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父亲，这些年来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当初你欠下一屁｜股债留给我妈，你可知那几年我们的日子过得有多惨，东躲西藏，食不果腹的生活，你可知我们过得有多绝望和辛酸，你倒是扔得一身轻，算计了最亲最爱你的人，一个人在外自由潇洒组建新的家庭，你就不怕有报应吗？哦不，报应已经来了，这不全让你的宝贝儿子承担了，你可曾后悔？”
    江柠眼尾猩红注视着江怀山，攥紧的拳头微颤，指甲嵌进肉里却不觉得疼了。
    这哪能比得上被亲人欺骗的心痛。
    还是她最爱最敬重的父亲。
    江怀山低眸，装作一副被逼无奈的模样，“小柠，你听我说，当初我这么做实在逼不得已，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我这么做不仅仅为了我自己，更为了我们江家。”
    江柠冷笑，“怎么？爸是觉得我是个女孩子，所以不配做江家的孩子吗？所以逼得你婚内出轨找小三，还生了一个私生子，还是说你只是为了遮掩你的色心，到底还是外面的屎香是吗？”
    “想想都替我妈可怜，她为了这个家劳心劳力，哪家哪户不称赞她是一个合格的贤妻良母，可你呢，却当她是草，是给你当牛做马的保姆，我妈一心一意为这家好，而你有点钱就在外面偷吃，您可真会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江怀山摇头，瞬间泪眼婆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受害者。
    “小柠，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爸当年只不过是想要一个儿子，眼见着我们的日子好起来，我总得为我们江家续个香火，何况你不是......”
    “江怀山，这是你出轨的理由吗？你想要儿子完全可以跟我妈生一个，你摆明就是自己管不住下半身，非得出去找野花寻欢，这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的作派吗？”
    江柠气得怼回去。
    是不是每一个出轨的男人都觉得自己有理无辜了？
    这明明就是他们的错，偏偏还怪上家里的老婆和孩子，他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何况江怀山想要一个儿子，明明可以和周雅素生一个， 她也可以接受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可以做一个很好的姐姐。
    然而江怀山却做出如此败坏门风的事。
    想到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尊敬爱戴这个父亲，觉得他是一个十全十美的人，可到头来，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这些年他把她和母亲骗得好苦。
    曾几何时，她觉得自己好幸福。
    爸爸妈妈感情要好，家庭氛围融洽，他们一家三口何其幸福。
    到头来，这都是假象。
    江怀山这演的可真是一出好戏。
    “小柠，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这么做完全有我的理由，有些事情你不懂也不知，即使如今恨我也好，怨我也罢，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光耀是你的弟弟，我们终究是一家人。”
    “去tm的哪门子弟弟，你别拿来恶心人，我妈只有我一个女儿，从此以后，我也没你这个父亲，既然你有宝贝儿子，那便让他一辈子管你叫爸，让他给你养老送终，以后别来烦我和我妈，这么多年你都不现身，从今以后，有你没你都无所谓，还有，你从我卡里花掉的那六十万，烦请一个星期内给我还回来，一分一厘都不能少。”
    江柠这是要将江怀山逼到绝境。
    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小柠，他可是你的弟弟，那些钱都是拿来给他救命用的，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你太让我失望了。”
    江怀山慌了，连忙走到江柠跟前讲理。
    “放屁，时隔十几年，你突然领个人到我跟前，就说是我弟弟，还让我为他的人生买单，江怀山，你可真会打算盘。如若不是他生病了，你估计都不会出现在我面前，想来还跟那小三和这个私生子在外过幸福生活吧，而我和我妈便一辈子都被你瞒在鼓里，为你的逝去心痛，呵，你可真能算计。”
    “小柠，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们江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苗，你是姐姐，要为弟弟负责，你要是想让我去死，我便立马去死，只求你救救光耀。我知道过去这些年对不起你和你妈，可我也是被逼无奈，光耀是无辜的，他只是个可怜的孩子。”
    江柠甩开江怀山的手，冷声道，“他算什么无辜，一个小三生的孩子，一个破坏我们家庭的母子，凭什么让我怜悯他们，那我和我妈又有谁来可怜，我恨他们都来不及，还想让我对他们负责，做梦。你要想去死，我也不拦你，毕竟一直以来我跟我妈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不，不可以，你要救光耀，他没有错，错的是我。”
    “我再说一遍，那六十万一个星期内给我还回来，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小柠，我是你爸，他是你弟弟呀，你不能这么做。”
    “三天，三天我要是没有看到那六十万，那就等着打官司吧。”
    江怀山拦着江柠不让她离开。
    这可是他的摇钱树。
    没有江柠，他儿子的治疗费用就不能续上了。
    不可以，光耀不能出事。
    就算江柠要打他骂他都无所谓，只要她能消气就行。
    “让开，你若是觉得三天太长，那就明天还钱。”
    “小柠，念在我以前这么疼爱你的份上，你救救光耀吧，而我这半身都要埋进黄土的人任由你处置，我以后也好跟江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啊。”
    江怀山哭求着江柠，就差没给她跪下了。
    他只希望这最后的感情牌能打动江柠。
    好在以前他对她还不错，尽管她不是......
    “呵，你非要翻出以前的回忆，那我便一道一道跟你理清楚。”
    江柠扯着嘴角，并着手用疏离的目光看江怀山，“我六岁那年，有一次你应酬回来，喝醉了酒抱着我说耀耀乖，爸以后会给你更好的生活，爸所有的东西以后要都是给你的。”
    “还有我七岁那年，我发烧生病住院，我醒来的时候，在走道看到一个贴着退烧片的小男孩喊你爸爸，而你那个时候刚好看到我，才说他认错人了，让他回去找妈妈。仔细想想，当初的你多么淡定，让我真以为那个男孩认错爸爸了。”
    ......
    江柠这两天想了好多以往她跟江怀山在一起的时光。
    其实仔细想想，有很多地方可以看得出来，江怀山对她的隐瞒以及欺骗。
    只是那个时候江柠还小，再者就是邻居以及他生意场上的朋友都说江怀山是个女儿奴，所以江柠一直觉得他是个好父亲。
    也确实，江怀山曾经为江柠做的一些事挺感人的。
    过贫穷日子的时候，他会紧着钱包，也要给江柠买她喜欢吃的巧克力。
    生日的时候，尽管家里没什么钱，但他一定会给江柠准备一个公主蛋糕。
    后来日子好了点，江怀山便送她去a市最好的学校，会给她报各种兴趣班，尽力培养一个出色的女儿。
    江柠时常听到江怀山跟周雅素说，要给江柠最好的，要让她成为最幸福的人。
    ......
    可如今，江柠却觉得那些一直珍藏在心里的美好回忆到底有多少真真假假，江怀山是否真心对她这个女儿好。
    现在她对江怀山更多的是失望。
    她曾经跟多少人夸过他是一个多么优秀多么好的父亲，可结果却是这样的一个大骗子。
    “不，小柠，爸一直都是爱你的，你是我的女儿，我不疼你疼谁，以前我对你的好，你都忘了吗？还记得你两岁那年，你看中一款新出的芭比娃娃套装，可我们家那个时候哪里来的钱，可我又不忍心让你可怜巴巴地看着别人家的孩子有玩具，而你却没有，是我去当试药员挣钱给你买回来的芭比娃娃，这些你都忘了吗？”
    当时江柠还小，不记事，他故意等她大了些才假装跟周雅素说起这件事，让江柠偷听到。
    江怀山知道江柠心里一直内疚当年这件事。
    长大了些她懂事了，便觉得那个时候自己不该这么任性，不该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让江怀山去当试药员。
    “江怀山，你别想利用这些事让小柠去原谅你曾经犯下的过错，你敢说你对小柠这么好是出自真心的吗？我嫁给你这么多年，原以为你是个好丈夫，好父亲，结果城府比谁都深，这心机都用到最亲的人上来了。”
    周雅素醒来后，便过来找江柠，刚好碰见江怀山在跟她的女儿打感情牌。
    做梦。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凭什么让她们母女俩来买单。
    “雅素，我当年出轨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你，倘若你能生育，我用得着去找外面的女人生儿子吗？我们家几代单传，难不成真让我们江家的子孙在我这断后吗？这让我百年后如何安心去面对老祖宗，我做这些都是被逼无奈。”
    江怀山吼着周雅素，不顾以往的夫妻情面。
    当初领证结婚的时候，他们没有做婚前体检。
    当时也正因为周雅素贤良淑德，所以江怀山一直很满意这个妻子。
    奈何两人结婚四五年，却一直没能怀上孩子。
    也正因为受到老家人的指指点点，他们才会选择背井离乡搬到a市。
    一开始。江怀山和周雅素还挺享受二人世界。
    可日子久了，这个小家总该有孩子的存在。
    后来去医院检查，才发现周雅素因身体的原因不孕不育。
    一开始，江怀山并没有责怪周雅素，还让她放宽心，顺其自然。
    而周雅素也尝试着去医院治疗，还找了各种偏方，却一直怀不上孩子。
    而江怀山表面不急，心里却急得很。
    他不能没有儿子。
    于是在江柠三岁那年，江怀山遇到周巧蔓。
    两人因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生了关系。
    仅仅一次，周巧蔓便怀孕了。
    江怀山很高兴，在外面给了周巧蔓一个家。
    从此以后，他是两头家来回跑。
    周雅素的心思全都扑在家庭和要孩子的事上，也一直没发现江怀山出轨的事。
    “是，我不能怀孕，没能给你生下一男半女确实对不住你们江家，可你完全可以跟我提离婚，再去找别的女人给你生孩子，我定不会死缠烂打，想当初我为了你，不顾家人反对，和我爸断绝父女关系也要跟你结婚领证，我以为我们会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可到头来，是你先背叛的我，还欺瞒了我这么多年。”
    “而你对小柠这么好，无非就是当年捡她的时候，看到她身上的翡翠平安扣不一般才决定领养她，想着有朝一日她的家人找上门，能赠与你万贯家产，江怀山，说到底你就是一个自私虚伪的人。”
    周雅素捂着发疼心口将所有的真相全都说出来。
    没错，江柠确实不是她和江怀山的女儿，是他们捡回来养的。
    那时，周雅素一直怀不上孩子，整个人忧心忡忡。
    可也正因为领养了江柠，小时候的她长得粉嫩粉嫩的，实在可爱，也缓解了周雅素郁闷不快的心情，给了她很多欢笑。
    当初江怀山还想着拿走江柠的平安扣去典当，好在被周雅素藏起来了。
    这些年也一直没告诉江柠。
    周雅素可是把所有的母爱都给了江柠。
    在她心里，江柠就是她的亲生女儿。
    那些年，江怀山对江柠好，无非就是让她记得他的好，感恩他，尊敬他。
    明明周雅素一直都知道江怀山的心思，却一直没告诉江柠，还告诉女儿这个父亲有多好。
    她就是不想让江柠失望，不想让她知道真相。
    可现在，周雅素可是豁出去了。
    为了不让江柠再受欺骗，她要把所有的真相都说出来。
    此时的江柠脸色苍白，身体微颤，摇头后退几步惊恐道，“不，不可能。”
    她不相信。
    她怎么可能不是周雅素的女儿。
    “小柠，对不起，妈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身世，我一直有私心，我只想把你留在我身边，可如今为了不让江怀山得逞，我必须把这件事说出来，你要怪就怪我吧。”
    周雅素落着泪水走向江柠并紧紧抱住她。
    如果江柠真的怪她，要离开她，她不会后悔。
    “妈，我是你的女儿，我永远都是你最疼爱的小柠，我的母亲只有你一个人，至于父亲，我没有父亲。”
    江柠又怎么会怪周雅素。
    是周雅素这么用心抚养她长大。
    如果没有周雅素，也许这个世界上早已没了江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