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你回来就好了！”
    值班结束，程晓按照和白丽雅的约定，直奔程家。刚进门，白丽雅便拉着程晓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
    “我爸呢？他到底怎么了？哪里不好？”
    程晓被白丽雅这阵仗惊住了，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居然哭成这样，难不成程凯钊命不久矣？
    “最近眼瞅着你爸的脸越来越黄，整个人也瘦了不少，整天还觉得皮肤痒。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因为公司的事，他始终意难平......我还一直在劝他，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想开些，至少公司的项目他还能参与，总算能善始善终......之后偶尔上腹部疼痛，有时还会发烧，然后食欲不振、恶心呕吐、乏力，各种不适接踵而来......”
    “症状刚刚开始的时候就让你爸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就当日常体检也行......可他那臭脾气，根本不听，只要一提，他就开始破口大骂......谁说就逮着谁的骂，弄得全家都不敢吭声，只有我最清楚他每天有多煎熬......”
    “既然这么抗拒，怎么突然又同意去检查了？讳疾忌医！再拖着好了，小毛病也拖成大问题！”
    听着白丽雅抽咽地讲述，程晓有些不耐烦，可程凯钊毕竟是自己亲爹，再不情愿又能如何？他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可她还不是得尽到做儿女的义务。
    “这几天你爸有点轻微便血了，他自己也被吓到，这才同意去医院做了个系统检查。现在初步检查下来应该是胆管出了问题，医生建议住院做一个更详细的检查，看看到底病灶在哪，有多严重。”
    “既然医院已经给你们处理意见，就配合医生检查治疗好了。我一个妇产科医生，也给不了你们什么意见，顶多就是来探个病。”
    “晓晓，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也恨你爸，但感情的事，不是我们能控制得了的。你也不小了，应该也体会过感情不能自控的痛苦......
    现在家里出任何事我只能联系你，和你商量。你哥哥程玮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虽然是家里独儿子，但是没主见，没话语权，整天稀里糊涂的，又大少爷脾气......暃暃，太过于记仇，我们根本不可能好好地坐下来说上几句话......只有你，一直都是最懂事，最明事理的，这个家唯一能挑起大梁的一个人！”
    程晓听着白丽雅恭维的话都觉得有些恶心，可她说的也是事实，程家这边每次有个大事小情都是她出面沟通，即使程玮搬回来住也改变不了多少。
    “行了，你也不用在这忽悠我。他是我爸，该管他的时候我也不会对他置之不理。你把他的检查报告给我，你说的这方面我也不是很熟悉，还是得请个熟悉肝胆科的医生帮忙看看才行。”
    看过程凯钊后，程晓又去看了杨慧和宝宝。
    “晓晓，你看爸是不是要嘎了？整天听见阿姨哭哭啼啼的。”
    杨慧说话直截了当，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死不了，他还得看着他的大孙子长大成人呢！”
    看报告单，确实挺严重的，有癌变趋势。但在没有确诊之前，程晓也不能轻易给出任何答复。
    “那就好，他要真有个三好两歹的，家里不是连个说话作主的人都没有了？我可不会听那个女人的安排，这个家要落在她手里，我们还有个p！”
    “行了，你也少说几句。就算爸有什么三长两短，还有我哥在那顶着呢，亏待不了你！现在你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嘟嘟，让他健康快乐成长！其他事，少操心！”
    “是啊，我就是你们家的生育工具，只要伺候好这个小祖宗，我才能有好日子过......我可为这小祖宗牺牲不少了！你看看，我这原本高挺的胸部，现在都开始干瘪下垂了，跟个布袋似的，丑死了！”
    杨慧撅着嘴埋怨道。
    “其实，随着年龄的增长，皮肤松弛，一定会出现下垂，这是一个自然趋势问题，不一定跟生孩子、哺乳有关系。在哺乳期的时候，腺体会增大，奶水特别好的时候，胸部的重量也会增加，又没有任何支撑，这种情况下有些宝妈为了图方便，可能连罩罩都不穿，就披个外衣，长期这种确实就会有下垂风险，所以才会有哺乳内衣出现，就是方便喂奶的同时起到一定的支撑，托举的作用。
    我看你这保养的挺好的，不用过分担心下垂，让它随着年龄自然老去，挺好。”
    “还不是怕你哥嫌弃，你又不是不知道，程玮那个人，什么都要好看的、舒服的、新鲜的，现在他都不想碰我，再过段时间估计连看都不想看见我了！”
    “得了吧，我看你就是太闲！哪个宝妈像你这样，宝宝生了注意力还在老公身上的，大家都是睁眼宝宝，闭眼宝宝，梦里还是宝宝，老公这种生物，已经完成他的使命，可以丢弃了！”
    “不是，我们试过那个的，但他说......不像以前......我怕时间长了，他会不会出去乱来。”
    “y道松弛多见于生过多个宝宝的女性，你这才生一个，不会严重到哪去。有几种方法可以改善。1、可以使用雌激素软膏；2、可以使用凯格尔训练，来锻炼盆底肌肉的力量；3、可以使用激光来刺激阴道上皮的再生，来恢复弹性；4、如果在自然状态下y道可以容纳4指以上，就需要手术治疗了。
    你的情况应该可以通过运动，也就是凯格尔训练就能解决，自己上网搜索一下具体的动作，坚持一段时间试试。”
    两姑嫂在房间畅谈很久，一旁的嘟嘟也跟着咧嘴笑。
    “程晓，你给我发过来的检查报告我大致请我们科主任看了一下，但是做的检查不全面，也不好判断到底发展到哪种程度。要不你看看，有没有时间再带他到我们医院做一次更详细的检查。”
    程晓当晚就把程凯钊的检查报告发给一位熟悉的前辈，请他在自己医院找这方面的专家咨询一下，先看看情况，然后考虑转院或者到外地更好的医院治疗。
    “行吧，我让他们准备一下，如果可能的话，下午就过来办手续。”
    “程晓，我们已经给叔叔按照胆管癌的检查，做了粪便隐血试验、血象检查、b超、ct、超声内镜、经皮经肝胆道造影术、逆行胰胆管造影、纤维胆道镜、选择性血管造影及经肝门静脉造影、磁共振胰胆管造影。
    因为病变部位有点隐蔽，病点多，我们还是趋向于胆管癌的可能性，具体情况还是要做活体病理分析才知道。但这个手术有点大，恐怕我们医院有点难处理，所以建议你们到更高一级的医院检查治疗。”
    几日的住院检查，让程凯钊苦不堪言。起初还在骂骂咧咧，后来连骂的精力都没有了，人也愈发消瘦萎靡。
    “辛辛苦苦这么几十年，我死不瞑目啊！”
    “老程，你别说气话，家里这么多人陪着你呢，一定要振作起来！你不是说还要看着嘟嘟学走路，送他去最好的幼儿园么？还有家里的三个女儿，都云英未嫁，你还要当老丈人，当外公呢！”
    病床前，白丽雅一直在旁伺候着，无论程凯钊如何发脾气，她都默默地忍下。
    “还什么老丈人，我病成这样了，哪个来看过我一眼？程芯就不说了，可程晓和程暃……”
    程晓从联系好医院到检查结果出来，每天都会抽时间过来一趟，只是程凯钊因为各种检查，加上身体虚弱，每次她过来时他要么在昏睡，要么又被推出去照这样，测那样，父女俩基本算是没碰过面。
    至于程暃，那倒是真的直接不予理会，顶多在程晓回家后，叶芸他们问起的时候插句嘴。
    “瞎说！晓晓可是每天都来的，我们转到这家医院也是她帮忙联系好。今天你睡着的时候，主任还把她单独叫到办公室去说了一下你的病情，她还说不用我操心，会处理……你看她，又要上班，又要来医院，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了！你还不满意……”
    “哼，你就帮她说话吧，是不是忘了她骂你的时候有多不留情面了？！”
    “行了，少说话！好好养着，等医生安排！”
    白丽雅也不想再和他争论下去，反正程凯钊这辈子生了四个儿女，就一个管用！
    “晓晓，你爸爸怎么样？”
    最近程晓一直在四处联系程凯钊转院治疗的事，叶家也大概知道他的身体情况，每天回到家，都会循例问问。
    叶朗的意见就是不要管，顶多去探望一下。叶芸有些不忍心，一夜夫妻百日恩，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三个孩子。叶起元不作任何评论，都是成年人了，他的宗旨只有一个——不能让自己人受委屈！
    “在明城是没戏了，现在联系了北城的一家医院，今天刚把他的全套检查结果传过去，等答复。”
    程晓也觉得疲累不堪，最近都懒得理颜璟晨和褚帆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他们想怎样就怎样，只要少跟在后面叨叨个没完就行了。
    “我看啊，换哪都一样，这就是报应！程芯是他对家庭不忠的第一报，现在这病是他对儿女不责的第二报！”
    程暃对程凯钊目前的身体状况完全不关心，反正也听不懂那些专业术语。最主要的是，对他没有感情，也就当做听别人的故事。
    “暃暃，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纵有千般不好，他也是给了你生命的人，你可以不管不问，但不能恶语伤人！”
    听了程暃的言论，叶芸马上训斥。
    “我觉得暃暃说得对！用当下最流行的话说，就是：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程凯钊现在只是在为自己前半辈子造的孽赎罪罢了！”
    叶朗难得的和程暃站在统一战线上，让她欣喜若狂。
    “舅舅，难得啊！平时我说一句你能把我贬得体无完肤，想不到在这件事上我们想法一致！”
    “这是原则问题，我不能让某些人还在抱有幻想。程凯钊这个人，不值得，你就是把命给他，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感恩之心。和那种人最好的关系就是：从此山水不相逢，莫道彼此长和短！”
    “叶朗，这是叶芸他们母女，准确来说是丫头们和那个畜生之间的爱恨情仇，我们俩应该尊重她们的意见，只管做好她们的后盾，为她们保驾护航就行了。”
    叶起元脑子很清醒，现在只有程暃一个人唱反调而已，而且也只会是暂时的。一旦程晓联系的北城医院可以治疗，她还是得参与其中，不可能看着自己的亲姐妹独自受累。
    “舅舅，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就像妈说的，血缘关系断不了，能出力的时候，我们还是得尽力。至于，最后结果会是什么，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么多年，叶朗就像亲生父亲一样把他们三兄妹护在身边，他的担心程晓又岂会不清楚。可父亲始终还是父亲，不管当年他做了什么伤害他们的事情，可目前，摒弃前嫌，一起与病魔抗争更为重要。
    叶朗也没有再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北城那边如果给出答复，你是不是也一并过去？”
    “嗯，看来是得去一段时间。嘟嘟还小，我哥估计也不能长时间离开。白阿姨又拖着程芯......”
    程晓边说边看向程暃。
    “别看我！让我去旅游，玩几天倒是可以。要我去给他端屎端尿的伺候，不可能！外公、舅舅和妈我都还没伺候过呢，哪轮得到他先享受！”
    程暃秒懂，其他人都去不了，不就剩她和程晓喽？
    “呸呸呸~~~我们不用你伺候！我们三个身体结实健康着呢！再说了，一个自己连碗面条都煮不了的人，靠你伺候不病死也得饿死！”
    叶起元反应超快，程暃刚说完，他马上嫌晦气的朝旁边呸了几下。
    “呵呵呵~~~外公，我说错话了！抱歉~~~我只是想特别说明一下，不会去照顾那个挂名爹。”
    程暃嬉皮笑脸地黏在叶起元身边撒娇，老爷子也很买账，宠溺地抬手抚摸着靠在自己肩头外孙女白皙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