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奠基
作者:鸿渐于陵   皇后别跑,寻梦三生全为卿最新章节     
    两人低声交谈着,沿院墙行进,来到院子一角。
    这一处立有一棵大树。
    树脚有块半凸出泥地的大石,像是一条天然的长凳。
    沉舟盯着那块石头看了半天。
    “借用。”
    伊萨从他手里拿过一片叶子,凝神屏气,打向石头的左下侧。
    叶子刺进石身,发出细微的断裂声。
    接着,徐徐清风扑面而来,原先沉闷的院子变得轻盈。
    “他张了多少重水网?居然连风也透不过?”
    伊萨转了转手里的叶片。
    沉舟发觉了石头上的祝文,正思考是否该退回去与尾济、靳月夔商量这位青年的事,谁料伊萨抢先削去了那段祝文。
    “我们……”
    没等沉舟说出想法,伊萨已翻身落地。
    沉舟不得不跟上他的脚步。
    “拓食能听到的华英国神话不算多。”
    伊萨继续刚刚的话题。
    “我母亲提过西王母,除了她居住在瑶池仙境,手握不死药,不知道其他事了。”
    他的母亲不怎么喜欢神话,为了让儿子了解华英国,凭模糊的记忆告诉儿子些华英国的民间传说。
    伊萨不知道他母亲说的对不对。
    话说回来,神话传说有什么真实可言?
    千百年流传下来,事实早已面目全非。
    “华英国人口中的西王母是氿方的圣女。与鹘霜一样,氿方最初采用的是双王治世。除了主张俗世一切事务的王,另有一名圣女,统管神明的事务。”
    将神只植入地脉,建立神明的国度,除君主之外的另一位统治者是必不可少的。
    氿方比华英国更早失去了女主人。
    “在与华英国交战以前,氿方的圣女离开了王都。”
    沉舟想了想,更正了自己的说法。
    “她被驱逐出了氿方。”
    “为什么?”
    伊萨一边用叶片试探附近有无水网,一边问身后的沉舟。
    “那……”
    沉舟不知何故,话戛然而止。
    “我不知道。”
    他明显撒了谎。
    “总而言之,氿方分崩离析后,作为氿方原王族,王氏带走了一部分氿方的秘技。传言其中包含西王母的不死术。”
    “真的吗?”
    阿宁说有人依古书炼成过不死药,尾济否定了她的说法。
    伊萨不痴迷不老不死。
    不过翎儿体质异常,她的父亲假如与之有牵扯,说不定能找到答案。
    “没有真正的不死术。”
    沉舟再度强调刚刚说过的话。
    “既然如此……有什么问题?”
    “问题在于明明没有,有人坚信有,执着地寻找答案。”
    “公主难道也是……”
    伊萨刚往前跨出一步,沉舟抓住了他的衣摆。
    伊萨低头发现脚下的草丛微微闪烁蓝光。
    “公主想知道的,与太傅想知道的未必是一件事。”
    沉舟蹲下身,仔细查看那处蓝光。
    “我并非公主,不知她的心意。可她明显不知太傅在琥珂运筹帷幄些什么。”
    假如太傅与虢氏的所为乃公主授意,郎千禄早被封口了。
    “难不成……公主的愿望勾起了太傅的贪欲?”
    伊萨面对不熟的人,尤其女子,总是态度疏远,有时显得迟钝。
    迟钝并非愚蠢,有时候恰恰相反。
    沉舟不得不承认这点。
    在他暗暗吐息时,伊萨折断几根较长的草枝,抛向那道蓝光。
    光芒闪动了几下,看不出变化。
    在他撑着膝盖纳闷的时候,沉舟摇了摇他的手臂,指了指前方。
    屋舍的后方慢慢踱出一个人影。
    那是个人形,不是人。
    没有人类的皮肉骨血,不着一丝一缕。
    它身后歪曲的景象勾画出它的轮廓。
    是水做的人形。
    “真麻烦。”
    伊萨退后半步,按住腰间的刀。
    “婆婆妈妈布置了那么多机关,我不信他是个男人。”
    “那不好说。”
    沉舟又点了点其余几处房屋。
    屋脚接二连三地出现扭曲的波动。
    院落的主人安排了不止一名护卫。
    “只有一个人的话也许是女人的小心思,那么多打手,就有男人的杀气了。”
    沉舟甩了下手里的短刀。
    *
    “你与那两人倒是谊切苔岑。他们无故外出,你也不追问。”
    尾济踏进房间,撞见冷着一张脸的樗里云心。
    “哪里比得上你?”
    尾济笑着拿起桌上倒好的茶。
    “别人在时,恨不能一口吞了别人。别人出门没几刻,又惦记得紧。”
    他说的是伊萨。
    樗里云心几乎不用正眼瞧伊萨。
    搜寻天波池与捉拿虢公子,由于有伊萨在,他也故意不闻不问。
    旁人只道是身份有别。
    “我不担心那两人,我只不快他们自作聪明。”
    他用手盖住尾济端起的茶碗。
    “这茶我倒了没多久,你怎么不问一句端起来就喝?”
    尾济推开他的手,一口喝下碗里的茶水。
    “我知道你是为我倒的,只是不好意思承认。你这人从来是这毛病。”
    此处是樗里的房间。
    大咧咧走进别人房间,又笃定桌上茶水是为自己预备的,也只有尾济了。
    继续演戏,着实无趣。
    樗里不再与他绕弯。
    “你好端端地替郎千禄收拾烂摊子,跑来我这里做什么?这么点小事儿,难不成得扯上我?”
    “何至于劳烦你?”
    尾济在茶几旁坐下。
    “世事该有世人了结。你非世人,我也非世人。偶尔点拨一下恰好,牵扯太多反而无趣。”
    “你牵扯得还不够多?”
    樗里端起另一碗茶。
    “事事越俎代庖,早晚乱了章法。”
    尾济摆了摆手。
    “是我不对。这回我来找你不是帮他们找破局之法,而是听他们交谈想起一件困惑已久的事。”
    尾济偷偷藏了一尾小龙在伊萨身上。
    他在官寮与沉舟说了些什么,尾济听得一清二楚。
    “你看你看,你还嘴硬。”
    樗里用力叩上了碗盖。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尾济解释完,回到正题。
    “他们提及氿方的过往,牵起我一宗心事。传说氿方与华英国一样,往地脉植入神只。他们植入的神只是何人?难不成跟……太祖一样……”
    太祖将发妻填入地脉,用以镇国。
    尾济实难想象氿方做出过同样残忍的行为。
    “怎可能?”
    提及太祖,樗里嗤之以鼻。
    “将亲人植入地脉,纵是神明也会众叛亲离。”
    “那么……”
    “太古时代的神立国,植入地脉的是落败的神只。”
    以战败者的尸首奠基,不论神明与凡人,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