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斯匀被他抱着。
他像是想要往她身上取暖似的,横在腰上的手臂越收越紧。
“嗯,疼,冷。”
他冰凉又高挺的鼻梁压在她的脆弱敏感的脖子上蹭了几下,闷声像撒娇一样。
周令很少会有这样腻歪的时候。
他自小就被心硬的工作狂父母撇下,独自跟着老古板爷爷生活。
所以总是被教育男子汉要坚强,不能示弱、不能露怯。
只有肖斯匀会奋不顾身地保护他,告诉他可以展示柔弱的一面。
明明她看上去更像是漂亮城堡里被层层保护着的脆弱又易碎的玻璃公主。
结果,如果把她的身躯打碎了,她就落满一地的尖利锐片,反射出刺眼的光。
她会把敌人的脚步隔绝在外,保护着里圈的人。
周令觉得,他是她里圈的人。
光明,温暖,而幸福。
他很想用力地抱紧她。
肖斯匀却稍稍推了推他,没推动。
他微凉的体温和灼热的气息,都萦绕在身边。
她的耳尖微微地红了,不知道是羞红的还是气红的。
“你身上都是湿的,不要抱我啊!”
周令这才仿佛脑门被拍了一下地醒悟了,身子往后倾了一下。
愣愣地看一眼她嫌弃恼怒的小表情和被他沾湿的前襟。
这才不好意思地、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抱歉,快去换换衣服,别着凉了。”
“你还好意思说?”肖斯匀抖抖衣服,顺便教育他。
“你知道不经同意,随便抱女孩子是很不礼貌的吗?”
她低着头,用垂落下来的头发掩盖住自己发红的耳朵。
假装拍着衣服上的水,隐藏自己的手忙脚乱。
周令也愧疚不安地纠着眉头,弯腰来看她的表情。
“生气啦?对不起。”
“嗯……是我做得不好。”
“我有做错的地方,你教我改好,我就不会再犯了。”
“我下次会、会先问过你肯不肯的了,好不好?”
周令温声细气地跟她示好,认错的态度一向是又乖又诚恳。
肖斯匀的脸涨得更红了。
什么啊?
为什么每次认错的时候,他的语气都这么像男朋友的感觉?
明明还不是啊……
“嗯?”
周令还歪着头,想要凑近看她的表情,结果被肖斯匀一把把住肩膀,摁住了。
她连忙说:“我去换衣服,你不准出去,继续淋着。”
肖说完,她就逃跑似的蹦出了卫生间,顺手还把门关上。
“呼——”
她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拍着鼓腮的脸往衣帽间去。
肖斯匀利落地换下湿了的衣服,在衣帽间翻来翻去。
她当然有oversize的衣服,有的还是从她哥哥那里拿来穿的,尺寸也合适周令。
但是裤子……似乎是得再去哥哥衣柜里薅才行。
她眼咕噜一转,设想了一下可能性,果断下了楼。
二楼很安静。
她推开了肖泽允的房间门,刚进去就差点被一个哑铃绊到脚。
“什么乱七八糟的。”
肖斯匀打开灯,一边吐槽一边进去打开了衣柜门。
全是皱皱巴巴的运动服。
“谁家有钱少爷的衣柜里来来去去都是球服和运动衫啊,还不知道有没有洗过……”
肖斯匀再三犹豫,皱着眉头,把鼻子凑到衣服上闻闻,然后嫌弃把衣柜关上。
“指望不上,还是算了。”
肖斯匀当然不能无功而返,刚出了肖泽允的房间门。
就把耳朵贴到肖应之的房间门上,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
在洗澡?
“哥哥?咚咚咚。”
她喊过一声就算是打过招呼了,径直推门进来,直奔肖应之的衣柜翻了起来。
“哥哥,我要拿你的衣服。”
“嗯?嗯好啊。”
肖应之无语而无奈的应答声伴随着水声从卫生间传出来。
肖斯匀对肖应之的衣柜很有信心,随手拿了套他不怎么穿的黑衬衫和西装裤。
她从他衣柜里拿衣服不是头一次了,所以肖应之也不觉得奇怪。
妹妹时不时看中他的衣服,回回趁他的新款送到,都要抢走几件。
基于这个原因,肖斯匀也是半点没有鬼祟,明目张胆地就给周令搞到了衣服。
还顺路把医药箱也抱了回来。
等肖斯匀抱着医药箱和衣服满载而归的时候。
周令还乖巧地待在卫生间里,木然地拎着花洒淋伤口。
开门声响起,肖斯匀一来,他就扬起笑脸,一副小媳妇模样。
“你去了好久。”
“我去哥哥那里拿了衣服,你可以换上,他没穿过几次的。”
她一脚踏进卫生间,湿哒哒的,奇怪地“嗯?”了一声。
周令的鞋子被远远地摆放在角落,他光着脚,不好意思地解释说:
“啊,因为我的鞋子踩脏了,所以简单冲洗了一下……地面。”
肖斯匀笑笑,没管他这个,把衣服放到一旁,拿开花洒,看了看他的伤口。
“好像好些了,还疼吗?”
“还好……”周令下意识这么说,忽然反应过来,补充着描述。
“就、就还有点刺痛和灼伤,额冲水就感觉好点,就可以忍得住。”
肖斯匀默默地看他紧急把“还好”两个字咽回去,磕磕绊绊地解释感受。
她忽地噗嗤笑出来,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
“把衣服换上,嗯……你需要吹风机吗?”
肖斯匀一边问,一边迅速把自己的视线从他湿漉漉的裤子上移开。
吹风机?
周令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脸色稍微有些羞赧,“啊啊,需要……”
“在这边,你、你弄好了就出来,我给你处理伤口。”
“嗯。”
肖斯匀出了卫生间,这才环顾起自己的房间,倒吸一口凉气。
她刚刚还嫌弃肖泽允的房间乱七八糟呢。
但是这么一看,自己的也没好到哪里去啊!
所以她刚才第一时间就没想着把周令往自己房间带的,而是想把他塞到影音室里。
谁知道看到他烫伤了得冲水,一时情急就把他带自己房间来了……
在卫生间响起吹风机的时候,她好一顿奔波来回。
这里收捡收捡,那里拾掇拾掇,然后把怀里积攒起的一堆东西往衣柜里塞进去藏好。
她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拎着医药箱,在地毯上盘腿坐下了。
“咔哒。”
周令一身黑衬衫黑西裤地出来,周身弥漫着朦胧的水汽。
肖斯匀稍微诧异了一下。
虽然穿着她哥哥的衣服,但是气质完全跟她哥哥不一样呢。
哥哥穿得西装革履的时候,就是给人斯文儒雅的感觉。
爸爸穿正装的时候,也是稳重中带着点游刃有余的随和。
是他们上了年纪吗?
为什么周令穿这身就显得年轻又挺拔,衬得他整个人白花花的。
“噢,还挺合身的。”她往旁边的垫子拍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