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暖带着江冉冉就跟打游击似的，但也确如她所料，事情过去了三天毫无水花，大家躁动狂热的心自然也就转移了目标。
    “这两天给大家添麻烦了，来吧，我们正常工作。”向暖一进入办公室瞬间进入了工作状态，“这两天怎么样，有没有再研究下那个方案？”
    大家都还在愣神，她不仅神出鬼没，怎么还跟无事人一样？
    “我想了一个初步的改进方案，用部分功能来替代全功能……”赵梓清清嗓子打破了一瞬间的尴尬。
    “来吧，展示。”向暖冲赵梓竖起了大拇指。
    “什么时候的事儿？”菲菲小声冲小武嘀咕。赵梓这家伙一天天一声不吭，竟然是闷声干大事。
    沈枫也是心一沉，她还没有完全接受了向暖的方案，而赵梓已经行动起来了。她不禁感到一阵羞愧。
    赵梓打开向暖原先的设计草图：“我去实地测算过场地，首先从视觉平衡的角度要实现这样一整个车阵，除了最后的那辆成车之外，我们需要大大小小的车辆约500架……”
    他不急不缓地讲述着自己的思路，听呆了一众人。直到他讲完，大家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只是初步的设想，保留了向设计师提出的‘形’，在‘神’还原上还需要再考虑。”
    向暖整个人都被点亮了，忍不住鼓起掌来。成不成功再说，单说这钻研的工作态度简直让人热血沸腾啊。
    “功能压缩，成本会压缩吗？”小武问道。
    “成本和功能之间并不成正比，不是功能越全就成本越高，具体还需要实际测算。”
    “如果只是车阵，就像花盆陈列在花架上，那么保留功能的作用在哪里？”菲菲也提出了疑问。
    “这个要问向设计师。”赵梓指向先暖。
    他的任务是完成向暖的设计，至于设计的目的嘛，那得问设计师本人。
    向暖当然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但她耸耸肩笑道：“如果不带功能，那跟玩具公司有什么区别？我们是新能源车，车只是容器，新能源才是核心，但这个功能具体怎么关联，怎么使用，我还没有想出来。”
    大家本来被向暖进门就开工，又被赵梓忽然就卷起来的节奏弄得有些紧张，现在听她一说都松了一口气，气氛一下缓和了许多。
    “沈经理，你的意思呢？”向暖问道。
    沈枫明显有些晃神，他看看大家缓缓说道：“说实话，我挺震惊的，同时也自愧不如。没想到赵梓能想得这么细，执行力这么到位。”
    她顿了顿，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继续说道：“向设计师这个方案，我从一开始并不接受，它和传统意义上的车展相去太远，不符合市场常规，更不符合大众的消费习惯。这两天我认真思考了我原来的方案为什么会被否掉的原因，重新改进了设计。”
    她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中起身，打开了自己的第二稿方案。
    “头儿这是……”菲菲肘肘小武，心跳又一次提速。她以为经过他们几个的劝解疏导沈枫已经想通了，没想到竟然这么轴。
    “胜负欲，只能是胜负欲在燃烧了……”小武感叹着。熄火三天，开门就是大战，这也太刺激了。
    是自尊心吧。毕竟做设计这么多年，又是刚刚升任负责人，被空降的外行降维打击，但凡有点自尊心都不能放过自己。菲菲暗戳戳地想着，偷偷观察着向暖的反应。
    出乎预料的是，向暖看得专注极了，眼神里满是惊喜和笑意，她甚至和赵梓在低声讨论，神色之间只见惊喜不见愠怒。
    “太棒啦！”向暖鼓起掌来，“这就是行家里手的实力，比起恒诚的新车发布会厉害多了！”
    沈枫悠悠吐出一口气，她的心急剧地跳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告诫自己要遵从姜总的选择，配合向暖的工作，但不知怎的就是控制不住想要大声说出想法的冲动。
    “但是？”她还不至于激动到大脑短路，等待大家的意见。
    “但是不符合你们姜总的需求。”向暖也是直来直去。
    气氛一瞬间又凝固了。
    “姜总的需求要符合市场的需求。”沈枫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
    “第一次你已经试过了，你就应该知道你们姜总并不是为了市场。”
    这是沈枫最不理解也是最反感的地方，从一开始向暖就在纠缠所谓的背景、目的，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问“为什么”而不是“做什么”上，“阴谋论”已经侵蚀了她的大脑，让她远远背离了车展的初衷。
    “头儿，我觉得姜总似乎也有别的考虑……”小武试图缓和气氛。
    “不是我没有想过他的目的，但无论是什么最后都要落到市场上来，落到真金白银的销售业绩上来，所以为什么不直接从最终结果下手做显而易见的工作呢？”
    “如果不是为了销售呢？”赵梓也问道。
    沈枫有些崩溃，她不明白大家为什么总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她们总在原点打转？
    “没关系，我们就是需要开诚布公交流讨论。沈经理，我觉得你的方案非常好，如果你说的以市场为目的的假设成立的话。这样，我们可以把这一版方案再报姜总一次，看他的反应。毕竟我们在这里争论没有意义。”
    “我们……”菲菲忽然意识到什么急切地说道：“我们可以把两版方案都报给他，这是我们共同商讨决定的ab两版设计。”
    向暖一下笑了，看着菲菲说：“当然，我们是一个团队，要挨板子一起挨。”
    菲菲的脸刷的红了，她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被向暖直接点破。
    “为什么一定是挨板子……”沈枫嘟囔道。
    “第一次交方案你就是这么说的。”向暖毫不留情地提醒，随即又对大家说：“既然是我们共同的决定，那就着重针对沈经理这个方案大家再进一步提提意见吧。”
    可众人齐齐地长出一口气，仿佛是挑战多大的难关一样。
    “我持保留意见。”赵梓忽然发言，“我和向设计师一个观点。”
    “没关系，我自己去就可以，我会向姜总说明，我和向设计师的意见不和，这是我自己提出并坚持的方案。”
    沈枫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甚至已经超出了工作范畴，大家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劝解，默默地闭紧了嘴。
    “沈经理……”向暖张了张口，又怕自己说过了头引起更深的误会，竟一时顿住了。
    沈枫深吸一口气，忽然起身，抱着电脑就出门了。
    “哎——头儿——”菲菲赶紧喊，想要追赶被小武拦下了，“你们倒是拦着点啊。就算是说工作也得先看姜总时间合适不合适呀？”
    “让她去吧，你没看头儿憋着一口气嘛。”小武吼住了菲菲。
    吼完顿时觉得失言，只能尴尬地看着向暖。
    “工作嘛，争争吵吵很正常。你们想好一会儿怎么劝她就行。”向暖两手一摊，表示无力回天。
    “真没戏？”菲菲试探着问。
    向暖扁着嘴摇摇头。
    有些拒绝的话总要亲自当面听对方说出口才能死心，沈枫，保重吧！
    沈枫人还没回来，姜潮的电话就打到了向暖的手机上。
    “我已经让她滚蛋了。如果你还没有认真起来，从明天起就搬到我办公室来办公。我从没有给过你期限和压力，向大设计师，下周一早上9点整，我听你亲自当面讲解。”
    向暖开着免提，姜潮平静又冷酷语气仿佛自带画面，把他阴沉愠怒的脸勾勒无疑。
    大家都不说话了，忽然意识到沈枫此刻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