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停一下。”女老师站在讲台上重重敲了两下。
    读书声渐渐小了下来。
    “后天考试，给你们讲一下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周老师，还有一个人没有进来。”
    全班人都震惊地偏头看向了说话的那个人。
    窗外清晨舒服的阳光明媚，落在那人身上，照亮了她脸上灿烂的笑，惹眼得很。
    “小柔姐，你在干嘛呀？”坐在李柔旁边的女孩十分不解。
    李柔一手抵着脑袋，脸上带着明艳的笑，漫不经心地说：“祈诺也算是我们班上的一人，不应该被排除在外。”
    全班安静了好久好久。
    要说谁最讨厌祈诺，李柔属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最后还是讲台上的周老师打破了寂静，她笑着说：“李柔同学这么有凝聚感，大家都应该向她多多学习学习。”
    李柔笑笑，声音清脆微柔，“应该的，祈诺挺好的，我很喜欢她。”
    祈诺将李柔说的话听的清清楚楚的，在上学的时候，李柔是带头孤立欺负她的，早上跑操点名的时候，不管她去没去，李柔都会指使点名人将她的名字写在本子上，收作业的时候，会让课代表撕了她的作业本，考试的时候，收卷人更是直接丢了她的试卷。
    李柔会喜欢她？鬼才信。
    倒是现在的李柔，像极了某个人……会是她么？
    周老师惊讶道：“你喜欢……她？不要让祈诺那种坏学生带坏了你们。”她看了眼时间，“时间差不多了，先等一下。”
    说着，周老师下了讲台，站在门口喊道：“祈诺，进来！”
    祈诺乖巧地进去，她先是环看了教室四周，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后，才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坐下直接就趴在桌子上闭眼睡觉。
    周老师气得不轻，“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没有礼貌的学生，天天坐在后面睡觉，那就是一滩烂泥！”
    李柔拔高了音调，有意维护道：“周老师，你这样说祈诺，她会很伤心的。”
    “就她？”周老师嘲讽一笑，但并没有说什么话反驳李柔，只道：“后天统考，会重新分布考场，”她从包里拿出了几张纸，然后递给坐在前排的学生，“按照顺序贴在每个桌子左上角，每个人的考场号我会贴在前面，下课了，你们自己来看。”
    “考试的时候，严禁抄袭，这次考试排名倒数十名的，校规抄写十遍，”周老师顿了一下，她微微仰头看了最后面趴着的人，“祈诺，要是你在不交卷的话，以后考试你都不用参加了。”
    周老师说着，视线还落在祈诺身上，见她一动不动，还是叹了一口气，道：“继续背书吧。”
    早自习一下，教室前面就围了很多人。
    “薇薇，我们在一个考场诶！”
    “到时候一起走啊。”
    “艹，我又是这个考场。”
    “大伟大伟，我们去看看那个在什么考场，我记得上次她考得不好，应该会和你在一个考场。”
    等人散了，祈诺才去看自己的考场号，最后一个……嗯，还是印象中的被人用记号笔画上了。
    “祈诺。”
    听见声音，祈诺缓缓转过身。
    李柔站在那里，脸上是明媚阳光的笑，“我想过了，不欺负你了，和你这种人做朋友一定特别有趣。”
    祈诺微微一笑，“朋友？”她嘴巴一张一合，轻轻说了几个字：“你，配吗？”
    李柔不在意，“我不会让他们欺负你了，你想要什么东西告诉我，我都会送给你的。”
    “我没有想要的东西。”祈诺望着她，声音轻轻的，听着有些让人心疼，“他说我没有欲望，现在想想，他也没有错，我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想要的。”
    “秦封呢？”李柔眼底充满笑意，她喜欢看着祈诺这样，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知道了，祈诺越是痛苦，她就越是开心，是那种从心到身都舒服的开心，“你不是喜欢他吗，我不要他，送给你。”
    祈诺垂下眼帘，“或许曾喜欢过他吧……”她突然咧开嘴笑了出来，对视着李柔的眼睛，“姐姐，看我这样，你开心吗？”
    李柔笑容更甚，“哎呀，被发现了呢，”她伸手捏住了祈诺的下巴，往上抬了抬，“我的好妹妹，原来你的美好校园生活是这样的，要是早知道是这些，我一定会让爸爸也送我进来的。”
    “不过，现在参入也来得及。小诺，我玩过很多场游戏了，没有一次是像这次这么开心的。”李柔眼睛里充满了乐趣，“我突然就不想杀了你，当一个玩物也挺好的。好妹妹，希望你能活下去。”
    李柔说着，摆了摆手指，满面春风，“妹妹，祝安好，我要去吃早饭了。”
    祈诺站在原地，看着李柔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祈娇娇早就进入了这个游戏了，那么祈天……祈诺回想起了当初在祈家动的时候，见过的一些奇怪的画面，当时的她十分不理解，现在细想起来，却和这个游戏脱不了干系。
    祈诺靠着墙面，突然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于意料。
    吃早饭的时间有四十分钟，祈诺去食堂随便买了一个馒头，一边啃，一边想着那个从楼上掉下的人，细节细节……祈诺停下了脚步，她看到了旁边的图书馆。
    图书馆大门是玻璃自动门，一旦感应到有人，就会自动打开。
    冷空气扑面而来，吹起了祈诺的头发。
    “欸，这位同学你要干什么？”
    靠近门口的里面坐了一个大叔，他放下了正在看的书，走了过来，“今天周二，图书馆不开放。”
    祈诺看着他，问道：“叔叔，我问一下，您在这里工作了多久啊？”
    大叔眼睛向上看着，手指点着，有些干裂的嘴唇张张合合，“快七年了。”
    “那您知道这里有什么命案发生吗？”
    “你这是什么问题，学校能有什么案子的发生。”
    祈诺上前一步，声音压低了些，“叔叔，您仔细想想，比如有什么xuesheng.跳.楼之类的新闻。”
    看门大叔脸色猛然一变，伸手开始推搡祈诺，“走走走，我一个看门的，能知道什么。”
    “叔叔，”祈诺伸手按住了看门大叔的手，“我最近一直做着同样一个梦，梦里那个女孩真是太惨了，她从教学楼tiao了下去……我想调查清楚具体原因。像叔叔这么大的年纪，孩子应该和我差不多大吧，叔叔，你想想要是你的孩子被人欺负了这该有多难受啊，我就特别能感同身受，她真的很可怜。”
    “所以叔叔，就悄悄告诉我一些吧，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大叔神色有些犹豫。
    祈诺观察着他的面目表情，继续洗脑，“叔叔，那么严重的一个命案肯定不会只有你一个人知道的，就算是你说出来了，也不会查到你头上的，相信我，叔叔，我不会害你的。”
    “那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看门大叔四周看了下，找了一个拐角处的隐蔽地方，这才说：“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一个女xuesheng因为承受不住高强度的学习，就选了一个下课时间，从教学.楼.跳了下去，当时那场面真是……白色的雕像脚下沾满了xue。”
    祈诺半信半疑，“只是因为学习压力大？”
    大叔叹了一口气，“哎，现在的学生啊，就是承受能力太差了，一点小小的挫折就忍受不了，想我们当年，那条件有多艰苦，想读书还读不了呢，现在这条件，你们就坐在教室里读……”
    祈诺无奈地打断了大叔的喋喋不休，“叔叔，我是来了解那个女孩子的事情的。”
    “我刚才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叔叔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看门大叔想了想，“我一时想不出来了，啊对了，我有拍照，同学你等一下啊。”他拿出手机开始翻相册，眯着眼睛一张一张地往后翻。
    祈诺极有耐心地站在旁边等着，时不时咬一口手里的馒头。
    “对，就是这个。”看门大叔将手机递给祈诺看。
    那是一面挂有十个学生彩照的墙。
    大叔说：“这些都是那年高三统考全校排名前十的人，那个女孩不是第二就是第三，欸，那样的成绩可以上一个重点大学的，最后却落得个那种结局，真是世事难料啊。”
    祈诺看着照片墙上第一排第二个女孩的照片，是她，这里面的她虽然是嘴角上扬着，但眼睛里却透露着一股看不透的情绪。
    “王凌琳……”
    祈诺将手机还给看门大叔，笑容甜，声音软的，“谢谢叔叔。”
    “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啊，不要去想那些事情，如果真的有什么找上了你，就乘早叫你的爸妈接你回去.”
    祈诺乖巧地点头，“多谢叔叔的提醒，我会考虑的，快上课了，我就先走了。”
    “一定要好好读书啊。”
    “嗯。”
    祈诺出门去了操场，坐在楼梯上，一边啃馒头，一边吹着风看着操场里跑步的男生。
    “姐姐。”
    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祈诺扭头看去，发现是穿着橙色短袖，灰黄色背带裤的简言，他手里拿着一盒包装精美的蛋糕。
    简言下了一截台阶，将手里的蛋糕递到祈诺的面前，笑容纯真，“姐姐吃蛋糕吧。”
    祈诺的目光落在那盒小蛋糕上，半晌，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简言笑眼弯弯，“我就是知道啊，只是姐姐你不去上课吗？”
    “那你怎么不上学？”
    简言如是道：“最近在办理转学，这段时间我不用上课。”
    “这段时间是多长时间？”
    “嗯……二十多天吧。”
    祈诺垂下眼帘，轻轻嗯了一声。她拆开蛋糕，拿着塑料叉子挖了一点吃进了嘴里，奶油的香甜软腻在舌尖化开，芒果的清香充满了整个口腔。
    “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糕呢。”
    简言傲娇的仰了仰下巴，“我送的，当然和其它的蛋糕不一样啦，姐姐要是喜欢吃，我每天都可以送你一盒。”
    “每天一盒？”祈诺没忍住笑出声，“小朋友，你是打算要我吃成一个大胖子吗？”
    “开心不就够了。”简言说：“外婆说了，人要及时行乐，姐姐，你要是不开心的话，就告诉我，谁要是欺负了你，你也可以告诉我，我帮你打回去！”
    “就你这个软绵绵的肉，还能打架？”
    简言一本正经地说：“外婆说，每个小胖子都是一个潜力股，我也不差的。我看得出来，现在的姐姐看起来就不开心，姐姐要是信任我的话，可以和我说啊，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祈诺吃了一口蛋糕，弯了弯眼，“没有啊，我现在就挺开心的，有人陪着我，有蛋糕吃，有风景看，这一切都挺好的，所以我很开心。”
    简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操场上奔跑的男孩，突然说道：“姐姐开心是因为看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吗？”
    “嗯？怎么突然这样说？”
    简言站了起来，伸出小胖手指着一个高大的男生，“听说，那是姐姐喜欢的人，秦封。”
    祈诺顺着他的手看了好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不就是一普普通通的男生嘛，穿着短袖短裤，要是有亮眼的地方，那便是他胳膊大腿处的精壮肌肉，其余的，没什么能引人注目的地方。
    原来她们口中的秦封就长这个模样啊。
    “不要道听途说，”祈诺偏头看着有些气呼呼的简言，笑着伸手捏了捏他脸颊处的软肉，“想知道关于我的什么事情就来问我，秦封我不喜欢，什么时候都不喜欢。”
    “真的？”
    祈诺点头，“我不骗小孩。”
    简言皱了皱眉头，随后舒展开来，又说：“那姐姐心里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值得我喜欢的人有很多。”祈诺仰头望向了天空，“出来之后，发现原来还是好人多，那些真心对我的人，我心里都记得很清楚，那是永远都忘不了的。”
    祈诺开怀地笑了，“还有一个人，他最重要的，也是最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