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暖拿过资料，自顾自地道：“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陶向暖，是新成立的工商局副局长。你们可能不太了解这个单位是干什么的，那你们应该知道市管会吧，这个名字大家应该都不陌生。”
    听她这么一说，有人就知道这是干什么的了。
    “我们这个新部门，就是把这几个单位组合在一起了，我们的主要工作为就是负责集市贸易管理，工商企业登记管理，经济合同管理，商标注册管理和打击投机倒把。”
    （本文架空所以时间是对不上的，但还是附上正确的时间线供参考。1952年11月，政务院财政经济委员会下属的私营企业局与外贸企业局合并成立中央工商行政管理局，为政务院直属，1975年5月，商业部成立了工商管理局，主管工商行政管理工作，78年9月，成立工商管理总局，82年7月，更名为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
    李新虎等人脸色煞白。
    他们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就是投机倒把，被抓了，最轻都是要坐牢的。
    向暖继续道：“你们都是从那十年走过来的，如今政策跟以前的不一样了，上面已经允许少部分人参与经营了。”
    李新虎等人立刻看向向暖，虽然不说话，但那眼神就是在控诉她。
    骗子，允许我们经营了你们还抓人？
    向暖继续道：“我们允许部分人做生意，那是需要你们来我们工商部门注册登记，然后由我们统一给你们发营业执照，只要有了营业执照，你们就是合法经营，但你们有执照吗？”
    众人面面相觑。
    有个人问：“真的是有执照就能做生意了？”
    向暖：“你还需要有店面。”
    众人闻言脸色一垮，要是有钱能置办门面，谁他妈的还想跟耗子似的每天东街蹿西街逃的？
    向暖：“我了解你们的困难，门面的问题，我来想办法解决。”
    众人立刻看向向暖，见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李新虎大着胆子问：“你怎么解决？”
    “这就是我的问题了。”向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天底下能有这好事？”明显有人不相信：“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无利不起早，官字两张嘴，谁也不相信向暖说的话。
    向暖：“你们要是还想做生意，回头接到通知后，要来我们单位注册，然后按照规定纳税，做一个合格公民，这就是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了。”
    屁，就这么简单？
    “你们应该都有着不错的敏锐洞察力，应该也已经察觉到目前市场的变化了吧。”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在众人面上一一扫过。
    不出意外，这些人都察觉到了。
    “市场在改变，买卖关系也会慢慢改变，你们这样小打小闹，注定是走不长远的，那为什么不找个固定的地方用你们聪明的脑子好好做生意呢。”
    “嗯，别说门面的问题，我说了我会想办法解决的，门面只是你们的一个借口，其实你们还是不想交税。”
    确实，门面租金的问题很好解决。
    但交税……
    确实肉疼。
    “税务的问题回头我会请税务部门的人给你们讲讲，”向暖道：“但我希望你们换个方向思考一下，你们这样小打小闹没办法形成规模，碰到的想买东西的人是有限的，挣的钱始终是有限的。”
    “你一个人东跑西窜小打小闹的一天能遇到十几个人有购买欲望，其中三四个买你东西都算不错了，让你交税你确实心疼，换成我我也心疼。”
    “那如果把所有的小摊贩都集中到一块呢？形成集市模式，让大家都知道，来这里能买到什么。
    渐渐的，不但能引来购买的人，还能引来想做生意的人，那这个基数就慢慢变大了。
    规模大就能吸引更多有需求的人来，每天来集市额人成千上万，再差都有一百个人经过你的店面吧，只要你的东西好，总有四五十个进来的，这四五十个人中，最少能有七八个买你东西的。
    这样就需要拿出一个人的利润来交房租，一个人的利润来交税，这样看起来你们是亏了损失了两个人的利润，但实际一算比之前还能多挣两个人的钱，你们会怎么选择？”
    向暖觉得跟这些人你说家国情怀国家需要税收发展这些大道理是没有人能听得进去的。
    经过那十年，大部分人性都变得自私多了，利己主义者越来越多。
    你要从他们切身利益出发，那只要你说到对方心坎里的，这事其实也好解决。
    站在他们的角度跟出发点来说这件事，就比生硬的告诉他们这是国家政策，每个人都必须无条件服从效果要好的多。
    果然，听完向暖这番话后，李新虎等人都沉默了。
    须臾后李新虎表态：“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地方提供给我们，让我们不用东奔西跑不用提心吊胆能光明正大做生意，那肯定是愿意的。”
    李新虎脑子转得也快。
    一开始还以为向暖是来指认他们的，所以心里害怕。
    但听向暖说了这么多，李新虎也反应过来了。
    真要指认他还需要跟他废话这么多吗？
    听完向暖这些还算接地气的话后，李新虎也有些心动。
    要是真有这地方，交税交房租，那不都是应该的吗？
    李新虎心跳的厉害，他忽然想到从昨晚被抓进来后，虽然有人审讯，但最后也被把他们怎样，就关在了这里。
    但他看见了光二哥他们，听说都被关照了，做完连夜就被送到了拘留所。
    所以，是不是只要他们答应这位副局长的要求，就不用坐牢了？
    于是李新虎用脚踢了下身边的人，示意他们赶紧表态。
    偏偏有个坐在李新虎对面缺心眼这个时候说话了。
    他听向暖说完这些后嗤笑了一声：“居然还有这么好的官？说出去怎么那么让人不相信呢。”
    向暖看向他。
    “你不信我说的？”
    那人微抬着下巴：“反正我是不信的，自古以来就没有这么好的事。”
    向暖点头，也不废话，直接对门口站着的小同志道：“麻烦你把他送走，告诉你们领导，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用给我面子。”
    小同志立正说了个是，直接过去提溜对方。
    “哎哎哎，你什么意思，哎，我不走……”
    小同志才不惯着呢，领导不发话他就不会停下，直接将人拖拽走了。
    其他人一看，顿悟了。
    被拖走的人也顿悟了，在走廊里喊：“陶副局长，我愿意，你说什么我都愿意跟着你干，我现在非常相信你。”
    向暖：“……”
    早这么配合多好，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