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的两位御医是师徒关系。师父姓孙,徒弟姓卢。两位医术高明,都是沉迷于研究医术的人,皇帝委派出行任务,让太医院推举两个人前去都定城。
御医们大多都不愿意去,只有这对师徒毛遂自荐。他们听说都定城死了好几任知州和县令,断定此处定有隐疾,骨子里对医术研究的痴迷指使着两人前来。
李家忙活了好一阵,全家人吃饭时却又受到蚊子的干扰,叶柔点着艾草熏蚊子,全家人闻着艾草香吃了顿晚饭。
晚上洗漱后,苏熠薇打开房间的窗户通风,李延宁却又关了一半:“昼夜温差大,不能贪凉。”
第二天一大早,衙门里不仅衙役、捕快来得早,就连同知和判官等所有官员都早早到衙门上职,可他们却发现知州大人并没在。
又等了半天时间,也没见知州大人来上职,同知派了人去打探消息。
衙役回来告诉众人知州后宅大门紧闭,没有一人出来。好不容易等到后院门开了,是叶柔派的嬷嬷和家丁出去采买东西。
同知等人也不敢去催促知州大人上职,又担心知州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只能干熬着等到了时间才散值回家。
如此三天,知州大人都不见踪影,同知和判官直觉不对劲,借口来看望李延宁打探消息。
邵泽忠出来告诉各位大人,知州大人连日赶路,现在病倒了,需要休息,衙门暂时交给各位大人。
同知等几人听后松了口气,更觉得李延宁是纸老虎。第四天开始又恢复如常,只有判官姚邕还照常上职。
李延宁带着李狻和三个护卫轻装上路,去巡视都定城辖下的县镇。五人穿得破旧,做行商打扮,此番微服私访,为的是摸清都定城最真实的情况。
他们从都定城开始先往最近的云天县查看。李延宁不入县衙,就在田边、路边、铺子里、茶摊等地与当地底层百姓聊聊天。
这里的百姓都说本地话,会说官话的很少,李延宁为了沟通方便,雇佣了一个当地的中年人充当翻译。李延宁也借机学习些当地的语言。
他们说自己是行商,一路从肃州过来售卖布匹。
李延宁拿着小册子一直在记录当地的农作物种植和收成情况,了解村落分布和人口情况,以及观察地形画下具体的地图、植被分布等,还调查了当地的氏族、乡绅以及县令、县丞的口碑。
总的来说云天县虽然穷,但好歹百姓勤劳些能填饱肚子。当地的县令和县丞的口碑挺不错,能劝课农桑,为百姓做主。
云天县的县令叫罗循,是云天县的举人,原本只是县衙的主簿。但因为云天县的前任县令辞官后,朝廷一直没有再派遣官员前来。
当时的知州不得已,只能将罗循提拔上来当县丞,暂管县衙之事。罗循干得不错,知州便上书皇上提拔罗循当县令。
李延宁了解了云天县后再赶往下一个县,如此走完第二个县时,同知才知道李延宁微服私访去了。
而李延宁会暴露,是因为在永竹县碰到了令人气愤之事!
永竹县的一个乡绅下乡巡视自己的田地时,见一户冯姓农家的女儿秀色可餐,强行玷污了她。
她的父亲老冯拼命保护女儿,却被乡绅带来的家丁殴打。畜生不如的乡绅还逼着这位父亲亲眼看着他怎么欺负闺女,老父亲拼命反抗最后被活活殴打致死,其闺女性烈,不堪受辱撞柱而亡。
这户的哥哥冯大柱在山上打猎,回到家见到的是父亲和妹妹还尚有余温的尸体,冯大柱目眦欲裂,奔向邻居询问情况。
这个点,邻居家的人不是下田干活,就是在山上挖笋,家里只有一个卧床行动不便的老妪,听着动静却什么也做不了。
老妪告诉冯大柱,她听到老冯被殴打时大声咒骂于乡绅不得好死。冯大柱去县衙报官控告于乡绅。
可永竹县的县令苟询却是个昏官,为于乡绅马首是瞻,不仅没有为冯大柱一家申冤,还以他诬告为由,杖打十大板后赶出县衙。
冯大柱拖着伤体回到家,面对的是亲人冰冷的尸体。妹妹不堪受辱自尽,父亲被活活殴打致死,可他却伸不了冤,凶手还逍遥法外,他号啕大哭后,知道要报仇必须靠自己。
隔日他拖着伤体,提着刀去围堵于乡绅。趁着于乡绅不注意,冯大柱冲过去砍了他一道伤口,但被他身边的家丁拦住。
于乡绅愤怒不已,慌乱害怕地捂着自己的伤口,气急败坏地命令家丁往死里打。
这殴打人的一幕正好被路过的李延宁看到并拦住了。
于乡绅蛮横惯了,见这小白脸敢拦人,让家丁一起打。家丁一群乌合之众,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人,被李延宁几个练家子几招制服。
救了冯大柱,李延宁问了殴打原因,才知道永竹县竟然有这样无法无天的地头蛇和保护伞,气得当即亮出知州令牌表明身份,押着于乡绅去县衙重审此案。
苟县令这才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李延宁不听苟县令的任何辩解,让随行的护卫去传唤冯大柱的邻居老妪,让仵作去验尸,又严审了于乡绅身边的家丁,还让李狻去百姓中呼吁有受于乡绅欺负的人出来作证。
仵作在李延宁护卫的严控下不敢作伪证,如实禀告。围观百姓听到冯家妹子和老冯的死亡原因都愤慨谴责于乡绅畜生不如。
于乡绅却否认自己到过冯家村,否认奸污冯家妹子,也否认指使家丁打死老冯。
他更是言辞凿凿道:“邻居老妪腿脚不便,只靠听,又没有亲眼看见,如何确定凶手是我?我还要告这老太婆诬告我!”
于乡绅想着只要他否认,又没人证和物证,谁都拿他没办法。
这时,冯家邻居的一位婆婆犹豫再三后站了出来,她称自己昨天帮忙收殓冯家妹子的尸身时,在她尸身旁边的桌子底下找到了一块于乡绅的玉佩。
应该是于乡绅奸污冯家妹子时,她剧烈挣扎扯掉的。
这块玉佩价值不菲且还刻着“于”字,于乡绅眼神闪烁却再次否认是他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