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见白威如此嚣张,急忙向李锦使了一个眼色,随即双手抓住白威左臂,口中说道:“白先生喝醉了,就少说两句罢。你到内堂歇息歇息,待醒了酒后再与吴先生说话不迟。”
李锦此时已走到吴秀才身边,伸手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只见李夫人拼命扯着白威走向内堂,白威一边挣扎一边转头冲着吴秀才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你这个小王八蛋迟早要在她身上倒大霉。识相的话就奉老子为主,听老子的主意,或许能逃得性命。”
白威话音方落,已被李夫人扯入了内堂。只听白威的声音从内堂传了出来:“你拦着老子做什么?那个小王八蛋不晓得掉进了陷阱,还以为自己艳福不浅!呸,活该这个小王八蛋倒霉!谁让他瞎了狗眼,偏偏去结交那个妖妇?!”
白威说完之后,只听李夫人劝道:“好了好了,你还是睡一觉罢,不要胡说八道了。若是再闹下去,以后可不敢再给你杏花酒喝了。”
李夫人话音方落,只听白威冷笑了一声,口中说道:“你是怕老子将杏花酒喝光了,那个小王八蛋喝不到罢?好,好,老子看你们娘俩都瞧上了这个小王八蛋,想要借他之力逃之夭夭……”
白威话未说完,随即传来“唔唔”几声闷哼,好似嘴巴被人捂住,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吴秀才虽然喝得迷迷糊糊,不过白威这些话清清楚楚传入了他的耳中,心下悚然一惊。李锦陪在吴秀才身边,见他脸色大变,知道他已起了疑心,急忙抢着说道:“吴先生,你不要听白叔叔胡说八道。他说的都是醉话,当不得真。”
吴秀才皱紧了眉头,气哼哼地说道:“不是说酒后吐真言吗?!他怎么突然对吴某大脾气?!就算今日喝酒,吴某不小心得罪了他,可是我老婆并没惹他,为何他骂我老婆是一个大魔头?!”
吴秀才说到这里,略停了停,这才接着说道:“不行,我得去找他问个清楚!当日我与乐娘成亲,他还是大媒呢。哪有媒人如此诋毁新人的?!”
吴秀才一边说话,一边要向内堂走去。李锦急忙抓住了他的左臂,口中说道:“白叔叔今日吃醉了酒,方才那些话都是醉话,吴先生不要生气。”
吴秀才摇了摇头,口中说道:“奇怪,他怎么突然提起乐娘了?李妈妈平日与他说话甚是无礼,他要骂人也应该骂李妈妈才是。乐娘不常与他相见,见面也是恭谨有礼,从来没有得罪过他,为何他会对乐娘如此怀恨?”
李锦见吴秀才情急之下,已不似方才那般醉熏熏的模样,知道他愤怒之下酒已醒了不少,是以抢着说道:“喝醉了酒还不是胡说八道?!吴先生不必记在心上,还是坐下罢,我陪先生再饮上几杯。”
李锦一边说话,一边用力将吴秀才按着坐了下来。吴秀才兀自不肯干休,屁股刚刚挨到椅子上,便又挣扎着站了起来,口中说道:“不行!这里面一定有文章,我非得问清楚不可!”
他一边说话,一边想要向内堂走去。李锦急忙拦在他身前,口中说道:“白叔叔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只怕已经睡了过去。此时即便吴先生想问他,他也无法回答。不如吴先生稍候片刻,待白叔叔酒醒之后再问也不迟。”
吴秀才听李锦如此一说,心下暗想,李姑娘说得不错,白威已然喝成了如此模样,我去问他,只能被他痛骂一顿,说不定还要对我饱以老拳。此人虽然年纪比我大了许多,不过方才他毫不费力便将我一脚踹倒在地上,若是动起手来,我决计不是他的对手。不如暂时忍耐,待他酒醒之后再兴师问罪也不迟。
念及此处,吴秀才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对李锦说道:“好罢。看在姑娘的面子上,我先不与他计较。待他酒醒之后,我再问他为何如此无礼。”
李锦见吴秀才不再追究,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正想说话,只听李夫人在内堂说道:“锦儿,白先生和吴先生都喝得醉了。你去熬两碗醒酒汤,给两位先生醒酒。”
李锦听李夫人说完之后,急忙站起身来,口中说道:“是,锦儿知道了。”她说完之后,压低了声音对吴秀才说道:“吴先生在此稍坐,我去熬好了醒酒汤再回来。”
李锦说完之后,便即转入了内堂。吴秀才独自一人坐在酒馆之中,想起方才的情形,心下疑云大起。只是他喝了许多杏花酒,此时酒劲上涌,他只觉得头脑中一片混乱,身子轻飘飘地好似浮在空中,连坐也坐不稳了。吴秀才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如同有千百斤重,虽然他勉力支撑,最后眼皮还是耷拉了下来。片刻之后,吴秀才便已沉沉睡去,全然忘记了方才他与白威起了龌龊。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吴秀才猛然睁开了眼睛,发觉自己和衣躺在几个蒲团之上。他急忙翻身坐了起来,只觉得头痛欲裂,忍不住“哎呀”一声叫了出来。便在此时,只听得脚步声响,却是李锦从内堂快步走了出来。看到吴秀才僵坐在蒲团之上,李锦急忙走到吴秀才身边,俯下身子柔声说道:“吴先生,你总算醒了。”
吴秀才一脸茫然,怔怔地看着李锦,片刻之后才嗫嚅着说道:“我、我这是在哪里?”
李锦微微一笑,口中说道:“先生是在杏花村呀。昨日先生与白叔叔一同到杏花村喝酒,多喝了几杯,便在杏花村留宿。咱们这里只有两间屋子,先生死活不肯到屋子里歇息,只好委屈先生睡在大堂了。”
李锦话音方落,吴秀才突然想起了昨日的情形,心下不由大惊,急忙站起身来,脸色变得铁青,顿足说道:“糟糕!昨日吴某和白先生出门闲逛,无意中到了这里,贪饮了几杯,竟然在这里住了一夜。此事若是被乐娘和李妈妈知道,吴某即便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吴秀才说完之后,正要匆匆向酒馆外走去,却见内堂之中走出两个人来。走在前面的那人正是白威,他一边走一边系紧了腰间的带子,脸色略略有一些苍白。李夫人跟在白威身后,衣衫倒甚是齐整。只是她看到吴秀才和李锦,脸上一红,急忙将头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