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这个大楼,不要小看任何人。
要见副主任,区长来了,也要听话的在外面等着。
一个小小的批文,可以兴一方,也可以乱南北。
1
孟炳孝生有一女一儿。儿子孟庆钢,上学的时候,经常和一些社会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姥爷、姥姥疼外孙子。
孟庆钢长得人高马大,白净,加上经常打架,社会上有些名气,招女生喜欢。
有老人的溺爱,母亲也是把钢子当成宝,外面受了欺负,自然有人去管。
自古负不传教,孟庆钢也就懒得管了。
钢子长大了,学习不好,可是会来事。在一起混的,基本上都是区户产局,建筑公司的公子。
钢子高中毕业的时候,孟炳孝已经当上了副区长。
没有什么像样的工作。更主要他的工作要求不高,挣钱多,吃吃喝喝,走哪说上句。
于是,合计着,就去了户产局拆迁办。
这个地方基本上没有人管,哪有拆迁去哪。
钱挣的不多,有捞头。
哪家拆迁,托个人,话唠好了,开始是找家饭,叫上弟兄们吃上一顿,末了挟着两条烟走了。
大笔一挥,拆迁款就多了一笔。
后来,这拆迁款越来越多。吃饭,抽烟的事,就看不上眼了。
于是,就让人家领着唱歌,找小姐。末了再拿些硬通货
钢子第一次找小姐,是一个拆迁办的一个大哥带去的。
那天,说是钢子找了小姐,还不如确切说是被小姐破了身。
这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小姐找够了,就开始打着搞对象的名义,骗那些小姑娘。
这拆迁第一是在被拆迁户那说了算。
谁家给钱给的钱多了,消息传得快,使了钱的,自然多得了些钱。聪明和,不聪明的,都好嘚瑟,显摆自己的能耐,就在外面借着酒劲吹牛逼。
拆迁办的还乐于让他们去吹,越吹,就越有人托人来找,越有人来找,就越能得到好处。
反正就那么些拆迁款,多给了这家,自然就要少给了那家。
就有人去告状,就有人拒绝在拆迁协议上签字。
拒绝签字,拆迁工作进行不下去,上边难免要怪罪下来。
上边和下边,说到底都是一伙的。
平日里,没少被拆迁办的请着去喝酒,唱歌,找小姐。
出了事,也不好意思追究什么。
凡事都是明摆着的。
可拆迁工作又不能耽误。
怎么办,原汤化原食。
找个天好的时候,区上主管领导带着一行人,来到拆迁办,大发雷霆,大讲拆迁工作重要性。
什么,拆迁工作中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其目建设的基础,是排头兵,区里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了在座各位,一定要拿出十足的干劲来,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
讲话中,还特别强调,拆迁工作要依法依规,公开,公明,公正。
要让人民群众在房屋拆迁征收中,感受到城市发展给自身家庭带来的变化。
末了,态度严厉的要求,必须按时完成拆迁工作,实现征收地块的量化,净化。
死命令下达了,钱该花的花出去了,拆迁还必须完成。
怎么办?
人做好事的时候是按部就班,看起来傻乎乎的。
要是说做起坏事来,主意是五花八门,一个比一个精。
这个时候就有人想到了办法。社会那些混混,跟在屁股后面,追着抢着要拆迁工程。
正好,你不是想要吗?就把工程包给你,不管用什么办法,把房子给我推了,地皮给我腾出来。地上的砖头、钢筋,卖出的钱就归你了。
别说,这样一来,还真有了效果。
白天,拆迁办的人,来到拆迁户家里,大妈长,大爷长的叫着。
忽悠什么拆迁政策好,钱给的多,签了字,钱就打到帐号里。
晚间,那些社会混混就开始忙了起来。断水,断电,断路。
再不行,就半夜里砸门,砸玻璃,装神弄鬼,能想的办法都想了。
忽悠来,忽悠去,还真有不走的。
眼见着走得差不多了,红了眼,就雇一些社会地痞,痞子,不管老人,妇女,连打带扯的往外弄。
反正出了事,有区领导做保,公安那边也打好了招呼,老百姓电话打了半天,硬是无人出警。
孟炳孝一开始,看不上钢子们的这套做法。
时间长了,看到钢子车也开上了,一身的名牌,时不时的往家里拎着高档烟、酒,也就不再过问这些事儿了。
孟庆钢所在的拆迁办还真的出了一回大事。
这件大事彻底改变了将来爷两个的命运,让你俩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2
前面我们说过,东平区位于申城城东,建区较晚。
城区、郊区把申城大半个城包围起来。
城区东部有一片老房子,低矮破旧。
小区是刚解放的时候建设的。
住的是周围工厂的工人家属。
几十年过去了,工人们都老了,退休了。孩子们也长大了,搬走了,剩下的就是老头老太太。
整个住宅区很大。家家都有院,道路很窄,勉强能够通过带车子。
自行车迎面过来,两个人得有一个,骑在车上,用手扶着墙,给另一个人让道。
这样面积大,密度低,房子破旧,年轻人少的地区,自然就成了一些开发商的口头的一块肥肉。
政府要招商,来来往往的,没有一个看着不眼馋的。
其实,开发商出的价格并不低。
可这钱,正常的土地出让金,税收,财政,扣除这些,区里还想留一块,街道也要咬上一口,拆迁办还要分一些。
到了真正用于拆迁,给老百姓的费用,自然就所剩不多。
而政府的土价又是公开的,矛盾就形成了。
找人的,识趣的,怕一的,赶紧就走了。
留下不听话的,拆迁办开始用上了绝活。
先是调查摸底,凡是有亲属在政府机关,企事业单位的,挨着个的做工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威胁到底,说白了,能少给就少给,能少给一分,绝不多给两分。
最后,再不走的,就视为给脸不要脸的,开始动家火了。
而且这个时候,经过了数次暴力拆迁,这些人更加胆大妄为。
为了给其它人点颜色,暴力拆迁已经不再是夜晚的偷偷摸摸,而是光天化日之下。
这天一早,拆迁队伍浩浩荡荡的开进了这片居民小区。
周围一些拆迁户已经搬走,道路被扩大到足可以将铲车开了进来。
这天要拆除的是一对死硬死硬的老两口家的房子。
“嘎吱——”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声音,一辆铲车缓缓地驶入了小院。
司机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铲斗朝着低矮的院墙撞去。
只听见一声巨响,院墙瞬间倒塌,扬起一片尘土。
接着,铲车发出低沉的轰鸣声,继续向前行驶,进入了院子。
老两口看到这一幕,脸色变得苍白。
他们知道,自己的家即将被摧毁。
让人没想到的是,两位老人竟然迅速爬上了早已准备好的梯子,登上了屋顶。
站在高处,他们看着铲车越来越近,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愤怒,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站在了高处。
下面的人见了,心里一惊,连忙向铲车司机招手,大喊着让他停下来。
铲车司机似乎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呼喊,或者根本就没有在意。
他不仅没有停下车子,反而加大油门,冲向了房子。
更糟糕的是,这个铲车司机看起来像是个二愣子,完全不顾及周围人警告。
他甚至还笑着,仿佛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场玩笑。
随着机械的轰鸣声越来越大,铲车径直朝着房屋驶去,最终停在了屋前。
此时,众人惊恐地发现,铲车的铲子正对着屋顶。
而那个二愣子司机竟然毫不犹豫地将铲子向屋顶拍去。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屋顶瞬间向下塌陷。
尘土飞扬,砖块和瓦片四处飞溅。
在一片混乱中,那对老两口也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里。
这件事情像一阵旋风一样迅速传遍了半个申城,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热议。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种传闻和猜测开始蔓延开来。
有人说这是一起意外事件,有人则认为背后可能存在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然而,真相往往隐藏在复杂的表象之下,难以轻易揭开。
后来,有消息传出,拆迁公司将全部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并向受害者家属赔偿了高达200万元的巨款。
这个数字在当时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远远超过了房屋正常补偿的50万元。
这样的赔偿金额无疑给人一种“封口费”的感觉,让人不禁对其中的内情产生更多的疑问。
在这场风波中,孟炳孝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他通过各种手段和渠道,成功地让事情得到了平息。
孟炳孝不能不管,他的儿子就在拆迁办,而且是主持拆迁工作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他以其强大的影响力和人脉关系,使得各方都愿意做出让步和妥协。
最终,事情渐渐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被遗忘在时光的长河里。
然而,对于那些曾经经历过这起事件的人来说,它或许永远无法真正从他们的记忆中抹去。
然而,这个规划建设项目却因为这场风波而被迫停止,原本计划中的高楼大厦、现代化设施和繁荣景象都化为泡影。
工人们无奈地放下手中的工具,望着尚未完工的建筑叹息。
曾经热闹非凡的工地如今变得一片寂静,只剩下风吹过废墟发出的声音。
当时的情况非常复杂和紧张,这些来自香港的开发商们,格外胆小怕事。
他们面对可能出现的风险和问题,完全失去了投资的热情。
就连项目开发所需的抵押金,他们也不敢去索要回来。
这无疑让他们陷入了困境,因为他们无法收回这笔巨额资金,同时还要承担巨大的前期投入损失。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无奈地放弃这笔资金,匆匆忙忙地离开申城,带着满心的遗憾和失落。
这个事件给他们带来了沉重的打击,也让人们看到了权力的残酷现实。
3
“爸,求您个事儿。这次拆迁出了事儿。我也被调离了拆迁科,闲着没有什么事。想换个工作。”孟庆钢少有的和他老子这么客气的说话。
也少有的能够早早回到家中。
“换个工作。想去哪?高中毕业后,找了几份工作,不是嫌累,就是说挣钱少。再不就是板身子。要我说,找个稳稳当当的地方,别再东挪西走的了。这次你们把拆迁活包出去,惹了多大的祸。要不是你是我儿子,现在早就进去了。还想换工作。”孟炳孝一脸无奈的说。
“爸,我是这么想的。你看,就我这学历,去哪个部门,也没有什么出息。”孟庆钢说道。
“那你还想干什么。要么出国,打工。我看到是不错。去了那里,你想惹祸都没有地方。让你去,你嫌累,说没有在国内待着舒服。你看看你,整天的和那些社会的混混 ,混在一起。这么大了,还打架斗殴。”孟炳孝说。
“老孟,别总这么和孩子说话,要我们说,我们钢子虽然没有学历,可是够好的了。你看看你们政府办公室那些人,整天的想帮钢子找对象呢?什么处长、局长的女儿,哪个不是大学毕业。我们钢子还看不上呢?”女主人见儿子又在被训,赶忙过来解围。
“看看,都是你给惯的。他们那哪是给儿子找对象,那是看上我这个区长的位置了。告诉你啊,这对象介绍可以,看了就要认真和人家处。都是我们区里一个系统的。把人家处了,完事一拍屁股,不管了。想玩,去外面玩去。”孟炳孝说。
“玩,去哪玩。有他爹当榜样,我儿子能够这样就不错了。告诉你啊,给我注意点,别有有事没有事的,风言风雨的往耳根子里灌。哪天真要我捉住了,到时候有你好看的。”女人说道。
“当孩子面,别扯这些乱七八糟的。好了,钢子,你说,你有什么打算。我是你爹,上辈子欠你的。告诉你啊,可别给我整那邪门歪道的。”孟区长说道。
“爸,你看。这次拆迁出了事之后。港商也跑了。这么一大片地空着,可惜了。有人找我,想把这片地开发出来。”钢子说道。
“找你开发,你有什么。除我这个有权的爹,你还有啥。不过,找你这个人是干什么的。有没有实力。”孟区长说了一半,突然觉得,如果对方真的有这个能力,这倒是个好事。眼下,区里正为这片烂了的地发愁。
“找我的这个人,一说你就认识。他是区委书记的公子。比我大几岁。有一个海外独资的开发商找他,据说很有实力。一起要干的还有区建委主任的儿子。”钢子说道。
“原来区委书记的儿子,也在想着经商做买卖。”从心里讲,孟炳孝并不打算让儿子经商。骨子里还是希望儿子能够在政府机关谋个职位。
毕竟,机关人素质高,懂规矩,儿子在这种环境里,再怎么着也不会出了大格。
可见眼下这个阵势,不如让儿子跟着去闯一闯了。如果真的能当上个有实力开发公司的副总,随着年龄加大,学着要些脸皮,总比和社会那些小混混搅和在一起好。
想到这,孟炳孝脸色一变,突然间充满了笑意:“老婆子,看看,这孩子长大了,知道做一些正经事来了。好,钢子,如果真的是你们在一起,有你说的这个开发商带着,我还真的放下些心来。”孟炳孝这样说,一是从儿子前途考虑,再也想通过这个开发商,把这片地的开发建设搞上去。
现在,地产开发市场虽然有了起步的苗头。
申城毕竟比南方地区落后了许多。
地产商业不温不火的。
除了几家大的地产开发商,活跃在申城的多是各区城建部门组建的开发公司。
资金少,目光短浅,完全靠关系,把经济效益看得比什么都重。
规划、建设,什么城市的长远发展,根本不加考虑。
反正有了建委这层关系,再烂的规划也能得到审批。
如果真的有一个这样好的开发商,不仅儿子的前程问题解决了,对于东平区的城市规划建设发展,也是一个推动。毕竟现在的东平区还处于开发阶段,如果有这一样的大公司入驻,对整个东平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孟炳孝心里就有了一些想法。
“这样吧,你看看,这周找个时间,把你说的那个开发商约上,我和他谈谈。直接到政府办公室找我就行。”孟炳孝道。
听到孟炳孝这么说,钢子赶忙应道:“行,那我去跟他说说,让他尽快安排时间过来。”
孟炳孝点了点头,又问道:“这个开发商叫什么名字?”
老爸不是第一次这样痛快的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孟庆钢似乎得到了一种从来没有的自信。
“好,谢谢爸。你放心,这回我一定在东平区给你干出个样来。”说完,钢子风一样的向外走去,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