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被水涡甩入潭底，来到一个漆黑空旷的地方，这不像潭底，他们应该被转移到另外一个空间。
苏越探出神识。
这黑黝黝的地方无边无际，神识探出几十米也找不到尽头，除了他们，没有察觉到一只活物。
可无人攻击他们，身上的护身符为何一炷香便毁坏一张。
消耗的速度还如此之快。
白及沉吟不语，眉头皱起。
他敏锐嗅到浓烈的杀意。
杀意不知何起。
但就是很强烈。
他们应该是误入了谁的地盘，向他们释放杀意应该是驱逐的意思，可这杀意霸道威慑力十足，苏越和白及筑基修为，威压袭来差点跪地。
白及护在苏越身前，抵挡部分威压：“主人，小心。”
苏越额头冒出细汗：“我察觉到了。”
此地由黑转白，一下进入白昼，两人皆是不适应，用手遮住白光，眼睛也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
白光出现的瞬间，护身符同时消耗了十几张，何以见得这白光之力堪比元婴修为的一道剑杀。
苏越庆幸刚才没有抠搜。
分别给两人都贴了几十张护身符。
无人能在朝夕之术下活过一息。
他们能活着，全因此术有所保留。
并非全力一击。
没有人可以反抗光的杀力，跑是跑不过光的，若想抵挡，也无法做到三百六十度同时抵挡。
这种技能名曰朝夕之术。
曾让苏越好生羡慕过。
这是天灵根才能修行的功法，传说凌云宗曾经出现过一个天灵根的天才，一百岁时便达到化神境界，所修习的术法就是朝夕之术。
后来是否飞升。
不得而知。
也有人说，这位天才一直在凌云宗闭关准备飞升，凌云宗也从以前没落的小宗门一下跃迁到四大宗门之一，全仰仗有这位老祖宗的威名。
“后生来此所求何事？”
苏越听到一道缥缈的声音传来，虽语气听不出喜怒，但伴随而来的威压，让人下意识想要回答。
苏越支支吾吾的。
可敢信。
她无所求。
她坚信可以通过自己的双手得到一切她想要的，所以从未想过求谁，更没有想过许愿。
可白及并不是。
他低垂着眸，开口：“我求……我的主人所想皆所愿，一切顺遂。我求，我能陪伴主人生生世世。”
半空悬浮的一个四方的神龛上，一个眉眼弯弯的小孩满意地勾起嘴角，他双手合十，手腕上有一串红的滴血的佛珠，比他额间的红点还要诡异。
他笑道：“后生所求过于贪婪，可想好要付出的代价？”
白及点头。
苏越见事不对。
这白及看上去像是被这小孩迷惑了，居然没有丝毫怀疑就点头，这是修仙界，一旦应下的代价一定实现，更何况这小孩说话声音太诡异了。
她没有被蛊惑。
是因为无所求。
若是有所求，也同白及一样失智。
苏越对着白及脖子准备将人打晕，晕了就不会承诺什么不该承诺的，她刚伸手砍过去就被白及躲开了。
苏越：“？？？”
“你不是被迷惑了吗？”
白及笑容宠溺：“主人不可顽皮。”
苏越：这笑好正常！
这家伙什么时候笑这么自然了？
好诡异。
苏越说道：“你这是清醒还是不清醒？你若是还想认我这个主人，你最好闭嘴，一个字也不要说！”
白及盯着她看，眼神快要掐出水来。
让苏越鸡皮疙瘩掉一地。
白及挑眉：“好，我听话。”
苏越怀疑白及被夺舍了。
一时也拿不出证据。
小孩问白及：“你可愿付出你的灵魂作为抵押，生生世世陪伴主人的心愿，只有灵魂才能交换。”
苏越抱着双臂瞪着小孩。
原来是同行。
抢生意抢到她跟前了，仗着修为比她高就如此不要脸，077不是说过一个世界不会有两个任务者吗。
苏越呼叫077。
077占线。
苏越直骂小破统不靠谱。
白及果然不愿开口说话。
小孩立刻就生气了。
他笑眯眯的眼睛一下睁开，瞪着同样没有什么好脸色的苏越，说：“你最好让他开口说话，否则我杀了你！”
苏越不怕威胁。
来红枫山秘境一趟，她准备的储物袋全部装满，若是现在离开这个世界，她也算是满载而归。
顶多灵魂受点伤。
花点积分养回来就是了。
更何况她还有很多遁地符和传送符，刚才没用只是因为没有反应过来，她一手遁地符一手传送符，然后拉着白及，随时做好跑路准备。
所以，面对这个修为比她高出好几个境界的小孩的威胁，她没有惧怕，反而是看见同行的鄙夷。
小孩怒了。
无数道白光向苏越飞来，速度之快，已经来不及抽出宝剑抵抗，苏越准备捏碎传送符时，一时愣住了，这个小孩居然给她用定身法术？
完了。
这个世界要结束了？
说时迟那时快，苏越只觉眼前一花，便听到白光刺破肉体的声音，预想的疼痛没有来临，只感到身上一沉，白及受伤的身躯倒向她。
苏越不可置信：“白及！”
白及喷出一口血，十几道光针钉入他的身体，那如麦芒一样的针尖口，裹着粘稠的鲜血。
看着就好疼。
“没事，不是很疼。”
事到如今，白及还想着怎么安慰她，那故作轻松的样子，让苏越心疼，同时又震撼他挺身保护她。
白及一直将偿还救命之恩挂在嘴边。
苏越一直不愿要这个偿还。
她修为比白及高，遇到危险，她觉得自己可以解决，若遇到解决不了的，大不了一死，她早已死过很多次，对于死亡，已经没有当初的兴奋刺激感。
死了，她心跳都不会多跳一下。
她可以随时死。
可她不允许有人为救她而死。
苏越感觉定身失效，立刻将止血丹回魂丹……只要是对白及伤口有利的丹药全部喂到他嘴里，她一点不心疼积分，只愿丹药能发挥作用。
白及想要开口说话，又喷出大口血，他穿的白衣变成血衣，与凌乱的发紧紧缠绕在一起。
已成血人。
“别说话。”苏越看着怎么也止不住血的伤口，眼睛格外的刺痛，她从来没有想过会遇到这样的意外。
红枫山秘境，只允许元婴修为以下修士进入，虽然有压制修为的大能进来，可进入秘境，大家都是一样的，修为受秘境压制，可是刚才那一击，却是元婴修为之上才有的杀招威力。
这小孩为何不受秘境压制？
苏越知道自己止不住血，不得不开口问小孩：“你想如何？”
小孩这下开心了。
他占据上风。
很是得意。
他说：“我和他刚才做着交易，你不该打断我们。”
苏越：“你要灵魂有何用？”
小孩不悦：“关你何事。”
苏越：“既然是交易，若是他不答应，这交易就不算成。我猜你这交易，需要本人自愿才行吧。”
小孩面色变幻莫测。
他开始正视这个女修士。
不过一个三灵根。
为何这般无所畏惧，飞扬胆大，甚至让一头雷灵根的白狼听命于她，在双方没有结契的条件下，还如此死心塌地，为她送命。
据他所知，狼族不轻易认主。
她何德何能？
小孩疑惑不解。
白及此时躺在苏越怀里，受伤严重，面色苍白如纸，维持人形已经勉强，可他不愿褪回原型，一旦褪回原型，主人一定特别难过。
他强撑着。
透支着最后的精血。
“我不愿。”白及艰难开口。
交易失败。
小孩立即释放杀意，“你们找死！”
灼热白光烧毁两人的发，苏越看到白及手臂上着火，赶紧拿出灵水珠抵挡，可灵水珠也发烫发热，像一颗被沸水煮着的玻璃珠，有裂开的趋势。
凡万事万物相生相克。
水克火。
什么克光？
黑暗？
不对。
若光有了穿透万物的能力，便不存在黑暗的地方。
苏越将所有的防御法器堆放在白及的身上保护他。
她紧紧抱住他。
若真要死亡。
她愿用身躯成为一道遁甲。
为他抵抗片刻。
也算偿还他的相护之情。
“主人……”
“你……”
白及看不见。
只能闻到主人颈间滚热的香气。
如初见时一般，
让他乱了方寸。
能和主人生死相依。
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