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除了杰斯以外的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西尔维亚怔愣着,那双高贵的浅紫色双眸中,第一次出现茫然的情绪。
咕噜——
鱼尾摆动,搅乱了周围的海水,西尔维亚凑了过来,看向雪团的面庞。
在人类状态下,雪团的面容和正常的人类小孩无异,眼睛的颜色,则呈现出一种深蓝色的色泽,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西尔维亚顿了顿,手心微微拂过雪团的面庞,海水带动蓝色的能量,轻轻掠过雪团的面容,而在这些能量的作用下,雪团的两颊出现了一点细小的鳞片,紧接着,原本深色的瞳孔逐渐变成湛蓝的大海颜色。
西尔维亚在看清雪团眼睛的颜色时,愣了愣,随即,冰冷的面孔浮现出一丝错愕,
“是,这孩子的鲛人特征,确实是我们皇族的血脉,但是父亲,您为什么能判定,这孩子就是西西莉亚的女儿……如果真的是西西莉亚的女儿,西西莉亚不是被海洋其他生物给杀死的吗。”
西尔维亚放下手,虽说依旧对父亲的话有所质疑,但是从她看向雪团,那逐渐柔软下来的眸子,也足以看出,她的内心已经有了些许动摇。
雪团小小年纪,自然听不太懂这些人在说什么,只能尽可能地缩进林渺的怀里,紧张地看向杰斯和西尔维亚。
程明珠也是这个时候才反应了过来,
“西西莉亚是谁,我们的雪团怎么可能是她的孩子?雪团明明是柳冉的女儿啊,柳冉分明就是真正的人类……”
当初柳冉将全部能量留给雪团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全部在场,十分清楚,柳冉是如何一步步被改造成变异人,最后离奇地诞生出雪团这样的小鲛人的。
只不过,如今林渺仔细想来,也觉出了一些异常来。
是啊,疆域、云城研究所,每个的力量,比起青城研究所,都要强大上不少,那为什么疆域无法造出真正的巴风特,云城无法造出真正的女娲,而偏偏青城,诞生出了雪团这样的鲛人呢?
雪团能够有如今的实力,林渺几人对她的养育功不可没,可是当初柳冉传给雪团的力量,也占据了极大部分。
此时此刻,一团疑云笼罩了林渺三人的心头。
柳冉,到底是什么人?
看着西尔维亚的质疑,林渺三人的震惊,以及雪团的懵懂,黑暗中的杰斯逐渐游了出来,露出了一张英俊的脸庞,西尔维亚和他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杰斯怜爱地看向雪团,轻声道,
“你说的没错,西西莉亚,鲛人族最疼爱的小女儿,死于成年礼前。 ”
“那一天,西西莉亚和往常一样,想获得我的帮助,偷偷浮上海面,但是考虑到第二天要进行庄重的成人礼仪式,我狠心拒绝了她,于是,她背着我,一个人偷偷穿过了黑暗荆棘林,海底星空,到达了海面。”
“可是也正是那一天,那群一直不服从我们鲛人族管教的巨齿鲨、霸王章鱼等族群的兽群,竟然偷偷摸进了我们鲛人族的小空间。”
“西西莉亚浮上海面后,没有看见星空或是蓝天,只看见了一片乌压压的无数叛军,我的小女儿西西莉亚,就这样被残忍地撕成了碎片。”
杰斯那如一汪海水的眼眸中满是痛色,鲛人族从不轻易落泪,乍一看无法表达悲痛,林渺看向杰斯,却能够在他的身上,看到沉甸甸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痛苦与绝望。
这栋简陋到极致的小屋、尚在壮年,鼎盛之期,却直接退位,让西尔维亚继承王位……
这段关于鲛人族皇族的秘辛,在深海的一隅被这般提起,西尔维亚的眼中也沉淀着数不清的痛色,她满头的波浪卷发倾泻而下,遮住了她脸上的痛苦。
“西尔维亚,其实我也是现在才知道,我这千年来的努力,没有白费。”
良久的沉默后,杰斯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鲛人的眼泪,是这世间的无价之宝,但是外人并不知道的一点是,鲛人皇族的眼泪,尤其是凝聚了一切痛苦的鲛人皇族的泪,才是鲛人族最珍贵的东西。”
“父亲!”
西尔维亚猛地听到这段,只有皇族才知道的秘密,就这样被杰斯说了出来,震惊无比,然而很快,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父亲,您在两千年前退位于我,难道就是为了……”
“没错。”
杰斯叹了口气。
“我用了两千年的痛苦,凝练出了一滴血泪,皇族之泪,可让这世间任何生物,死而复活……我本来不信,但是你祖母弥留之际,却坚定地告诉了我这个秘密,她让我,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凝练血泪,否则,一生修为尽毁……”
“所以,所以父亲,您在我登上皇位前,突然就将毕生修为传给了我。”
西尔维亚愣愣地说道。
与此同时,林渺的空间中,一直听的津津有味的幽荧,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果然,塞拉菲娜还是没有活下来,如今尚且在世的神兽,真不知能否凑齐十位了。”
西尔维亚突然冲到林渺面前,两手紧紧抓住林渺的肩膀,
“这孩子的母亲,西西莉亚,你们认识她吗?她现在在哪里,我命令你们立刻带着我去找她!!”
雪团被吓得一头钻进林渺的怀里,林渺的脸上也满是复杂。
这个时候若是说出是她亲手杀了柳冉……
“她死了。”
杰斯淡淡道。
他似乎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金色的光芒再度溢出,一丝一缕地包裹住了几近崩溃的西尔维亚,用格外柔和的声音道,
“那场浩劫之后,人类陨落,鲛人族的实力也遭受了重创,仅凭借我的凝神期的实力,我的皇族之泪,无法完全复活西西莉亚。”
“我用了西西莉亚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缕几乎失去全部意识的神识,在鲛人族祭坛,对海神许愿,然而,血泪燃烧,神识消散,我都没有看到西西莉亚的出现……”
“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西西莉亚已经死了,或许只有用第一代鲛人女皇,神兽第十席,我的母亲,塞拉菲娜的眼泪,才能够复活西西莉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