，江易又下了车。
    “我送你回去吧。”
    程斯念摇头，“这么晚了，太耽误你的时间了，我可以自己叫个车。”
    “太晚了，不安全。”
    “咱俩不一定顺路，还是我自己叫车吧。”
    “你住哪？”
    “我……住城南区。”
    “那顺路，我也住那边。”
    不等她拒绝，江易把车钥匙递给她，“你来开车。”
    程斯念不得不接过，“我？”
    江易笑了下，“我不知道你的具体地址，况且难不成要我这个老板给你当司机？”
    程斯念赶紧摇头，“不是，我没这个意思，只是怕刮坏了你的车。”
    看起来还不便宜的样子。
    江易无所谓地耸耸肩。
    程斯念不得已上了车，顺手把外套递给江易。
    江易接过，随手扔在了后座位。
    程斯念调了调座椅，系好安全带，有些紧张地启动车辆。
    车子开了，江易坐在副驾驶座上一直看着手机。
    中途等红绿灯的时候，程斯念无意中瞄到他的手机界面，他还在处理邮件。
    看来是个工作狂。
    就这样一直不讲话好像很奇怪。
    她想了想，先开口，“江总，刚才不好意思。”
    “什么事不好意思？”
    “我刚才不应该跟你提，要你把外套借给何倩，我太自作主张了。”
    看他刚才甩外套的动作，他不会是有什么洁癖吧？
    江易无所谓地说：“怎么会，是你细心。”
    程斯念偷偷地松了口气。
    江易察觉到了，终于关了手机，好奇地看着她。
    “你很紧张？觉得我很吓人？”
    程斯念用力地握紧方向盘，心虚地说，“没有，是我第一次开你的车，有点不习惯。”
    “当我的助理必须得会开车，不然过不了试用期的。”
    这句话让她想起在派出所门口时，他问过她是否会开车。
    她忍不住问出口，“所以咖啡厅那次事件，就凑巧成为你所谓的面试是吗？”
    让她和叶特助都搞不清楚的面试。
    他点头，“是。”
    程斯念仔细回想了当天的情形，“可是你怎么知道是我呢，我们从未见过面。”
    江易说：“我听到你打电话给叶特助，还有你做笔录的时候报了自己的名字。”
    一切就是这么巧。
    “这样就决定录取了？不会觉得太……随意了吗？”
    江易故意装作认真思考了一下才说：“在今晚之前，不觉得。”
    意有所指，含沙射影！
    程斯念发窘，再次道歉。
    “江总，刚才在餐厅……我说的那些都是调侃而已，不是真心的。”
    听到她紧张地解释，江易忍着笑意，“是吗？”
    “当然是！”程斯念急忙说道，“虽然今天我是第一次见到你本人，但是这一个星期，我听到同事们对你的评价都非常好，我觉得你是一个非常有能力，有亲和力，思想也很开明的上司，绝不是我说的那种人。”
    “哪一种？占用员工下班时间，在餐桌上聊工作，训话，画饼的那种人？”江易忍不住继续挖苦她。
    “对不起，江总，请原谅我的口无遮拦。”程斯念在心里暗暗叫苦，这梁子是不是结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