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在龙石岛的第一夜
夜里,当韦赛里斯在夜色中去商船接“丹妮莉丝”进城堡时,突然在赛杜里昂号看到一簇红晕出现在甲板上。
他很快看清,站在鲜红的光晕里的是一个穿着红袍的女祭司,她的焰红祭祀袍在夜色细微光辉之中闪烁。
是那个从阿斯塔波软禁在船上跟着韦赛里斯一行漂泊了大半个世界的红神祭司,韦赛里斯记得她的名字,芙蕾米。
看来是负责看守她的无垢者被派上战场后,她不知用什么手段从被软禁的船舱里走出来了。
她似乎在等韦赛里斯出现,直到韦赛里斯接近商船,她才在甲板上用某种魔法催发出红色的奇异光晕。
“这场战争,”芙蕾米在甲板发出平静悦耳的声音,念白仿佛祈祷,“你已卷入其中,你需要我,你们都需要我。尽管尚不知何时,何地,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但圣火指引我来此,便是要为伱们指引真相。”
韦赛里斯没理会她的神神叨叨,径直飞进房间里,对门外始终守在门口的无垢者小队喊话:“去把那祭司抓起来。”
芙蕾米还在说:“魔龙、魔龙骑士,我知道你们的本质。”
祭司的话唬住了丹妮莉丝,她紧张看向韦赛里斯。
韦赛里斯冷声命令:“把她拿进来。”
两名无垢者将女祭司拿进房间。
韦赛里斯发声:“放开她,都去守在通道外。”
红神的祭司平静如常,在黯淡屋内与韦赛里斯对视。
韦赛里斯平静说道:“我以为你们都怕黑夜的黑暗,所以夜里火焰不息、诵祷黎明,看来倒也不全是。”
红神的祭司不接韦赛里斯的话,只自顾自说道:“这场战争,每个人都在其中。两位真神之间的战争。非七,非一,非百,非千,惟有两位!这场战争不是让谁成为一国一地的国王,战争从世界之初开始,在审判到来之前,每个人都必须选择立场。一边乃真主拉赫洛,光之王,圣焰之心,影子与烈火的神;另一边乃凡人不可道也的远古异神,暗之神,玄冰之魂,黑夜与恐惧的神。”
芙蕾米的声音仿佛有节律地脉动。“明睹世间本质,真理环汝四周,诸物一目了然。长夜黑暗,处处险恶,白昼光明,勃勃兴旺。一黑,一白。一冰,一火。恨与爱,苦与甜,女与男,痛苦与欢乐,凛冬与盛夏,邪恶与正义。我们的选择是生与死,我们的选择是光明与黑暗。”
“说完了吗?”
红神的祭司双目炯炯发亮,虔诚直言:“你不相信我,你仍怀疑拉赫洛的意旨.但你已身在其中。请好好思考我的话。”
韦赛里斯问:“你的圣火告诉你,我的本质是什么?”
“龙有三个头。”红神的祭司微笑,“不管你以前是不是,现在你已是了。”她旋起血红的裙裾微微躬身,而后沉默不语。
韦赛里斯看向女祭司,发出无所谓的笑:“如果这是你从圣火中解读到向我传教的方式,那么你的话术还要再练练。”他没给祭司回答的时间,对门外喊道,“卫兵!”
通道的无垢者卫兵走近敲门进入房间,韦赛里斯命令:“去个人,跟格罗莱船长说一声,房间还他了。”
声音发自巨龙,却无人疑惑,立刻照办。守了那么久的门,若是半点没猜到真相,那无垢者门卫的脑子也值得怀疑。
“其余人,收拾房间东西,放到甲板,收拾完今天晚上可以不用值班,各回船舱休息。明天清晨把东西搬到城堡上去。”说着,韦赛里斯看向丹妮莉丝,“丹妮,把幼龙放出来,咱们回家。”
没人理会红神的祭司。
等丹妮莉丝放出幼龙,带它爬上韦赛里斯的背,韦赛里斯才说:“你猜错了,芙蕾米,我不会把你关起来。我给你自由。”
说着,韦赛里斯张开翅膀飞出窗外,直奔城堡飞去。
不多时,韦赛里斯回到石鼓楼上图桌厅。
丹妮莉丝被那女祭司嘴里冒出的仿佛某种世界真相的话给震撼到了,她禁不住向韦赛里斯发问:“她刚才在说的是什么?”
韦赛里斯苦恼道:“她在说我们身在她的神和另一个神的战争中,她觉得我们很重要。”
“那我们?”丹妮莉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韦赛里斯忍不住看向跟着他飞回来的幼龙,道:“别太在意,如果有人告诉我们天要塌下来,但不告诉我们哪天塌,怎么塌,只是在抛出谜语,难道我们就每天担心天会不会塌,不去做自己的事了吗?”
这其实是在韦赛里斯预期内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在一个有真神存在的世界,不可能永远都可以隐藏在神明的视野之外。糖衣吃掉,炮弹丢掉是痴心妄想。
而且也不是什么糖衣都能吃。
关键在于知道自己身上有神明下了注,该如何从中斡旋,拿出做棋子的觉悟呢?
最卑微的棋子也有自己的欲望,何况自己和丹妮莉丝这两枚棋子目前来看并不卑微。
丹妮莉丝懵懂点头。——
这是黑牢里的一层。
龙石岛地下的牢狱很黑,不见天日。虽然走廊墙壁上的壁台里插着火炬,微弱而摇曳的橙光透过古老的铁栏杆照射进来,但牢房的后半部分仍沉浸在黑暗之中。它也很潮湿,龙石岛这样的地方,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毕竟大海近在咫尺。它里面还有老鼠,和任何黑牢一样,甚至还更多。
但新进来的这批人运气不错,老鼠今天都跑光了。
龙石岛下平整的岩石通道里通常很温暖,据说越往下就越热。
冈瑟伯爵上次在这里是作为被关押的对象,这次下来身份却大不相同。
“国王陛下回来能战胜魔龙么?”牢狱里有人在说话,“魔龙其实也没多大,对吧?三个头看着怪吓人,可喷火只有中间那一个头。说真的,那龙长得真怪。”
“坦格利安的纹章就长那样,只是没谁告诉我,那居然是真的。”
“瓦列利安的海马也是真的,赛提加的螃蟹也是真的,可见他们瓦雷利亚来的家族纹章都有共同点,那就是货真价实,只是你没发现,笨蛋。”
“哈哈哈。”他们笑,仿佛笑声可以掩盖从早晨延续至今的惊魂未定。
有人猜测:“魔龙应该还没成年,国王陛下有两百艘战船,还有梅丽珊卓女士,应该能击败它。”
有人呵斥:“那为什么我们要投降?”
“它会变,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妈的,谁知道它到底有什么魔法。你知道?”
有人说:“亚赛尔爵士,您在圣火中预见未来,看见史坦尼斯陛下坐上了铁王座,不是吗?”
“一个国家,一个真主,一个王者!赛丽丝王后说了不!可你们!你们宣誓效忠史坦尼斯国王——”这个声音冈瑟伯爵很熟,是亚赛尔爵士,他常威胁他人,性格无礼且易怒。
“——和他的继承人,希琳公主。”
有人讥嘲:“您当时要是在石拱桥上向魔龙拔剑,亚赛尔爵士,我第一个跟您上。可当时您在哪?真可惜我没能看到您的剑挥向魔龙,不然我们现在一定正在魔龙尸体边点燃篝火,向光之王吟诵祝祷。吟游歌手会为你写歌:屠龙者亚赛尔之歌。”他哼起五音不全的小调。
“你——”
有人语气淡漠而绝望:“你当时要是在山道上就不会这么想了,亚赛尔叔叔。塔格利安国王驾巨龙出现突然,它的吼声骇人,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它就飞到我们上空,火焰像雨一样从天上降下来,前列二十几个人被它一口火全烧死。您派出的指挥官福斯爵士在巨龙第一口龙焰下已经阵亡。我应该为自己想法感到羞耻,但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当时在我前方是格里佛老爵士,理论上是他接管了队伍指挥。我当时真希望他听从坦格利安国王的呼声,带领我们弃剑投降。诸神在上!佛罗伦家十几年前难道不是保王党的一员吗,当初包围风息堡时格里佛老爵士不是也在城下?可他喊的是‘散开’,我当时蒙了,也跟着他喊‘散开’.”
亚赛尔爵士怒斥:“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在主厅亲吻国王的手,向史坦尼斯国王宣誓效忠!叛徒!我就知道,艾利斯特带你们换神灵像换靴子一般随便,毫无荣誉——”
这名出身佛罗伦旁支,此前跟随艾利斯特伯爵跟过蓝礼,后来又转投史坦尼斯的佛罗伦打断亚赛尔的呵斥:“叛徒?要我提醒你吗,山道上的战斗可比城堡里的晚结束!你们投降的时候,我还带着人在和坦格利安军拼杀,我的两个侍从都为史坦尼斯国王献出了生命,我也为他负了伤,要我把伤口给你看看吗?我是陈述事实,坦格利安国王有龙,三首的龙,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有龙!一千艘船的舰队也打不下有龙的龙石岛,而只要坦格利安国王在这里”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
牢狱随着两个佛罗伦的争吵结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唉,我跟你们说,你们是不知道,米索那小子运气有多好。”有人叹了口气,打破沉默说道,“我亲眼所见,米索从城墙塔上被巨龙喷出的烈焰冲下悬崖,正好就挂在悬崖边的树干上没掉下去。啊,那小子运气向来就很好,我一直羡慕他。为了他身上的铠甲,坦格利安国王的人一定会想尽办法把他尸体弄上来。说不定是巨龙飞过去亲自去弄。唉,他运气真好!”
“.”
“咳。”冈瑟伯爵轻咳了声。
“瞧,这是谁来了。”牢里的人都纷纷看向他。
有人问他:“冈瑟伯爵,您亲吻坦格利安国王的手了吗,他的手味道怎么样,洗过吗?是血的味道还是火的味道?”
牢里响起几声干笑声。
冈瑟伯爵说:“亚尼尔爵士,国王让我找军需官亚尼尔爵士。”
有人打趣:“哪个国王?”但牢里没人应和他。
诚实的冈瑟伯爵还是给出了回答:“韦赛里斯·坦格利安国王。”
一个监牢里有人回应:“坦格利安的国王找我?”
“我的国王想让你去辨认尸体,亚尼尔爵士。明天国王陛下准备在墓地给双方的战死者举行葬礼,国王希望他们的墓碑上刻有名字,这样将来他的亲朋好友可以在墓园找到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