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是堂口的仙家上了白清浅的身,而且是“占全窍”,在这个时候白清浅是没有任何意识的,一般情况下,仙家不会占全窍的,因为占全窍的时候,白清浅的体感会很差,各种不舒服,堂口的老仙都知道这一点,他们特别疼爱白清浅,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情况,或者是什么紧急的事,他们根本不会占全窍,而且是这么突然的占全窍。
我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用试探的语气问道:“你……是堂口的老太太?”
趴在地上的黄小跳把头转向我,小声说道:“不是,你别瞎猜了,快点答应就是了,早点去睡觉。”
“白清浅”看向黄小跳说道:“你这个小家伙,倒是皮得很呐,好好修,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黄小跳见自己被夸了,笑嘻嘻的抬起头,问道:“我就想问一下,什么时候能收我入堂啊?”
“白清浅”低头看着趴在地上的黄小跳说道:“这事我可管不了,你得问掌堂大教主,我上来就是告诉一念,今晚早点睡,所有的答案,全都在梦里呢。”
说完这句,仙家就退回去了,在仙家退去的一瞬间,白清浅大口呼吸了几下,脸上的红光逐渐淡去,一旁的霖霖仍旧是目瞪口呆,看到白清浅缓过来,她这才试探着问道:“刚刚是……占了全窍?”
白清浅不太舒服,用点头回应了霖霖的提问。
我赶紧溜向自己的房间,一边溜一边说道:“我听话,我去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黄小跳跳上我的肩膀,跟着我回到了卧室。我脱衣服上床,动作一气呵成,只要今晚不挨揍,让我干啥都行。
何况是梦里还能见到我爷爷,想想都觉得激动。
直觉告诉我,今晚的梦会很长很长。
我躺在枕头上,黄小跳学着我的样子,躺在我身边。我转过头看了看它,问道:“咋地?你还想混进我的梦里?”
黄小跳嬉皮笑脸的说道:“凑凑热闹呗,说不定就混进去了。”
我没空搭理黄小跳,翻个身背对着它,闭上眼睛就“看到”了我爷爷,他穿着入葬时的寿衣,坐在老房子的餐桌边,桌子上放着馒头,好像还有大葱和鸡蛋酱,靠近窗子的位置有一盆蘸酱菜,这些的确是他生前喜欢吃的。
看到这熟悉的场景,我感觉我的眼眶一下就湿润了,情不自禁的走到餐桌边坐在对面,伸手去拿桌子上的馒头,爷爷手里的筷子“啪”的一下打在我手上,我赶紧缩回自己的手来,他提醒我说道:“这里的东西你不能吃,吃了你就回不去了。”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下地府了”了,这是白清浅做超度时候说的,出马弟子说的“下地府”其实就是“下阴间”,这里的“地府”并不是指“阴曹地府衙门”。
我坐在椅子上,两只手扒在桌边看着我爷爷问道:“你找我有事啊?”
爷爷严重警告的语气说道:“我告诉你,你离吴老二远点,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吴老二?”我重复着这个名字,自言自语道:“谁是吴老二啊?我不知道啊。”
爷爷看着我瞪眼说道:“就是那个吴大仙,就是他,你离他远点,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恍然大悟,别人都叫他“吴大仙”,在我爷爷眼里,他只能算是“吴老二”,这不禁让我想起赵本山小品里说的“吴老二”,吴老二走路的这个姿势,就是:左手六右手七左膀高右膀低,右腿画圆,左腿踢,活脱脱的脑血栓后遗症。
爷爷见我想起来吴大仙,他马上确定说道:“对,就是这玩意儿,你离他远点。”
“爷,你可能不知道,我被一个东瀛道士给盯上了,他要收拾我,是吴大仙……不,是吴老二帮忙处理了这件事,他带来帮忙的那几个人好像很牛逼的样子……”
爷爷打断我的话问道:“我有什么不知道的?我什么都知道,这可把我给急坏了,我告诉你啊,你听我一句劝,抓紧离吴老二远远的,以后不要再有任何交集。”
“为啥?”这话引起了我的极度好奇,“你认识他啊?你活着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反感一个人,还经常教育我要宽容对待别人,怎么现在你都死了,还这么反感一个人呢?他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了?”
说起这,爷爷直接气得把手里的筷子拍在桌面,黑着脸说道:“他做过大逆不道的事情还少么?我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都懒得和你一件件的提起,总之你听我一句话,远离这个吴老二,你要是跟他有什么太深的交集,我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这个词都用上了,可见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我的态度也认真起来,能让我爷爷如此痛恨的一个人,绝对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是违背了爷爷的道德价值观的,凭借我对我爷爷的了解,这老头一向宽容、大度,甚至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都有点老顽童的感觉。
我看着爷爷问道:“你和我说说呗,这个吴老二究竟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痛恨他。”
爷爷拍桌子吼道:“我现在不想回忆这些,这是我一辈子的痛,我也不允许你跟他走的太近!不管是什么独眼老道、还是什么东瀛散人,我全都不放在眼里,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这个吴老二不行,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就是你人生中的第一个劫,你必须远离他,听到没有。”
就在这时,窗外的天空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闷雷,我知道这雷和爷爷说的话有关,他这是泄露天机可能要遭受惩罚,我赶紧答应下来说道:“我听到了,听到了,我保证远离这个吴老二,保证。”
爷爷转过头看向窗外,眼里有着无尽的哀伤,我还想再问点什么呢,眼前的画面发生了变化,卧室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