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饭时间,王胖子让老刘二人和他们一起在圆桌上吃,这样两桌都是八个人。
今天有客人在,李金库多弄了几个菜,其中有一道新菜:野菜氽海鲜丸子,用海参丁、鱿鱼丁、海胆黄,和木薯粉、各种调料一起揉成丸子,炝锅之后放入野菜翻几下,加水烧开再下丸子,水开之后再煮两分钟,洒上海肠粉、洋葱碎,一桌盛了一大盆。
王胖子、沈曼如分别给老刘和他媳妇盛了一碗海鲜丸子,这二人帮他们解决了大问题,应该好好感谢一下。
肖恩从旁边拎了一坛果酒,给每人倒了一大碗。
沈曼如举碗道:“来,刘哥和嫂子今天真是受累了,这碗酒感谢二位。”
老刘客气道:“哪里哪里!不累不累!一点小活儿,恁们这好酒好菜滴招待,应该是俺们感谢才是。”
众人一碗酒下肚,坐下吃菜。
那老刘媳妇吃了两口海鲜丸子,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沈曼如看到她的样子,忙问道:“嫂子你怎么了?”
老刘用胳膊碰了碰她,低声道:“哭啥嘛……让人笑话……”
老刘媳妇边吃边抹眼泪道:“这丸子太香了!俺滴娘咧……太香了!”
李金库做丸子时,里面还放了猪油,不香才怪。
老刘和媳妇有好几天没见荤腥了,之前即便是吃鱼吃肉,也都是胡乱一煮,跟李金库这样的正经厨师在调料齐全的条件下做出来的饭菜没法比。
那海鲜薯粉丸子鲜甜爽滑,汤汁饱满,咬一口齿颊留香,回味无穷,难怪她这么喜欢吃。
沈曼如又给她盛了一碗海鲜丸子,“嫂子你喜欢吃就多吃点。”
酒足饭饱,众人收拾一下便要休息了。
因为明天还要继续干活,王胖子将老刘二人留下过夜,给他们安排到新房的东屋里暂住。
王胖子帮他们在地上铺了些干草,“刘哥,咱这里条件有限,只能委屈你们将就一下了。”
老刘忙道:“不委屈不委屈,这就挺好!挺好咧!”这里比他们之前睡的窝棚可强多了。
这边,沈曼如六人躺在屋顶里,沈曼如和王胖子给其他人讲了讲早上去老谢营地的所见所闻。
沈曼如担忧道:“现在看,咱们这样盖新房、开辟营地,引发其他人嫉恨是迟早的事,不得不防。”
王胖子叹了口气:“防是肯定要防,只是一直防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人多,万一结伙发难,还真是个麻烦。”
秀兰也附和道:“唉呀……那还真是麻烦呢!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咱现在就是被惦记上了。”
“那该怎么办呀……”白雷雷愁眉苦脸道。
“我有个思路。”肖恩突然说道。
“哦?那你说说吧,什么思路?”沈曼如问。
肖恩提议道:“既然我们人少,那就多拉人,最后团结一大批人,让多数人站在我们这边!”
他们现在已经有十四人,里奥他们加入之后,六人也尝到了人多的甜头,人多力量大,这片新营地建设得这么快,也多亏了里奥他们。
“你是说,像里奥他们一样,将他们全拉入伙?”王胖子问道:“那么多人,咱怕是管不过来吧,这么多张嘴,要全喂饱?”
“不不不,不能全和里奥他们一样。”肖恩摇头道:“我的意思是,根据我们的需要,和他们个人意愿,逐渐拉拢、筛选一部分人入伙,剩下的,可以帮他们建立自己的营地,让他们也过得下去。
这样一来,我们自己的实力足够强,剩下的人和我们的差距也不是太大,这样就能形成一个平衡。”
肖恩的想法是不错,众人都表示赞同,但是具体怎么操作,还得再想想。
这时沈曼如道:“先不说其他人,你们看老刘夫妻俩怎么样?”
王胖子今天和他们接触最多,“我觉得老刘不错,人比较实在,又有一技之长,我看他干活非常下力,而且那些瓦工活,熟练度比咱们可高多了,他们两个人干的活,能顶咱们四五个人。”
王胖子他们虽然知识面比较广,但要论干活的熟练度,远远不如老刘,毕竟人家是吃这碗饭的,那炕砖砌得又快又齐。
“嗯,那这样的话,咱们就以老刘为突破口,挖他们的墙角!”
第二天。
那炕板起码还得一天才能干透,老刘他们开始砌灶台,到中午就砌好了,从厨房这边的墙面上,开了个洞口通进烟囱,从灶台右侧砌了一个烟道,贴着墙面通过去,烟道侧面特意留一个缝,以便需要时插板挡住。
到午饭时灶台就基本砌好了,肖恩对老刘道:“刘哥,我们这个新房,地面还没有打平,你们再受点累,领着泰勒他们搞一下吧。”
老刘满口答应,他正愁没活干呢,活一干完就得回去,他舍不得。
夯土房的地面,一般也铺三合土,夯实、抹平之后,要做表面处理,俗称“打地巴子”、“打地掌”、“打地平”。
打地巴子的工具是木制的,乍一看像个棒槌,朝下是一个平面,打在地上啪啪作响,经过反复拍打,能将土地面拍得光滑细腻。
这个活儿老刘也熟悉,他十几年前刚出来打工时,主要在老家周边的村子里揽活儿,因为土制地面每过几年就会逐渐变得坑坑洼洼,需要重新打,所以这活他没少干。
就这样,打地巴子又打了一下午,打完之后,又往地面刷了几遍桐油,刷桐油在我国南方比较常见,土制墙面、地面主要是怕水泡,而桐油又能防水,能显着延长地面的使用寿命。
到了晚上,肖恩又说,他们新房的墙面还需要抹灰,这个活也得老刘他们干。
新房的墙面现在还是泥土表面,用力一蹭就会掉土渣,以前农村都会用报纸糊一下,他们没有。
于是肖恩决定直接刷白灰。白灰是俗称,其实就是生石灰,用来刷墙时通常叫白灰。
他们最近用三合土比较多,石灰烧制了不少,刚烧好的石灰是生石灰,即氧化钙,加水反应一段时间之后就是熟石灰,即氢氧化钙。
熟石灰上墙后,与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反应,就会变成碳酸钙,起到固化墙面的作用,而且白色墙面看着也美观、干净。
现在建筑行业实际用的白灰,经过多年改良,一般还会加入石膏、氧化镁等成分,但这些他们岛上还没有,目前也用不上。
三间瓦房的墙面,里里外外都要刷,这可是个大活,而且白灰不能直接刷,他们的墙面要先找平。
这活儿老刘太熟了,十家装修九家要先处理墙面,先刮腻子找平,再刷白灰或乳胶漆,至少要刷两至三遍。
就这样,老刘夫妻俩在新房里一住就是好几天,白天干活晚上睡觉,先找平,再刷白灰,一遍两遍三遍,将新房里里外外刷得平平整整、白白净净的。
这期间那几块炕板也干透了,他们将炕板安装到位,用三合土抹平缝隙。
在炕板之上,要再抹一遍掺着茅草碎的稀泥,作为炕面,这样抹过一层之后,炕就平整,睡着也会比较舒服。
抹过炕面之后,还要镶炕沿儿,就是在火炕临地一边的上沿,从东到西镶一条扁木头,木头的截面是个l形,能将炕的边缘包住。
这块木头要平整、结实、最好还要光滑耐磨,因为上下炕时都会经过,一般用较硬的木料制作,肖恩他们早就准备好了。
炕沿儿镶好之后,炕才算完工。
终于,新房所有的活都干完了。
这天晚上,李金库用新灶台做了一桌好菜,还特意分别试验了两条烟道,那灶火都非常好烧,老刘不愧是盘炕高手。
新房的装修总算是告一段落,马上就能住进去了,众人都想庆祝一下。
但是老刘夫妻俩仿佛心事重重的样子,一直高兴不起来。
也难怪他们有心事,现在活儿干完了,他们该回去了,问题是,他们并不想回去。
在这里刚过了几天好日子,天天好吃好喝,还能发挥自己的特长,比起老谢他们那里,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给谁谁也不想走。
可是,老刘是个知好歹的人,人家不开口,他们也不好死气白咧地赖着不走。
王胖子怎能不知道他的心思,酒过三巡,他拉着老刘的手道:“刘哥,你觉得我们这里怎么样?”
老刘连连点头,“好啊,恁们这里真是好啊,哎呀,恁们这里才是人过的日子咧……”
“那……”王胖子端起酒碗,冲着老刘微笑道:“刘哥要是不嫌弃,要不要考虑一下,和嫂子一起加入我们?”
老刘闻言一愣,竟一时呆住了,他没想到对方真的想留下他们,“恁……恁说啥?”
他媳妇反应快,在旁边一个劲儿地戳他胳膊。
愣了半晌,老刘终于缓过神儿来,“哦!俺……俺……恁真的要拉俺入伙?唉呀!俺地个娘咧~!”
这时其他人都看向老刘,向他投去肯定的眼神,沈曼如道:“刘哥,只要你和嫂子同意,欢迎你们加入。”
老刘和他媳妇对望一眼,激动地满面通红、热泪盈眶,他双手哆嗦着端起酒碗,结结巴巴道:“同意!俺们太同意咧~!”
听他这么说,众人哈哈大笑起来,纷纷过来给老刘二人敬酒,欢迎他们入伙。
白雷雷从一旁拿出两件兔皮衣服,递给老刘媳妇道:“嫂子,这是我们给你们做的衣服,台风来的时候穿,欢迎你们加入!”
老刘媳妇感动得泣不成声,连连道谢,就差给众人跪下了。
也难怪她这么激动,如果对方不收留他们,她再回去过那朝不保夕、风餐露宿的日子,那真还不如死了算了。
现在新房已经可以住了,沈曼如他们终于要搬进新房,他们原来的屋顶就先给老刘夫妻俩住。
“咱们后面还要再盖房子,到时大家全都住新房。”沈曼如向众人许诺道。
老刘二人没意见,能留下来就是天大的喜事,他们那个屋顶质量也很好,二人满口答应。
这一顿饭,老刘夫妻俩最后都喝醉了,被众人搀扶着送进那屋顶里。
待众人各自回屋,沈曼如六人终于躺到新盘的炕上,他们点起油灯,仔细体验着四周的一切。
新炕特别宽敞,六人平均每人有一米二的空间,左右翻身都不受影响。
六人正体验着,打谷场的方向传来一声高亢悠长的女子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