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注意力都马上从许家的破烂事转移到了锅里的饭菜上。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连许美玲都挺着肚子抢饭去了,她才不管许怀玉死活呢,自己吃饱最重要。
陈江河连忙跟上去护着,这老娘们不知道自己肚子里面有孩子吗?话说现在他也越来越带入父亲的角色了。
虽说之前还曾经一度想打了这个孩子,但是这段时间,他倒越发期待起来,可能这就是第一次为人父母的感觉吧。
刘桂芳这边也暂时放过严丽君,而是赶紧去找许明山商量,怎么把彩礼找回来。
严丽君感激的看了一眼陈凤琴,陈凤琴摇摇头离开了,这饭不吃也罢。
严丽君心里很是酸楚,之前过来的时候刘桂芳对她那么好,她还以为她能理解自己的苦,没想到事情一朝败露,就马上翻脸不认人,还要打她。
想到这里,她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她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去严家闹也好,打上门去也罢,她都管不了了。
如果许家打上去,她心里甚至还有一丝报复的快感,也让那个不成器的大弟尝尝自己现在的滋味。
本该热热闹闹的婚礼现场,现在鸡飞狗跳的,乱成一团,大家一窝蜂的冲上去打饭,生怕去迟了没有。
严丽君带着自己的行李,躲到许怀玉的房间里,偌大的许家,只有这里能让她感到一丝安全感。
这间房里贴满了红色的剪纸,很是喜庆,看的她眼睛酸涩不已。
想到许怀玉从前对自己的好,她又是内疚又是害怕。
许怀玉幽幽转醒,看到坐在床边的严丽君,想到自己昏过去之前发生过的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连身上的病痛都忘了。
“严丽君,亏我这么信任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爸妈要这么干?跟他们合起伙来骗我?”他一个翻身坐起来,质问道。
严丽君心慌的拉他的手:“怀玉,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我大弟搞大了女人的肚子,人家说必须拿出三转一响跟她结婚,不然就让我大弟去劳改。
我家实在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的,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这么算了,以后我们一起努力,这些东西都可以再买回来的,行吗?”
严丽君当着许怀玉的面,才说了实话,希望他能理解自己的不容易,卑微的祈求。
她哪里知道,从前跟在她身边献殷勤的那个许怀玉只是伪装的,真实的许怀玉其实就是个混不吝的二流子,他哪里会管别人的死活。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严丽君的脸上,震耳欲聋,直接把她扇懵了。
要知道许怀玉横起来,是连自己的亲妹子和大嫂都敢打的,何况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媳妇儿。
“严丽君,你听清楚了,这彩礼你们严家必须给我原封不动的送回来,不然我就让你们一辈子不好过。
你大弟搞大女人的肚子,凭什么要老子买单?
昧下彩礼,搞砸了老子的婚礼,你们严家干的这是人事儿吗?
亏我还为了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上山打猎伤了脚,痛的死去活来,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你对得起我吗?”许怀玉口不择言的喊道。
他也真是有些伤心的,虽说他所图更多是严丽君城里姑娘的身份,但两人是同学,相处这么久也是有感情的,被自己很信任的人背刺,哪怕是他这样的混人,也是会难受的。
他期盼中风风光光的婚礼,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他都能想象到,往后几十年在这个屯里,所有人提起办婚事,都会把他拉出来八卦一通。
想想就受不了。
严丽君不可置信的看着许怀玉。
她想象过许怀玉会很生气,会逼她把东西还回来,但唯一没想过他竟然会打她,还是脸。
从前他每次对她都是笑盈盈的,给她画了很多饼,说以后结婚了会怎么怎么对她好,什么也不让她干,诸如此类的话,不知道听了多少。
谎话说多了,严丽君也就下意识的当成了真话。
两人连架都没吵过一次,每次严丽君使小性子,都是许怀玉主动妥协哄着她。
在她心里,许怀玉虽然没什么大出息,但是性子不错,温柔可靠,不打人,还舍得给她花钱,是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没想到,婚礼当天他就原形毕露了,虽说是她犯错在先,但这一巴掌也把她彻底打清醒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连自己的父母都不可靠,何况是男人,呵呵,她终究是异想天开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没有退路了,已经跟许怀玉扯证办了婚礼,彩礼也收下,只能硬着头皮过,不然等待她的就是万劫不复。
她想起了课本上曾经学过的,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女人的一生,一旦做出选择,就很难回头了。
现在公婆一定恨死她,如果许怀玉也不帮她,就没办法在这个家立足。
尽管恨极,她也只能把这屎一样的人生嚼碎了咽下去。
“怀玉,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是我自己的婚礼,我也不想弄成这样的,胳膊拧不过大腿,如果我不同意,他们就不会让我嫁过来,我也是为了能顺利嫁给你。
如果你实在生气…那就把我送回去吧!我们之间,就这么算了…”
严丽君一把扑向许怀玉,缩在他怀里,哭的伤心欲绝。
她这一招走的很险,柔弱是一个女人最好的武器,对许怀玉这种人,硬刚只会适得其反,以退为进也许能有不错的效果。
许怀玉是个正常男人,自己的女人这样伤心欲绝、寻求保护的姿态,激起了他的保护欲,心里也有一丝不落忍,回抱住她,叹了一口气。
证都扯了,算是不可能算的,而且说白了,他对严丽君也是权衡利弊,严丽君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人了。
“你起来吧!外面现在什么情况?扶我出去看看。”
许怀玉冷静下来,准备先跟父母商量一下,这事怎么解决。
被严家摆了一道,不能就这样算了。
严丽君只得扶着他向堂屋走。
许家大院子里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全走光了,四下一片狼藉,也没人管。
大家伙把锅里的饭菜全部分掉以后,都各回各家吃饭去了,甚至锅里都忘了给办喜事的主人家留一口饭。
院子里本来从各家借过来的桌子板凳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地的松子、瓜子、花生壳。
严丽君委屈的看向自己的肚子,早上起来到现在,她都还没有吃上一口饭,娘家娘家没人管她,婆家婆家也没人管她。
许怀玉只顾着生气,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