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谦坐在车辇上,车帘掀开,他看着东面通红的天空,笑的成竹在胸。
崔宜眉头微蹙,这个程公子在院子里住了十天,两人打交道不少,他知道这位是个性格和善不拘小节的。
从程雅和摄政王的谈话中,也很容易听出两人熟识多年,而且,崔宜也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以为,程公子就是摄政王请来助阵的高手,没想到,摄政王竟是做了一个不留的打算,这响彻天际的爆炸声,红透半边天的大火之下,就是再高的功夫也没有活路吧!
他微微转头斜瞄了赵明谦一眼,抬起袖子蹭了蹭额头沁出的汗。
赵明谦瞟他一眼,若无其事的道:“怎么,觉得我下手狠毒?”
崔宜赶紧跪倒,伏地叩头道:“属下不敢,王爷所做,必然有道理的!”
赵明谦“嗯”了一声点头道:“孟凡尘是大敌,这个程公子又何尝不是,能一并除去,将来我儿长大,能省去很多麻烦。”
“是,属下明白了!”
“嗯,你起来吧,京城和狩猎场那边有信了吗?”
崔宜起来,正好看见京城方向冲天而起的红色响箭,激动的笑道:“王爷,京城事成了!”
一刻钟后,狩猎场方向也响起了红色的响箭,赵明谦收了书本,吩咐道:“起驾回京!”
程雅被气流裹挟,在即将撞上碎石的时候,用尽所有的力气转了方向,身体撞向古墓的机关。
程雅滚过长长的地道,如同全身骨头被碾碎一般的感觉过后,眼前一黑,在昏死过去之际,眼角瞥到,孟凡尘这个老东西竟也跟了进来。
虽心有不甘,却也控制不住黑暗的到来,彻底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程雅感觉身体如同被抽空一般,全身的力量冲破身体的桎梏,不知流向何处。
努力用尽所有的力气,她才缓缓睁开双眼。
孟凡尘果然也会吸人内力的法子,此时的他正狞笑着看向程雅,
“哈哈哈,小姑娘好深厚的内力,今日都便宜了老夫了!有了这些内力,普天之下,唯老夫独尊。”
程雅身体内力完全不受控制,脑袋越来越昏沉。
依依感觉到程雅生命的流逝,从衣兜里醒来。
程雅一见到孟凡尘的时候,依依就被此人强大的气场吓得缩在衣兜深处动也不敢动。
两人决斗,依依吓得几乎昏死过去。
程雅身体撞到墓室机关滚落地道的时候,依依也受到撞击,昏死过去。
直到此时,依依和程雅相连的命脉受到威胁,依依醒来后也顾不得害怕。
她从衣兜爬出,瞄准孟凡尘距离程雅一尺之遥的手掌,一口咬下去。
孟凡尘怒瞪着依依,另一只手一个横扫,把依依甩出去。
程雅看着摔在石壁上的依依一动也不动,心痛无比,却连喊出依依名字的力气也没有了。
只能使劲歪着脑袋,看着依依,眼泪滑落。
孟凡尘不屑笑道:“小小毒蛇,以为能耐老夫如何。两年前,拜赵明谦所赐,老夫已经百毒不侵了!哈哈哈!”
说着,孟凡尘最后聚力,要把程雅最后的功力全吸过来。
突然间,孟凡尘感觉内力一滞,满眼不可思议道:“这怎么可能,老夫百毒不侵!”
这老东西的确百毒不侵,若非依依得了奇遇,眼睛变红,毒性更强,对孟凡尘来说,也不过是蚊子叮了一口。
就算如此,也只能让孟凡尘内力滞涩一瞬而已。
一瞬间的机会,对程雅来说已经足够,她运起体内最后的一点内力,反吸孟凡尘的内力。
人的内力一旦被吸,便立刻如砧板上的鱼肉,毫无反击之力。
孟凡尘眼里惊诧不已,口中喃喃嘟囔,“不可能,这不可能,不可能。”
程雅脑袋还在迷糊,她也不知过了多久,眼睛里看到孟凡尘倒下,变成一个须发皆白,满是皱褶,再无一点生机的老人,才放心昏死。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又滑过一年。
今天是寒衣节,天上飘着小雨。
南晋郁城的大街上满目镐素,摄政王赵明谦的灵车在街道两侧跪地痛哭的百姓中间穿过,缓缓走向郁城北门,至城外三十里的皇陵归葬。
送行的百姓远远跟随,一路出城。
今日,城内所有店铺关门,连个卖包子的都没有。
百姓们都换上孝衣,淋着小雨,哭的双眼通红。
为了不显突兀,程雅也扯了身孝衣裹在身上,摸着咕噜噜乱叫的肚子满面愁容。
绕到一条小巷子里,程雅摸进一家酒楼的后厨,找到了些昨日剩下的饼子慢慢吃着。
饼子冰凉硌牙,昔日忙碌的后厨今日连口热水也没有。
木柴就在旁边,程雅也不敢动火,她就着凉水啃了一个饼子,又拿了两个揣怀里,本想摸两个铜板放下,却是掏了个空。
她叹息一声,自己身上这身衣服都是从一个人家后院摸来的,身上哪有银钱啊!
昨日,她才从古墓中醒来,睁眼便看到孟凡尘已成干尸的尸体,她才恍惚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在此处。
当时,为着保命,程雅吸了孟凡尘的内力,可这却不是程雅能够承受的,这个孟凡尘不知吸了多少人的内力,浩瀚如烟海,重伤下加上突如其来的强大内力,程雅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只能沉睡。
伸手摸向衣兜,果然,依依已经回来了。
果然,依依和自己同命相连,只要一个不死,另一个也就不会有事。
依依感到程雅的触摸,也缓缓醒来,一人一蛇,相互依偎,只有彼此。
最后,还是依依凭着动物的本能,带着程雅绕过曲折的地下通道,走了出来。
站在古墓之上,已是夜半时分。
程雅寻了个高处,眺望四周。
当初连绵的山头已经不见,目力所及之处,一片碎石铺就的平坦。
程雅平静一笑,赵明谦不愧是摄政王,做事果决狠辣,幸好自己早有准备,否则,就埋骨这片碎石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