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给你打电话也不接？”菲菲在路口等着沈枫，已经等到原地转圈圈了。
    昨晚向暖的“最后通牒”就像一支拉掉弦的手雷，随时等着在她俩身上开个花。她一夜辗转反侧，想着没能如约陪沈枫一晚，又没能把她完好无损地带来上班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早知道这样担惊受怕，昨天她就是死守也不会让沈枫把自己赶走。
    “走吧。”沈枫拍拍她。
    哎？她看起来精神不错哎。菲菲的心理戏都有些跳台，这还是昨晚那个颓丧忧愤的女人吗？她快走两步追上她，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又一眼。
    在迈进工作室的大门时，菲菲做了个加长加深的深呼吸。这扇门后是乌云压顶还是狂风暴雨，她都做好了面对的准备。昨晚，她还连夜打了500字的检讨腹稿，必要时就会当做保命符撒出来。
    向暖已经到了，正和小武、赵梓围在一起研究着方案。他们讨论得很专注，没有注意到她二人进来。
    “早……”菲菲挪着小碎步蹭到他们面前，一看就做贼心虚又谄媚讨好的笑容让小武都忍不住侧目。
    “早。”向暖头没抬。
    “我倒觉得那五百辆车不一定是车，是任何可以适用新能源的东西，也不一定是已经实现的东西，也可以是未来发展方向的概念性东西。”赵梓也没抬头，沉浸在他的“rap”中。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向暖坐直了身子，甚至向后撤开距离，仿佛赵梓是什么危险人物似的。
    赵梓耸耸肩，接着又摇摇头：“实现不了。”
    “过两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教江冉冉机器人的一名工程师。”
    赵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江冉冉玩机器人的技术他是略知一二的，想来那位老师定然不凡。
    菲菲和沈枫像一对犯了错等待老师发落的学生，乖乖站在一旁候命。沈枫看着眼前这一幕，内心已是五味杂陈。她真的只有两天没来？怎么感觉自己已经跟不上节奏了？
    向暖这时才扫了二人一眼，但也仅仅是一眼扫过，既没有“旧事重提”，更无意“翻篇儿来过”，连她们以为会有的“约法三章”都不见痕迹。就一个感觉——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们按昨天的思路从头把方案再捋一遍，然后重新分工。搞清楚，我们的核心与重点是——”向暖没有直接说，而是目光落向了赵梓。
    “明白。”赵梓和小武齐声应和，立马跟上了思路。
    向暖点点头，转头看向沈枫：“沈经理，你的方案……”
    “没有我的方案……”
    “改出第三稿来，越细致越好。”
    嗯？
    不仅沈枫没听懂，所有人都没听懂。
    “姜总周一要听汇报，”向暖耸耸肩，掠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坏笑，“我们的方案就是沈经理这套方案，从来都是，有且只有这一套方案，懂？”
    懂什么？不懂！
    这是要和姜总开战吗？硬刚？！
    沈枫经过一早上刚刚焕新的心理建设，现在又全部崩塌了。滚了她一个就可以了，总不至于把姜总彻底惹火了，让大家全都打包滚蛋吧？！
    打工人靠刺激领导整顿职场吗？！
    “请你帮帮她。”江云晖的话言犹在耳。我去，是请她帮帮我吧？！
    “来吧，动起来！原来我们方向不明，走了许多弯路，现在终于找到出口了，让我们加把劲，尽快结束了这桩破事儿，然后一起去露营！”
    向暖振臂一呼，无人响应。
    “不喜欢露营？那就去旅行！”
    切——
    除了菲菲满眼放光，小武和赵梓扭头就走。
    向暖不解地左看右看，这咋还激励不动呢？
    “这些饼我以前都画过，嗯，还转发过很多公司画得更大的饼，现在攒的基本够出两本画册了。”沈枫替大家做了解释。
    哈！向暖大笑起来，原来是“原生公司”的伤啊！那，她环顾了工作室一周，指着一整面墙说到：“就是这面墙了，从今天开始，你们想到要什么奖励，最后完工要什么庆祝方式统统写在上面。想起来什么写什么，咱们最后挑兵挑将从里面找一个实现。”
    “说真的？！”菲菲眼里的光更亮了些。
    向暖二话不说，提笔就在白白的墙上写下露营两个大字，还在右上角标了个“1”，表明是第一个愿望。
    大家纷纷鼓起掌来，这才来了劲。
    只有沈枫忧心忡忡，她现在有点迷茫，分不清楚早上江云晖和她说了那么多，是让她劝着点向暖别冲动，还是跟着点向暖一起冲。
    帮帮她……怎么帮？
    “大设计师就在这么一个偏远简陋的小屋子里创作吗？”忽然有人敲了敲门，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转过去，又齐刷刷惊呼一声。
    “金……总？您怎么来了？”沈枫赶紧迎上前，死去的记忆忽然就活了过来。金诺一还曾让她转交过一份合作意向书给向暖呢，之后竟然就没了音讯。
    “路过。”她浅浅笑着径直走到向暖面前。
    她缓缓伸出一只手，向暖感觉不是要和她握手，更像是等着她的吻手礼。她礼貌地轻轻回握，蜻蜓点水一般碰到即收。
    “向设计师有空吗？”她问。
    “您来得可真不巧，正要去跟姜总汇报工作。”向暖也说不上来，她为什么会对一个从无往来的陌生人如此戒备。
    “那应该是我来得真巧。一起去？”
    金诺一不是主流审美下的标准美人，但胜在气质卓越。她都不需要沉脸皱眉，只是像现在这样微微笑着，便有一种不容辩驳的威压缓缓释出。
    “您和姜总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谈，我怎么能打扰？”
    “向设计师是在躲我吗？我看起来像个吃人的老虎？”
    向暖一顿，“像”字差点脱口而出。
    “一起吧，向设计师，我直接叫你向暖不介意吧？总是设计师长设计师短的生分的慌。”
    怪只怪自己找什么理由不好非要说去见姜潮，但无论她搬出什么托辞，应该都会被她无视吧？
    “请您稍等。”
    向暖把菲菲叫进办公室，两分钟后带着一个文件夹和金诺一离开了。
    “妈呀，紧张死我了。”菲菲拍着心口，目光一路随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
    “怎么感觉比姜总亲临还紧张呢？”小武也心有余悸地直摇头。
    “刚才她带走了什么？”赵梓问。
    “沈经理的方案。”
    嗯？沈枫一下紧张起来：“哪个方案？”
    “第二套，把姜总气疯了的那个。”
    菲菲说着眉头也皱紧了，仿佛向暖带走的是炸药包。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沈枫的心陷入了凌乱。她不经意回头，看见赵梓嘴角一闪即逝的一抹诡笑，心中更是一咯噔。
    他比自己更能懂向暖的心意……
    “按照向总的分工，忙各自的吧。”
    沈枫是说给大家听，更是说给自己听。她打开电脑，开始第三稿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