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吴海还是满脸不虞,程雅笑道:“你呀,不会以为防守严密的边家这么容易就能让同月得手吧,我只是让同月去探探路,他轻功好,即便被发现,大约也能全身而退。”
看吴海又换上了担忧的脸色,程雅白了他一眼,“你怎么就跟放孩子头次出门的老父亲一样,瞧你眉心蹙的,都能把同月藏起来了!放心吧,今夜我也会去,同月不会有事的。”
被戳破心事的吴海面有囧色,“司主,我没有别的意思。这些年,据传,也有不少人好奇边家,仗着功夫好,一探究竟的,听说不少人都折在里头了,生死不知,偶有几个全身而退的,也都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任谁也问不出一个字。”
“那更得去探探。”程雅觉得吴海年龄不大,行事未免有些过于小心,抓了把爪子吃着出门了。
客栈门外,果然如同月所说,热闹的不像话。
寻住处的,小摊小贩趁机做生意的,人挤人的,吱吱哇哇,着实烦扰。
程雅出门逛逛的心思立马歇了,她刚想转身回客栈,便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公子,要不要买两个糖人?”
是小柳,他竟然挑了个担子,做起了糖人生意。
程雅看着担子上惟妙惟肖的糖人,挑拣的时候轻声问道:“你们商队的人都会做糖人吗?”
之前千灵山那一次,客栈门口就是永安货栈的人摆摊卖糖人。
小柳笑着道:“哪能呢,这可不是谁想学就能学会的,在商队里,论做糖人的手艺,我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公子,您选两个吧!”
程雅拿了个沙和尚和孙悟空的糖人,从兜里掏了两个铜板扔到摊子上,小柳拣铜板的时候说道:“这两日我发现,边家有人趁夜出入州牧府。”
程雅让小柳提前来惠州,就是让人盯着州牧府的。
毕竟,之前的很多密报上都显示,边家与惠州当地官员交往很少,边氏家主甚至从没在明面上与州牧见过面,即便是州牧新上任的接风宴上,也是边家二爷代表大哥出席的。
程雅点头,“知道是谁吗?”
小柳摇头,“那人功夫不错,还蒙了面,我不敢跟太近,他夜里进州牧府的时候,我看见了。州牧府里有高手,我怕被发现,只能守在府外等着。那人凌晨才出了州牧府,直接出城回了边家村。”
“嗯,你做的对,以自己的安全为重,我走了,你小心!”
程雅说完,转头回了客栈。
吴海目瞪口呆的看着递到自己手里的沙和尚,表情有些难以言说。
“糖人而已,你不会小心眼的以为我在影射你什么吧?”程雅好笑道。
吴海低头把糖人在手里转了一圈,心说,难道不是吗?
只是这话吴海不会说出,他恭敬道:“多谢司主!”
程雅摇摇头晃着糖人出去,这个吴海,看他行事也不是多守规矩的人,怎么在自己跟前就显得那么板正呢?无趣。
就在程雅躲到房间里补觉的时候,云阳县的县衙里,董浩然也是焦头烂额。
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处处过得不顺,滤了几遍的药都能莫名其妙出现药渣子卡喉咙,到院子里晒晒太阳,能被过路的鸟屎砸中,吃饭能吃出沙子,就连上个茅房,恭桶还能在他起身的那一刻歪倒,弄得他两脚的污秽。
憋了一身邪火的董浩然暴躁异常,身上原先被搓坏的冻疮日益严重,已经溃烂流脓水,每日又痒又疼,偏偏挠不得,只能忍着。
大夫一再叮嘱,要平心静气,可董浩然如何能静的下来,一方面是担心吴安山这趟关系他性命的谋划是否成功,另一方面是时时刻刻可能发生的令人郁闷的倒霉事。
逼不得已的董浩然把《心经》拿出来,反复的诵背,每日里静心凝气,清火降噪的苦药一碗碗喝着,却无有多少效果。
自然,衙门里的事也就有心无力了。
这几日,章龙江冷眼旁观,董浩然对他生了嫌恶和戒心,他自然也不似之前那般殷勤的凑到董浩然身边伺候。
自从吴安山进了衙门,董浩然便整日与他缩到屋里密谈,将县衙的杂事都扔给章龙江,把他忙的整日在前衙脱不开身。
这日,云阳的饭馆有几个外地来的游侠醉酒起了争执,饭馆的桌椅杯盘被打坏不少,店家报案。章龙江让衙役把人都提回了衙门。
一问原因,竟然是几个游侠打赌,输了银子,心底不忿。
酒桌上喝的多了些,便出现了争执,进而动了家伙什。
几人进了衙门,酒意退却,清醒过来,对自己做下的事后悔不已,对于衙门的询问自然也是有一说一,不好隐瞒。
待听完几人的话后,惊的章龙江险些跌到座位下边。
原来,他们几个四处游历,路上难免有些无聊,便时常拿路上遇到的事情打赌,既考验眼力,又能添个乐子。
在云阳去往惠州的道路上,借宿道观的时候,他们便发现了一件趣事。
有一对自称兄妹的人入住,有两人觉得那个所谓的妹妹身姿摇曳,媚眼如丝,定不是什么良家女子。
而那位哥哥看看妹妹的眼神明显带了挑弄,俩人绝不是正经兄妹关系。
另有两人觉得是他们心思龌龊,看什么都是脏的。
人家明显的兄妹关系,两人之间始终保持三步的距离,怎么可能有肮脏的事情。
因此四人又开始打赌。因着这次的事格外有趣,赌注也下得大了些,每人拿出二十两银子做赌注,几乎掏空了身上的积蓄。
夜里,他们悄悄躲到客房后头盯着,果然叫他们的发现了蹊跷。
这位哥哥打着同询问妹妹事情的幌子,进了屋子,直到天明前才出来,一夜孟浪,听的四人都气血蓬勃。
章龙江听了个开头,便知道游侠们说的是谁了。
他心中暗恨,吴姨娘这个荡妇,果然是婊子无情。
董浩然出事后,她还躲在自己怀里哭的哀哀戚戚,一口一个表哥的,说自己以后无所依仗,唯有表哥与她心意相通,让自己做她的倚靠,转眼便又与吴安山滚到一处。
实在可恨!
几个游侠的打架的事并不大,无非酒醒后赔了几两银子。
章龙江见他们都有几手绝活,便动了心思,想着自己如今也正值用人之处,不如就留他们在在身边,真有个什么事也好使唤。
看他们为了二十两银子都能大打出手,想来手上也不宽松。
从衙门出来后,章龙江便邀了几人去了后街一个小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