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雅没有随程霈回京城,她心中憋闷难当,此刻,一个熟人都不想见,只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安安静静的疗伤。
程霈本不同意,但见程雅执意如此,也就没再说话,只叮嘱她,早些回家。
程雅没去别的地方,她转头上了寒山寺。
在寒山寺智空大师的菜园里翻了三天地,磨得手上起了几个水泡,才回了木槿巷。
锦绣用针轻轻挑着水泡埋怨道:“公子这是做什么去了,磨得一手水泡,这得多疼?”
程雅笑倚在锦绣身上道:“一个爱种菜的忘年交,逮住免费的劳工了,使唤了我三天。”
“这会儿天寒地冻的,哪是翻地的季节,这不是折腾人吗?”锦绣翻了个白眼嘟囔着。
程雅笑笑没说话,可不就是为了折腾吗!
锦绣抬眼见程雅眉宇舒展,一如往昔,也不在意了,翻地就翻地吧,折腾地总比折腾自己强。
自从程雅跟程霈走了,锦绣的心就一直悬着。
对于周源的事,他们几个亲近之人都知道,也都发愁怎么跟她说,最后几人还是在城门口接她那天,一起商定的,交由程霈处理。
如今见程雅虽然带着两手的水泡回来,但心情似乎还可以,也就不那么在意其他了。
处理好手上的伤,程雅拿过曹玉送来的兵器满意的看了看,不愧是皇宫兵器库的藏品,都是绝世孤品。
又在木槿巷住了四天,养好了手上水泡的那天,安煦从军营里回来了。
一见程雅在家,他也不抱怨了,只是鼻头微红的道:“师父,你这次走了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锦绣姑姑瞒着我,你出什么事了呢,原来是我想多了。”
“傻小子,胡思乱想什么,师父天下无敌,谁能伤的了我!”程雅抬手拍着他的肩膀道。
这小子,这一年,又蹿个了,现在都比程雅高出半个头了,依着年龄算,估计还能再长两寸,就是瘦的吓人,跟个竹竿似的。
看着程雅给他的棍刀,惊喜的跑到院子里就练起来。
程雅抱臂在一旁观看,身法迅捷如同虚影,力量霸道磅礴,确实进益很大。
他还跟青越对了几招,很显然,现在的青越已经不是安煦的对手了。
将青越逼至无还手之力后,安煦拉起倒在地上的青越,走到程雅跟前道:
“师父,这么好的兵器,我要等及冠之后再用,现在,以我的功夫,暴殄天物了!”
“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好了,该吃饭了,你们累了一天,也好早点歇息。”程雅见锦绣开始往外端菜道。
饭后,安煦缠着程雅问这一年都去了哪里,程雅现编了个追踪坏人的故事给安煦说了半个时辰。
安煦听的兴致昂扬,心满意足的与青越回了隔壁他们住的院子。
进了屋子,安煦脸就耷拉下来,“师父编故事哄孩子呢,这一年,她肯定出事了,你看她的脸色,跟张白纸似的,都是我没用,到现在还帮不上师父的忙!”
青越收拾着床铺道:“公子,既然大人有心瞒着你,肯定是不想你担心。大人武功高强,能将她伤了的人,那得是多高的高手啊!”
“你说的对,我要更加努力,也好早日帮师父分忧!”
安煦不止是说说,他心中有事,无法安眠,又在院子里练起了功夫,程雅听着他都子时了还不歇息,扯着嗓子吼了他一句,“滚回去睡觉”,隔壁院子才安静下来。
第二日,木槿巷里热闹了一天,安煦走后,程雅在夜色中回了程宅。
萧芳菲已经嫁过来好几年,对于程雅的称病是怎么回事,已经心中有数。
平日她也不去素竹院,只在程雅偶尔回府小住的时候,往素竹院跑的勤。
在大嫂,干娘,爱的包围下,程雅在程宅过起了正经千金大小姐的清闲日子。
素竹院里每日里都热热闹闹,府里几个小孩子打打闹闹,都喜欢找程雅玩。
刘季坤虽然已经成亲当爹,但还是三五不时的与朋友小聚,每次都带着程雅。
在一次聚会中,程雅遇到已经成亲的周桃儿,她双眼通红拉着程雅的手道:“我真觉得没脸见你,是我们周家对不住你。你这几年都称病,也不怎么出门,委屈你了!”
程雅见她误会,也没多解释,只回握她的手安抚,
“人生际遇谁能料到呢,如今只要人好好的,别的都不重要,你说,对吧?”
周桃儿含着泪点头,“你能想开就好。只是,如今你可如何是好?”
程雅已经虚岁二十三岁,在京城里是少有的老姑娘了,即便媒人说亲,也都是些鳏夫之类的,要不就是名声太差的。
这个问题程霈也问过他,当时程雅跟他说,几经生死,能安稳活着,就已经是上天垂怜了,别的就不奢求了。
那会儿,程雅不在意的对周桃儿笑道:“一切随缘吧!”
小年的节日气氛正浓的时候,刘先生找到了程雅,脸上带着沉重道:“武成伯去世了,你作为暗查司司主最好能去吊唁一下!”
程雅想了想,才想起来,武成伯府薛家,那就是薛昉家,死的是薛昉的祖父薛战。
“那是该去吊唁,那我今晚回木槿巷,明日一早去吊唁。”
程雅答道。
今年雪多,天气格外冷,京城里自从入了冬,不知送走了多少老人。
“薛昉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之前武成伯病重,薛家便送信去了边城。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世事无常,有的时候就是如此,拼尽所有,终是差了一步。
“如今边城谁在?”
虽说如今北齐和东禹交好,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是陈铮暂时领军,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送陈铮去边城已经五年了,程雅只觉好似不久前的事,日子过得真快,连陈铮都可以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