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此时的到来,燕承昱丝毫不觉得意外,藩王进宫朝贺这么大的事,皇后要是不出席那就说不过去了。
再说今日定国公也在,燕敬也不能不考虑定国公府的想法。
定国公——楚长青就坐在燕承昱的对面,这样的座位安排,足以见得他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和话语权。
注意到了燕承昱的目光,楚长青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举起酒杯隔空冲他点了点,然后缓缓饮尽了。
燕承昱也学着他的动作,喝了一杯酒。
他这位舅舅心机颇深,又惯会装好人。
燕承昱早就领会到了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对他的话语、态度一概不信,一概不理会。
皇后本名楚长宜,是楚长青的嫡亲妹妹。
而楚长青就这一个妹妹,据说在未出嫁之时就极其受宠,整个定国公府都是名义上的太子党。
他又不是皇后的亲生儿子,自然安国公府也只能算作是名义上的太子党。
皇后和楚长青交流了一个眼神,楚长青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皇后心里也有了主意,让樱秋偷偷去向燕承叙传个话。
自樱娘死后,她身边唯一能用的人就只有樱秋了,其他的人她实在是信不过。
而且上回燕敬提到了樱娘是她的陪嫁侍女,他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皇后的心里愈发不安。
而且她离燕承昱越近,这种不安就会变得越明显。
可燕承昱听不到皇后的心声,由于戚砚是筹备宴会的人,燕敬特准他也跟着入席。
能得皇上这样的恩典,恐怕是又要高升的意思,可燕敬似乎对戚砚太过关注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戚砚目不斜视,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燕承昱看见一个官员想要过来跟他攀谈,都拿着酒杯过来了,又看见戚砚能冻死人的脸色,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在戚砚面前把酒喝了,又默默转身回去了。
燕承昱看的心中好笑,冲着戚砚挑了挑眉,戚砚也冲着他挑了挑眉,燕承昱刚想挑回去的时候,连忙制止了自己的动作。
怎么每次在他身边,自己都会变得这么幼稚啊。
燕承昱瞪了戚砚一眼,意思是这都怪你。
戚砚无辜地耸了耸肩,意思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明明是你自己的事。
自那回谈话以后,戚砚在他面前也多了些小动作。
还怪可爱的。
楚长青看着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嘴里喃喃道:“原来是这样,有意思,有意思得很啊。”
他人生得算是俊俏,长得也确实像个玩弄权术的文臣。
分明是与燕敬同龄的人却丝毫不见老,眼角一丝皱纹都没有,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一位美男子。
楚长青勾唇一笑,竟然有几分魅惑之感。
太子和太监吗,可能长宜说的不错,燕承昱确实是哪里不一样了,真是有趣的很。
他不禁也开始好奇,这一次的问题,他又会怎么解呢。
酒过三巡之后,席间的气氛也推向了白热化,觥筹交错之下,藩王又陆陆续续地向燕敬敬酒,说的都是许久不见,甚是想念这样的话。
燕承昱也不知道燕敬是怎么做到听了这么多遍还能面不改色的。
他小时候就开始听这些,连话术都不带变的,听的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皇上。”皇后朱唇轻启,柔声开口道:“昱儿年纪也不小了,臣妾前几日替他相看了几家小姐,倒还真是有特别中意的。”
“今日是端午,君臣欢聚一堂,臣妾借此机会,也想求陛下一个恩典。”
“哦?”燕敬也像是感兴趣一样,说道:“皇后且说说,是相中了哪家女儿。”
事到如今,燕承昱还有什么听不明白的,皇后这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请旨赐婚。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戚砚的方向,可戚砚却没有看着他,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杯子,神情难辨。
皇后说道:“是兵部尚书苏勤之女,苏卉,臣妾看着她知书达理,又温婉大方,特来向皇上请旨,为他们赐婚。”
“兵部尚书何在?”燕敬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定格在了兵部尚书的方向。
苏勤显然也早有准备,起身行礼道:“臣苏勤,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苏爱卿,皇后刚刚所说的婚事,你怎么看啊?”燕敬随口问道。
苏勤带着苏卉又施了一礼,说道:“承蒙皇上,皇后娘娘不弃,小女不过蒲柳之姿,能与太子结亲,对苏家满门都是莫大的荣耀,臣但凭皇上做主。”
“嗯,既然如此,朕也问问太子的意见。”
燕敬把目光转向燕承昱,“昱儿,你对这桩婚事可满意?”
燕承昱微微一笑,说道:“父皇与母后选的人,自然是最好的,儿臣自然满意。”
他心道,我不满意有什么办法,还能拒绝不成。
不过苏卉也活不了多久了,由着她蹦哒一会便是。
看着燕敬似乎心情不错,燕故开口说道:“臣弟今日前来,没想到还能看见一桩赐婚,皇兄可真是好福气啊,皇嫂都主动请旨了,臣弟见太子与这位小姐也是般配得很呢。”
一般人自然是不敢跟皇上这么说话,但是吴王燕故从小是养在太后膝下的,跟燕敬自然是更加亲密。
而且燕故对于皇位从来没有任何想法,一心一意地帮助燕敬,在封地也是深居简出,从来不惹是生非。
对于这个弟弟,燕敬自然也愿意给他荣耀与尊崇。
果然燕敬也不生气,笑着说:“既然五弟都这么说了,朕再不下旨也说不过去了。”
燕敬看向了皇后志在必得的目光,开口道:“兵部尚书之女苏卉,端庄知礼,勤勉柔舒,温婉绰约,当为太子妃之选,特令其于七月初八完婚,钦此。”
燕承昱,苏卉:“儿臣,臣女遵旨。”
苏卉在席间还含情脉脉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看的燕承昱直想吐,回去吃了口糕点才缓过来。
既然已经赐婚了,那有些事似乎需要做的更快一些了。
苏卉这个女人,他是一定不能留的。
戚砚还是没看他,燕承昱不禁想着,是赐婚令他不高兴了吗?
还是出了什么事情,他来不及告诉自己。
这桩婚事之后,席间就越来越热闹了,有些人喝了酒,话匣子也就收不住了,说什么的都有。
户部的人抱怨现在柴米油盐都贵,这点俸禄不够花。
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抱怨现在犯人既不好抓,也不好审。
还有的人自己的妻子是个母老虎,他一晚回家就要被打,说的众人哄堂大笑。
燕承昱也觉得有趣的很,如果他晚回家的话会不会也要被打啊,他可打不过戚砚……
宁安的声音打断了燕承昱天马行空的想象,“殿下,这是戚大人送过来的。”
“嗯?”
燕承昱一下子回过了神,心道,果然是出什么事了,“拿来我看看。”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燕承叙做局,苏卉,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