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漾把烤肉从竹签上拨下来的时候收获了来自四面八方期待的眼神。
她想了想,去摘了一片大叶子,把烤肉切成小块,放在上面,招呼大家都来品尝。
有丝毫不跟她客气,迫不及待就开吃的,例如小狼和熊婙;也有虽然很想吃但不太好意思的,例如熊羿和族长;当然,还有对这团黑漆漆的物体是否能吃抱有怀疑的。
别误会,持最后一种观点的不是熊熊,而是看到火光从山的各地赶来的其他兽人。
鬲山并非只属于熊人一族,山南的犀牛族,山北的猿猴一族同样生活在这片富饶的土地上,他们是熊人的朋友,也是竞争对手。
熊族部落里的异象吸引了所有兽人的注意,他们被那冲天的红光所震撼,决心派出勇士前去一探究竟。
在这里,他们终于明晰了事情的缘由——
五十六岁[1],神女降世,授之以火。
搞清楚了红光为何物的犀牛族正待离开,就听到了熊婙的惊呼声:“好好吃!”
他们的步伐顿了顿,这种东西真的能好吃?
一旁也有学着梨漾的样子在旁边的火堆上烤肉的熊人,她的技术其实相当不错,只表面有一小块因为操作不当糊了点,其他地方看起来跟神女烤出来的没什么差别。
她甚至来不及吹,就赶紧咬了一口。
唔,确实是和生肉完全不同的味道呢。但是似乎也没有熊婙说得那么好吃?
果然说,还是不要盲目崇拜啦~
这只动手能力很强的雌熊名叫熊婼,她想着,把没吃完的肉随手递给了眼巴巴盯着梨漾的熊婙:“喏,给你咯。”
关爱幼崽,熊熊有责。
但幼崽并没有领她的情。
熊婙惊喜地接过肉串,只咬了一口,就不高兴地递了回去:“和神女烤的不一样,不够嫩,也不好吃。”
明明是同一只鹿!同样的烤法!熊婼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动手能力受到了侮辱,她不甘心地问:“怎么不一样了?”
熊婙想了想说:“神女制作的烤肉味道更丰富一些,闻起来也更香。”
熊婼还想继续辩驳,就见梨漾又在叶片上放下一块烤肉。
趁没人看见,她抓起一小块就往嘴里送,边咀嚼边念叨着:“哪里有什么不同?”
鲜嫩多汁的肉在唇齿间爆开,焦黄的表皮带着几分韧性,里面的肉却很好咀嚼,每一口都能尝到独特的鲜美。
还真不一样?!
她呆住了,愣了几秒后她扑上去就喊:“神女神女,你是不是在烤肉上施展好吃魔法了?或者——你就是掌管烤肉的神?!”
梨漾被她逗笑了,她看了看熊人手里紧握着的烤肉问:“可以给我尝一小块吗?”
“当然可以!”熊婼一口答应,但随后又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来,“但是可能不太好吃哦。”
肉刚一进嘴,梨漾就知道问题的所在了。
她指点熊婼:“切割肉的时候要顺着肉的纹理来,不然就会嚼不动。”
她展示了一遍切肉的技术,看小姑娘听得很认真,然后继续说,“而且,烤完以后我确实确实加了点小魔法。”
“什么魔法?”熊婼抬起头。
梨漾掏出调味品的袋子说:“就是这些名为盐、孜然和辣椒的东西。”
见他们不信,她倒下几粒盐放在手心,继续补充:“这种东西不仅能让肉更好吃,还能可以补充身体需要的物质,让身体更有力气!”
见熊婼若有所思,她把袋子送给她:“感兴趣的话,不妨去试试吧,加一点点就可以了,不要贪心哦。”
小姑娘谢过梨漾,然后欢快地跑开了。
听到这里,同样尝过烤肉的犀牛人终于坐不住了,它们向梨漾行过礼,再用谦卑地语气提出自己的恳求:“请问神女,能否也赐予我们一些这种东西?”
犀牛族不重口腹之欲,但他们希望让身体变得更有力!
这是这一族赖以生存的根本!
“可以。”梨漾看向他们,目光炯炯:“但是你们能带给我什么呢?”
即使是披着神女的皮,也不可能一味地给予,她需要让这些兽人明白交换的概念。
犀牛人懂了。
于是,这一批勇士从身上掏出了自认为足够珍贵的东西,他们为神女献上了山南的珍宝——有各色果实,山崖上生长着的美丽的花草,甚至还有他们觉得很美丽的石头。
梨漾一样一样看过去,最后在最后一堆石头面前停下了脚步。
她拿起一块金黄色的石块问:“这是在哪里得到的?”
犀牛族领头的勇士回答:“我们部落边有一座山,山下堆满了这样的石头。”
梨漾几乎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了,但她还是强装镇定地指使他们:“你们可以用这种石头来换盐,越多越好。”
嘿,黄金换盐,谁换谁知道。
她想了想,又从空间拿出了几柄坚硬的斧头和一个竹编大框,告诉他们:“这是赠予你们的工具。”[2]
现代制作的铁斧要比石斧高级的多,勇士们欣喜若狂。
没有人会阻挡神女的交易,但他们会思考有什么办法能达成同样的合作。
熊族人占了一个找到神女的先机,但他们不会天真地以为她会无私给予他们所有想要的东西,尤其是目睹刚才那一幕。
犀牛族人告辞后,熊族族长跟身边的熊人低声交代了几句,不一会儿,几位勇士就捧着几块晶莹剔透的石头跑来。
族长把石头呈现在梨漾面前,虽然这种东西好像没什么用,但他推测神女就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果然,梨漾的眼睛也变得亮晶晶的。
玉石!
救命,这次好像要发财了!
不等梨漾询问,族长就主动告知:“这是我族族人找到的,在贯穿整个部落的大河里,到处都是这样的石头。不知神女是否喜欢?”
梨漾当然喜欢。
她与组长约定:“明日带我去看看吧。”
到这里,这场篝火晚宴其实已经濒临结束了,兽人们进献美酒,用猪、牛、羊齐全的三牲作祭品,手持美玉,围着火堆舞蹈,祈福消灾,希望来年风调雨顺,事事顺遂。
他们歌唱——
“天保定尔,俾尔戬谷。罄无不宜,受天百禄。降尔遐福,维日不足。
天保定尔,以莫不兴。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
……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