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提上浮球桶,背上背包,找到詹姆斯说的位置,进入树林。
“地上隐约能看出一条小路,每隔几米的树上就有记号,应该是老詹他们留的。”
王胖子走在最前面,他一边用棍子拨弄着草丛,一边问道:“你们怕蛇吗?”
沈曼如走在中间,反问道:“你说的怕蛇,标准是什么?”
人对危险事物都有本能的恐惧,恐惧能使人远离危险、趋利避害,所以,适当的恐惧其实也是一种能力,对这种能力的掌控应该不属于害怕的范畴。
王胖子回答:“一看见蛇就手足无措,尖叫逃跑那种。”
秀兰走在队伍最后,她摇头道:“我不怕,东北的林子里多的是,天一暖和就会出来。小时候上学的路上经常遇到蛇,一盘一盘的,跟蚊香似的盘在地上,我和小伙伴们就一蹦一跳地跨着蛇走,像跳方格一样,好玩儿极了。”
听完秀兰的讲述,沈曼如只觉胸口有点发闷,她一只手捂着胸前道:“我有点怕蛇,但应该不至于尖叫逃跑。”
王胖子抬头叮嘱二女:“除了小心脚底下,还要注意两边和头顶的树杈,有时也会有蛇盘在上面。”
“如果真遇到蛇,记住不要乱跑。蛇的视力很差,主要依靠地面的震动来感受猎物的方位,所以你越跑它就越追。”
沈曼如也开始留意树上,“那应该怎么办?”
王胖子指了指他和秀兰手里的棍子。
“我做的这两根棍子,不光削了个尖儿,你们看它另一头,有一个类似丫型的分杈。”
“这是我特意挑选的,遇到蛇时,找准机会用这个分杈按住蛇头,然后把蛇头砍下来或打烂。”王胖子比划了一下。
“哦~,原来这个杈是干这个用的,你不说,我还以为是受伤以后拄拐的呢。”秀兰抬手摸了摸那个分杈。
王胖子笑道:“拄拐也是可以的。”
“但是,不是都说打蛇打七寸么,为什么你刚说要打蛇头?”沈曼如又问道。
“嗯是的,因为蛇的心脏位于七寸的位置,大约是前三分之一处,只是这个位置不太好找,不太适合我们这样的新手。”王胖子给她解释。
“而且,蛇的毒牙在头上,只要头掉了,即使蛇没死透,也不会有什么威胁,但是要注意,砍掉的蛇头有的还能动,别让毒牙碰到。”
“听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沈曼如欣慰地看着王胖子。
王胖子回头看了看她们,又提醒道:“在野外行走,你们走路的姿势也得注意调整,跟在城市里不一样。”
“走路的姿势也有讲究?”沈曼如眨巴眨巴眼,不解地问道。
王胖子边走边演示,“没错,在城市里,脚底下都是平路,所以多数人走路都是挺胸抬头,往前迈步时腿是直的,甩着小腿走路,类似于人们常说的‘四方步’。”
在传统戏曲和一些古装剧中,四方步都是彰显身份和地位的步法,原因就是这些人群的生活条件好,不需要经常去野外或参加劳动,脚下的路是平的,才能气定神显、气宇轩昂地走。
“但是在野外,脚底下崎岖不平,还那么走,容易踢到石头,或被藤蔓绊倒,也容易扭伤。”
“正确的走法,应该向那些久居山区的山民学习,迈步时膝盖微屈,让前脚能离地一段高度再落下,而不是直接贴着地面踢出去。”
“这样向前趟着走,虽然好像不那么潇洒,甚至有人会说比较土气,但确实是最适合野外行走的。”
“膝盖微屈之后,人的上身也自然会微屈,背似乎有点弯。”
“再就是手里的武器,最好举起来,随时处于一个便于发力的姿势。头也要微低,目光随时留意脚下。”
王胖子一边讲解一边演示。
沈曼如也跟着比划了一下,膝盖和背微屈,头微微低下,再把手斧举起来。
“怎么这么像野人。”她皱眉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像极了生物课本上的古代猿人,没进化好的那种。
“像野人就对了,荒野求生,可不就是要学习野人。”
王胖子正说着,忽然停了下来,“你们听,有水声。”
他竖起耳朵听了听,提醒二女:“我们好像到了。”
果然,再往前走几步,他们就看到一个小水潭。
与其说是水潭,不如说是水池。
只见前方有一座山崖,从山崖上流下一小股水流,汇聚到这个小水潭,发出沽沽之声。
水潭有人为修整过的痕迹,潭底被挖深了,周围还砌了一圈石头。
水潭的水只有一半深,还没有满,可见来打水的人不少。
王胖子观察了一下四周,这里深入树林数百米,周围全是各种树木,除了身后的水流之外,没有别的声音。
沈曼如看他一直东张西望,问道:“你在看什么?”
王胖子又看了看水潭四周,“我在看周围有没有野兽的踪迹。野外的水源容易成为各种动物的聚集地,周围的野兽都有可能来这里饮水。”
听他这样说,沈曼如也警惕起来,望着四周幽暗的树林,露出不安的神色,“那你观察的结果如何?”
“还好,没发现其它动物的痕迹,可能是因为这里是热带气候,雨水充沛,不缺水源。”王胖子猜测道。
他这些知识都是从网上学的理论,不一定适用所有情况,但是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他们放下浮球桶,掏出瓶子开始装水。
水潭不够深,浮球桶放下去比水面还高,只能侧过来舀一小半,然后再用瓶子装水往桶里倒。
正倒着,从他们来的方向传来说话的声音,听声音不止一个人。
三人警惕起来,回头向身后看去。
声音很快到了近前,一起出现的有好几人,对方看到他们三人先是一愣,然后笑着打招呼。
“你们好。”
詹姆斯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这么巧。”
原来是他带着几个水手过来打水。
其他几名水手也都纷纷打招呼,尤其当他们看到沈曼如和秀兰这两位大美女,眼神都发亮,一个劲儿地往她们身上瞟,“哈喽~”、“嗨~”、“how do you do!”
其中一个年轻高大的水手直接走上前来,伸出手冲沈曼如道:“nice to meet you, miss......(很高兴认识你,这位女士……)”
这是想认识一下的意思,老外的性格都比较热情,按华国人的说法,就是社牛。
不过沈曼如也不露怯,身为学生会主席的她,社交能力在六人中是最好的,英语也非常流利。
她大方地伸出手回答:“mandy.(曼蒂)”
略一停顿,“mandy shen. (曼蒂·沈)”
“nice to meet you too.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沈曼如的英文名叫曼蒂。
那名水手拉住沈曼如的手,盯着她的眼睛,淡蓝色的眸光深邃而柔和,他柔声赞赏道:“mandy, what a beautiful name! i' m jason. (曼蒂,真是个美丽的名字,我叫杰森。)”
杰森这一通操作,表面上是打招呼,让人不好拒绝。实际上通过握手、眼神交流,还顺带撩妹。
沈曼如他们在霉国参赛待的那些日子,对这一套路也算是有所体会。
杰森长得十分高大英俊,白色水手服下绷着肌肉,金色短发,蓝色眼睛,五官棱角分明,是典型的欧美帅哥形象。
杰森在邮轮上就很受女性乘客欢迎,沈曼如也有印象,只是她耳闻此人有点渣,经常和一些女乘客暧昧不明。
沈曼如柔和而坚决地抽回手,看了对方一眼道:“请稍等一会儿,我们很快就打完。”
杰森连忙道:“不着急,take you time!”
说完向沈曼如挤了挤眼,站到一边。
其余几名水手也都很热情,围上来搭讪。
一名个头稍矮的水手走到秀兰跟前,用英文说道:“你好,我是吉姆。很高兴认识你。”说罢也热情地伸出一只手。
秀兰不像沈曼如那么客气,睨了他一眼,也不伸手,只抬了抬下巴,似笑非笑地用华文说道:
“你好,我是你爹!很高兴认识你!”
吉姆对华语似懂非懂,只能略带茫然地笑笑,点了点头。
他伸出去的手无处安放,只好伸手用指尖碰了碰秀兰身上的铁链,赞叹道:“你爹,这条铁链,so cool!”
听他鹦鹉学舌地叫爹,秀兰扑哧一笑,随后又正色纠正道:“你不应该说‘你爹’,你应该叫爹,please call me 爹爹!”
杰姆见她嫣然一笑,还说了这么多话,高兴坏了,以为秀兰对自己有意思,异常兴奋地叫道:“爹爹!你的铁链泰酷辣!”
秀兰哈哈大笑,似乎对这个称呼很满意,她将铁链解开一段,握在手里抡了两圈,“咋地啊?想试试吗?嗯?”
随意的一抡,那铁链就隐隐有破空之声,吓得吉姆连连后退道:“哇喔,哇喔~be...be carefull. 哇喔!”。
周围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詹姆斯也跟着笑了笑,给几人介绍道:“她就是那位将大树连根拔起的女士。”
几人瞬间瞪大了眼睛,露出钦佩的神色。显然老詹已经给他们讲过秀兰的事迹了。
他们都看着她频频点头,竖起大拇指不停地赞叹,“nice~!”,“so cool!”,“awesome!”
被这么多男人夸奖,秀兰也不免得意,脸上红扑扑的,带着笑意。
她挑了挑眉毛,把链子收好,转身弯腰打水。
她这个姿势,有意无意间,正好撅着个大屁股对着众人。
紧身的健身服,将臀部的曲线完美地勾勒了出来。
众水手“喔~”的连连赞叹,“oh my god!.......”,“she's so hot!”,“yeah~!”
甚至还有人吹起了流氓哨。
这些水手长期在海上工作,观念开放、没有固定伴侣,现在在一个与世隔绝的荒岛上见到这副情景,都有点把持不住了。
有些人开始露出不善的表情,包括杰森、吉姆在内,一边互相交换眼神,一边准备围上来。
王胖子三人发现势头不妙。
正常地打招呼、握手、甚至吹口哨,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男女之间互相吸引、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只要你情我愿,那也无可厚非。
但他们现在这种行为,明显是图谋不轨,想用强了。
王胖子他们起身防备,斧头和链条都握在手里了。
此时詹姆斯站了出来,挡在了众水手面前,制止他们道:“好了,够了!that's enough!”
杰森和吉姆看了詹姆斯一眼,耸耸肩、摆了摆手道:“好吧好吧,我们只是开个玩笑。”
他们暂时退了两步,但是仍然隐隐堵住了去路。
詹姆斯上来打圆场道:“抱歉,他们其实并没有恶意,只是,船上的生活太孤单了。”
沈曼如看向老詹,目光微动,点了点头:“没关系。”
老詹还是有风度的,只是身处荒岛,他对这些水手还有多大的约束力,是个未知数。
果然,直到三人打完水拎起东西要走时,对方仍没有让开的意思。
詹姆斯还想说什么,已经没人听他的了。
杰森搂着肩膀将他拉到一边,小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就伙同几个人靠上来,越逼越近。
王胖子站起身,挡在二女身前,脸对脸对着杰森,似笑非笑道:“back off!i'm victor wang by the way, not so nice to meet you!(后退!顺便说一下,我叫维克多·王,不太高兴认识你!)”
刚才众人只顾着跟美女搭讪,没人搭理王胖子,此时他也借机讽刺了一下。
其实三人之中秀兰的战斗力最强,只是王胖子觉得自己是唯一的男人,此时不站出来说不过去,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将二女挡在身后。
但是真要独自面对这么一大帮人,王胖子心里还是打鼓的,此时他非常后悔,自己的通背拳没有一直练习,不然多少还能派上点用场。
书到用时方恨少,屁到用时不够嘣啊!
面对高大强壮的杰森,王胖子一边强行仰着头和他对视,一边大脑飞速运转,在想怎样破这个局。
随着双方压力的陡增,他和杰森的脸也越贴越近,几乎鼻尖对着鼻尖。
忽然间,王胖子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不要趁他不注意,给他来个人工呼吸?
对!
打架干不过,这个我熟啊!
给他来一个法式、深喉、拉丝儿的,恶心死他!
准保让他晚上做噩梦!
王胖子将自己的舌头在口中暗自搅动,一边热身一边攒口水。
对面的杰森正在与王胖子对视,忽见他双眼睁大、眼神迷离、面泛红晕,腮帮子左右鼓动。
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蛤蟆。
让人不寒而栗!
突然!
两只大手从王胖子脑袋后面伸了出来。
“啊啊!!!”两声大叫从左右传来。
是秀兰动了。
她直接越过王胖子,从他身后伸出手来,从杰森左右各揪起一个卡拉咪水手,拎小鸡儿一般,将二人扔到了身后水潭里。
这突然的变化让杰森一怔,注意力被吸引。
猛然!
他的后脑突然被按住,一股大力将他的脑袋向前推,随后嘴上传来滑腻紧实的触感!
是王胖子!
他两手死死摁住杰森的后颈,使出吃奶的力气,一口嘬在了他的嘴上!
一瞬间,杰森的大脑一片空白!
what the fuck!
这是什么路数?!
不是说好了,东方人都很含蓄的吗?
难道是我中文不好、理解偏差,“蓄”其实是嘴唇的意思?
他下意识想张嘴大叫,牙关一松!
王胖子的舌头像一把皮搋子,立即堵住了他的喉咙。
精神上的强烈冲击、肉体上的极度不适,混杂着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如潮水一般淹没了杰森,他身子一软,倒在王胖子怀中。
杰森一方原来有七个人,双方七对三。
电光火石之间,他们一下子就躺了三人,变成了四对三。
趁二人舌吻之机,秀兰解下身上的铁链,左手握住铁链一头,右手握住中间举过头顶,将铁链快速抡了起来。
她一改刚才的娇柔之态,此刻她金眉倒竖、目眦欲裂,全身青筋暴起、肌肉鼓胀,双腿弓步蹬地,长发无风自动!
几十斤的铁链在她手中仿佛悠悠球一般,以极快的速度旋转着,发出“铮铮”的金石之声,伴随着一阵阵罡风吹下来,周围的空气被搅动,形成一个半径两米的大气旋,一些树枝树叶被铁链扫到,也被吸入旋涡之中。
望着头顶快速舞动的铁链,所有人都面露惊恐之色,生怕她一松手,那铁链便席卷而来,纷纷压低身子后退。
刚才跟她搭讪的吉姆本就胆子小,现在更是蹲在地上、高举双手,大叫道:“爹爹!爹爹!easy!easy!(别急!别急!)”
听到有人喊爹,秀兰微微低头,铜铃般的大眼睛转向地上的吉姆,她随即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笑了几声,她突然顿住,大吼道:“奥义!”
“勇气!”
“大!爆!发!”
“乌rrr拉rrr!!!”
伴随一声弹舌乌拉,秀兰的右手突然一松!
一直在空中转动的半截铁链蓄力已久,猛然摆脱束缚,向前飞去!
秀兰两手之间的另半截铁链也随着飞了出去,随即她抬起左手,伸直左臂,拉住铁链顺势一抡!
那铁链彻底伸展开来,总长四米,加上秀兰的胳膊还有一米,铁链飞出后,以极快的速度画了一个半径五米的大圆。
势大力沉!
横扫全场!
除了沈曼如正猫腰躲在她腋下、王胖子正在蹲着舌吻以外,其余众人纷纷趴地抱头!
伴随着一阵“嘭、咔、啪”之声,方圆五米之内的十几棵胳膊粗的小树被齐齐刷拦腰斩断!
秀兰身后、水潭上方的山崖上,也留下了一道三米多长、半尺多深的沟壑。
方才被铁链带起的气旋,也在大招出手那一刻,裹着树枝、树叶和尘土,呼的一声吹向四周,众人隐约听见“嗡”的一声,仿佛有一阵波动向四周散去。
“啊!哈哈哈哈!”
秀兰收住铁链,仰天长啸!
惊得附近树林中一阵喧嚣,一大群鸟兽仓惶四散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