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父母一直都有早起的习惯,尤其是大姨去世以后,表姐又摊上这么个大事,整不好表姐的亲爸今天也会去医院一同看望精神失常的女儿。
一大清早天不亮,我就拽着金子义早早的赶往医院,果不其然,我刚在住院部门口下车,就碰到了爸妈,他们旁边跟着一个利落有型的中年男人,看样子这就是刘曼夕的爸爸。
我记得他跟大姨没离婚那会儿,也就三十岁刚出头,现在也奔六十了,举手投足间却很有年轻人的姿态,一身低调奢侈品牌的衣服,看样子这么些年,他混的也是风生水起,依旧从前。
“爸妈,大姨夫,你们跟我走吧”
我带着他们来到了住院部的七楼。正巧值班的护士正在交班,看到我们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进来了,护士长赶忙上前拦住。
“你们是谁?要看几号病床的病人?”
“护士,你好,我是曼夕的父亲。”
大姨夫彬彬有礼地说道,护士也是被眼前这个大气沉稳的中年男人所吸引,语气也柔和很多。
“噢,是23号单间的小姑娘,她今早起来情绪稳定多了,我刚给她采完血,你们进去吧,说话稍微小点声,别惊扰了其他病房的病人,咱们这是精神病院,你们行为举止都要注意点,尽量不要在走廊吸烟,病人的具体情况,等七点半医生来查房,你们再问详细情况吧。”
说完,小护士就推着小推车扎进了别的病房。
我们一起来到了二十三号病房门口,门是关着的。
透过玻璃,我们看到刘曼夕呆坐在床上,护工正拿着毛巾给她擦拭着手臂和面部,另一个护工正聚精会神的把买回来的早点,样样式样地摆放在桌子上。
妈妈看到一身病号服,蓬乱着头发的表姐,忍不住地小声哭泣。
大姨夫阴沉着脸色,他刚要推门而入。
我挡住了他将打开的门把手。
“大姨夫,你现在进去,会不会刺激到表姐,要不要等主治医生来了,听听医生的安排。”
一想到刘曼夕昨天疯魔的状态,好几个身强力壮的人勉强才将其控制住,现在她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我真是不想打破这份安宁。
大姨夫点头表示同意了我们的观点,我们大家走出了住院部,在走廊里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
“欣欣啊,谢谢你帮忙安排的这么妥当,一共花了多少钱,回头我给你。”大姨父的语气中充满了感激。
“老艾啊,什么钱不钱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先以孩子治病为主。只要孩子病好了,什么都好说。”爸爸赶忙安慰道。
妈妈从兜里掏出一个手绢,不停地擦拭着眼泪,泣不成声。
“你家茜茜年头来电话,说要带着曼夕去国外发展,怎么回来却成了这个样子。”
大姨夫面露难色,四下查看了一下,也没旁人,把头凑过来小声地说道:“亚云啊,你小点声说话,咱家茜茜是大明星,就怕些无中生有的绯闻。这孩子自打混了娱乐圈,除了偶尔给她妈打个电话,再就是往家里打钱的时候,能跟她身边的经纪人聊个几句,我也不清楚状况啊!我跟亚晴都分开这么久了,这么多年,我不也是背着苏北北,经常暗里接济这娘俩嘛!现在孩子们的事,咱们大人也参合不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啊!”
金子义早地停完车上楼,正巧看见在走廊的长椅上坐成一排的四人。
大姨夫到底是做生意发家的,倒也别具慧眼,一忘见气质高贵的金子义,瞬间精神抖擞,浑然忘记了自己的大女儿,此时还在病房里。
“这位是?”大姨夫赶忙起身问道。
爸妈也跟随着起身,爸爸介绍道:“老艾,这是我的女婿,金子义。”
大姨夫一听到眼前这个不管从气质还是样貌都超凡脱俗的男人是老初的女婿,满脸的大吃一惊。
刚才在门口,看我从一辆价格百万的宾利上下来时,他的脸上就已经写满了不可思议。
“哎呀,老初啊,你家这是祖坟冒青烟,才找了个这么好的女婿,就算是我家茜茜现在这么有名,也未必能找到这么优秀的男人啊!”
说完,大姨夫跟金子义握手相迎,手腕处的钻石手表,随着缓缓升起的太阳,折射出眩目闪亮的光彩。
我心里自叹着喃喃自语,大姨夫这会又不计较她女儿是明星这回事儿了。
大家又坐回了椅子上,金子义坐在了我的旁边,我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七点二十了,马上医生就会查房。
“小伙子啊,你和欣欣结婚多久了?”大姨夫满面春光地问道,四十多年的经商习惯,他是不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结交人脉的机会,哪怕这是在医院。
“我们已经结婚一年了。”
大姨夫一副惊讶不已的神态。
他转头问向我爸妈。
“老初,你也太不地道了,孩子结婚这种大事,你怎么没有通知我呢。”
自打大姨刘亚晴和大姨夫离婚之后,我们这两家人基本上从来都不联系,怎么说,他也是大姨的前夫,也算不上什么亲戚,要不然,怎么会不知道艾茜就是他女儿,今天要不是刘曼夕住院了,我甚至都不知道大姨夫性艾。
爸爸看到一副官腔的大姨夫,也是一脸无奈地说道:“孩子们现在也都是自由恋爱,哪有大操大办的,我们也就没有通知亲朋好友。”
我在心里忍不住偷笑了一下,没想到一向老实憨厚的爸爸,现在也是撒谎不眨眼睛。
大姨夫一听我爸这么说,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什么,直接开门见山地递给金子义一张名片。
“子义啊,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时间,经常带着欣欣来家里玩哈,亲戚嘛!要多走动走动,别生了联系。”
金子义接过名片,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便放进了包里,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浩浩荡荡的一大帮医生从电梯里出来,见到我们,主治医生一眼便认出了我和金子义。
我们大家赶忙起身。
中年医生走在我们身边停住了脚步,后面的是实习医生赶忙翻找病例递了过去。
“今天上午,我给病人安排了一些检查,具体病因要参照检查结果。初步断定,病人是受到了例如恐吓,自然灾害等强烈的刺激,患上了急性短暂性精神病性障碍。
今早你们是不是也发现,病人情况好了很多。我建议暂时先不要让病人接触,会受到刺激的人和物。等检查报告出来了,家属再来办公室找我。”
中年医生说话干净利落,我们几个也不懂这个病,也不知道该怎样接医生的话,只能一个劲儿的说谢谢,目送医生离开。
大姨夫从包里拿出一沓子钱放在我爸妈手里,说下午还有生意要谈,便离开了。
我爸气哄哄地看着我妈手里的钱,见大姨夫走远,忍不住地骂道:“这狗娘养的,都啥时候,还以为现在是拿钱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的年代了嘛!咱家又不是要饭的,你大姨出殡当天,也没见他过来掉一滴眼泪,好歹是夫妻,连个问候的电话都没打。现在自家姑娘都这样了,居然还有心思去做生意。”
我妈也跟着忍不住地埋怨道:“他早就退休了,一家人都靠着她家艾茜养。要不是亚晴想不开,我是真不愿意再看见这个狗东西。”
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爸妈这样背后骂一个人。
我想着刚才医生说的话,刘曼夕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接触能受到刺激的人。
也就是说,最好先不要让她见到我和金子义,想着反正也有护工照顾她,我不如先带爸妈去吃些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