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丽婉离开没几天,李承乾之前吩咐中央都督府安排的检阅大典也开始了。李承乾并不是要阅兵,他很清楚,将士们在边境驻军本来环境就不好,而且需要时刻保持兵甲不离身的状态,巡视边界,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已经很累了。
羽林卫总计十二个军,兵营按照咸阳军营规模设计,驻扎在长安的东西南城门二十里外,可以说是十分的邻近了。分别为羽林东营、羽林西营、羽林南营,分别驻扎了四万将士,其中还有很多后勤人员,一个军营的后勤人员差不多三千余人,都由黄河沿岸的屯田兵来出任。
归京的羽林卫将士,可以根据旅的编制轮休,活动范围仅限经济圈内。如果家中有大事,请假天数超出轮休三天,必须向上级校尉、右都督、中央都督府递交请假事由。中央都督府会和兵部协商,抽调屯田兵暂时顶替请假将士职位。轮休一般都是三天左右,一个旅千人的将士们,都能去城里玩耍,而想要回家也是可以的,因为现役正规军团的将士家属,都被安排在咸阳、洛阳的农庄内。
而负责顶替请假将士的屯田兵,将会在此期间受到正规军的生活待遇,请假将士回归,所属军级会发放酬劳金,金额不定,但一般不会少于一千钱。如果天数过多,例如超出一个月,那么酬劳金会上涨到不超过三千钱。
因为这样的羽林卫管理制度,也导致经济圈出现了将士遍地走的情况。大唐正规军将士,假若民间触犯刑律、犯事,无论是哪个级别的地方官府,都无权处置,仅能抓捕,事后移交中央都督府,由中央都督府的卫军都督府受理,协同刑部、御史台、大理寺进行联合会审,宣布、实施判决处罚。
而上级军官,什长、团长、校尉、左右都督,都要受到牵连,传召到中央都督府进行述职,受到一定程度的处罚!直接处罚!没有什么让你悔改的说法!朝廷把这些兵交给你们,你们管教不力,对军方在民间的形象造成了负面影响,顺带把一向偏袒军方的皇帝陛下的脸打的啪啪响!只是处罚、刑罚,没有把你罢官革职、凌迟处死,你就该烧高香了!
正规军团的待遇极好,但同时也是纪律、管理更加严格的存在!无论是内外事务、对外作战,都秉承军规军纪同圣旨的概念!享受了恩惠的同时,也要承担起他人难以承担的责任和约束!毕竟,这群虎狼可都是实打实的狠人,能活着下来的普遍没几个是好惹的。这种人如果大批量出现民间,闹起事来那真就是一大头疼的问题。到时候,只能以军对军,用正规军去镇压闹事的正规军!
李承乾、李泰、李治、李慎、李福,兄弟五人,就是此次的隆重嘉宾。至于二凤的兄弟们,李承乾根本不理会,很简单...退休的退休,圈禁的圈禁。没错,李承乾直接把那群王叔,都给圈禁养起来了。最年轻的王叔是李元婴,李渊的二十二子,628年出生的,比李承乾还小九岁。
至于其中的李元景、李元礼、李元嘉这些懂事的,目前都在外地担任地方二级行政区的刺史这些官职,李承乾也没有过多关注。懂事的,李承乾也不做绝,你能办事那就办着,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偶尔郑丽婉代表的皇室还会发点慰问给你们。你要办不了事情,李承乾默认的就把你圈禁了,如果不知趣想要搞事,李承乾也不介意安排一些事故。
李承乾此行,也没什么排场,就是随便来走走。薛万彻和裴行俭两人来了,冯智戴、糜修德、墨才春、邢柏荣也来了,其余的没来。李承乾也没带护卫,毕竟...在羽林卫的军营里,需要护卫吗?喊一声,千军万马就跑来了,个个都是狠人!什么人能有胆子在中央军营行刺皇帝?!
李承乾一身常服,背着手在军营里转悠。军营很大,例如靶场、跑马场、擂台、训练场应有尽有,将士们零散的在军营里,各自找些事情做,非训练时间就聚在一起聊聊家常、转悠一下,或者在宿舍里躺着、趴在护栏上看着军营四周。
这与其说是军营,不如说是小区。生活设施应有尽有,实在不行可以去营妓那里放松一下。军队都是有营妓的,而且李承乾时期的军地营妓规模不小!塞外奴隶!占据了现今的大唐正规军军营营妓的八成!
这里又要提一下,承明朝对于非唐民户籍的奴隶有多残酷了。例如军队的营妓,哪怕怀孕了,生下来的孩子都是贱籍!从出生开始,就是奴隶!他们会被军妓养活,军妓要洗衣服、伺候将士们的一些生活,还要在非训练时间,保持营业,喂养自己生下来却不知道亲爹是谁的野孩子。李承乾之前也规定过,唐民不得与非唐民通婚!例如,塞外游牧族群,唐人禁止与其通婚,但可以当做仆人、奴婢,哪怕生下孩子,都是贱籍奴隶。哪怕怀孕的是唐民女子,也是如此!
而军营里这些野孩子,能跑动了就要开始跟着当牛做马,哪怕死了也不过是被随手找个地方曝尸荒野、要么挖坑卖掉。没错,军营对于唐民来说或许是不错的地方,但对于这些非唐民的奴隶而言,那就是永无光明的深渊。
当军营的野孩子太多,就会被军营组织起来,让中央都督府接手,之后有户部和太府寺,要么卖给民间当奴隶,要么送去塞外,再不济就是净身入宫当太监。而去,贱籍的太监,是无法得到升迁的,宦官这类称呼与他们这辈子都无缘。而其中的女娃娃,更加造孽,待到成年,就会被记名,作为储备的赏赐,因为是处子之身,也有可能被太府寺挂卖出去。而且,她们哪怕被人买走,也是无法做妻做妾的,哪怕怀上唐人的孩子,她的孩子也无法脱离贱籍奴隶的身份。
因此,不要把承明朝想的多美好,对于本国唐民来说或许美好,但对于非唐民的人们来说,那就是噩梦!李承乾的癖性,致使了这些制度应运而生。美好的一面给了唐民,那需要承担代价的一切总要有另外的人来承担!
李承乾看向一旁的木桩场,其中不少将士在那里练手。对此,李承乾点了点头。看上去,颇为满意。
薛万彻解释道:“陛下,这些木桩主要就是为了提高将士们的近身格斗能力。老夫以为,擅使兵器不足以应对突发情况,在战斗中能够充分发挥兵刃、身体四肢,协调作战,才能更好地充实将士们单体作战能力。”
李承乾点头:“嗯,老爱卿这话朕爱听。别说将士们了,朕与西域王也有同等想法。拳脚四肢不利索,如何耍的转十八般武器?”
李承乾到一个木桩旁,一个拦腰扫腿踢出...
“砰!!”
木桩直接被踢断,半截身子飞出去撞断了另一个木桩。李承乾转而反手一拳打向一旁的木桩,但很遗憾,这一次木桩仅仅是底部出现了碎裂和倾斜。
李承乾甩了甩手:“朕这臂力看来的确不怎么样。”
李承乾转而反身一个肘击...
“砰!!”
这一次,木桩上半截应声而断。没错,李承乾借助了身躯的扭转和手肘的力量,才堪堪把木桩打断。论拳头和臂力,李承乾的确不算好手。或许有人问,李承乾用的都是宝弓,臂力怎么可能差?很简单,外行人看弓箭以为拉弓全靠臂力,实际上拉弓更加讲究技巧,要把胸部力量也调动起来,调整双臂和胸口的发力方向,充分调动胸部、双臂、双肩的力量,那么想要拉开一些强弓也不是不可能。
李承乾拍了拍肘部的袖子:“朕也久疏武艺了,改天怕是连裴行俭你都收拾不了。”
裴行俭哭笑不得:“陛下,您这可就折煞末将了。您与西域王可是能和仁贵大哥打得难解难分的。换做末将,贵哥两拳下来末将就要跪了。”
李承乾笑着摇头:“行了,少在这里装蒜。当初你小子单枪匹马带着不到两千将士,拦截两万西突厥,阵斩五千有余。你小子,可比老子当年还胆大。”
裴行俭尴尬的摸了摸脖子:“陛下,您说这个,末将又想起贵哥了。贵哥来了以后,第三轮混战,贵哥一个人阵斩二十多人,末将直接吓傻了。也亏得贵哥,硬生生吓住了那群狗娘养的,否则我们还真等不到薛老将军。”
“那你觉得野战时,敌众我寡,什么兵器趁手?”
“末将还是觉得横刀、陌刀最顺手了。马槊也就马上好用,步战真耍不起来。”
“嗯,说起来朕还没耍过陌刀呢。邢柏荣,你去给朕拿把陌刀过来,我们去靶场等你。”
“末将遵旨!”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朝着靶场而去。一路上,将士们纷纷行礼,李承乾也都含笑点头。李承乾在军队里,那是没有一点架子可言,只要是唐军将士,李承乾都会搭理,比较随意。因为,都是老常客了。李承乾闲着无事就往军营跑,司空见惯了。
来到靶场,将士们都纷纷看向李承乾等人。薛万彻招呼一声,让将士们该干啥干啥,将士们也就继续干自己的事情了。李承乾不需要形式主义,他就是来看看的,将士们也都习惯了,皇帝来军营很正常了。
李承乾接过冯智戴递来的弓箭,习惯性的试了试弓本身的强度。
“啪啦————”
尴尬的情况出现了,李承乾直接把长弓拉断了!弓弦没断,反倒是弓把断掉了。要知道,这可是柘木长弓啊!步兵专用的!另一边的马场内,用的是骑射复合弓!这尼玛能把长弓都给拉爆,就很离谱!得亏带上了拉弓用的护套,否则李承乾的手直接要被弓弦拉出一条伤口。
唐朝时期,军队的弓有四种。步军武士所用的柘木长弓;骑兵所用的复合角弓;形制较短的梢弓和羽林仪卫所执的格弓。
薛万彻尴尬道:“忘了,陛下可是用弓的好手。这军营里,也没有适合陛下的宝弓。”
李承乾一直以来,用的弓箭都是当初李渊送给他的宝弓。弓身采用的是铁质镀金的,没错,是镀金的铁质强弓。重是一大特点,另一个特点就是耐用!李承乾用了这么多年,后面的出征作战,带的都是那把宝弓,迄今为止都还是完好的。
裴行俭连忙道:“一说这个,长孙总管今早特地让人送来了陛下的弓。看来,长孙总管是预料到了陛下您会用弓。”
李承乾:“那呢?”
“在末将的车辇上,末将马上去取。”
裴行俭一溜烟的功夫,就窜出去了,跑得那叫一个飞快。
薛万彻纳闷道:“这小子跑的挺快的啊!干脆陛下您奉他一个飞将军算了。”
李承乾对此直接哈哈大笑:“哈哈哈...老将军您啊!不过确实,裴行俭这小子不看不知道,跑的的确挺快的。”
注意,飞将是卫青,飞将军是李广。很多人分不清楚,以为飞将说的是李广,那是错误的。李广的飞将军名号怎么来的,建议大家自行百度了解。
李承乾转而询问道:“近些年,咱们大唐也是承平日久了。朕始终秉承一个原则,忘战必危,好战必亡。西边的情况,朕也大致有了一些了解,在西域练兵也不现实。老将军,你可有想法?”
薛万彻皱眉思索片刻:“陛下,这个问题实际上之前我们也讨论过。难题就在于,这世间没有可以持续练兵的实战场所。咱们如今的军队规模庞大,最小的作战单位都是一个千人旅,基本都是按照一军六旅的标配作为出征标准的。而如今,我军一个军六千人,就足以应对任何战场了,加上有破阵军的存在,攻城拔寨也不再需要人海战术,因此...这个难题,还真把咱们都督府给难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