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卿炼好了丹药，才看向闻溪春，“你找我作甚？你可不像是受伤了就乖乖治病的人。”
    “你可知道瑶姬娘娘身边的三岁小童小舟？”
    “你去了爱与美神域？”
    闻溪春点头，“嗯，看你的样子，肯定认识小舟。”
    鬼卿蹙眉，“你不会是因为小舟和你的情劫对象叶轻舟的名字中都有一个舟字，而怀疑她们有关系吧？”
    “为什么不能？”
    “我飞升时，便见过小舟一面。”
    医神在闻溪春之前飞升，那小舟的年龄岂不是最低几千岁了。
    鬼卿继续道，“我第一次见到小舟之时，她便是三岁小童模样，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这样。不仅如此，她的心智也没有任何变化。”
    “所以小舟一辈子都是三岁奶娃娃吗？”
    鬼卿摇摇头，“未必。须知不同物种的寿命不同，未开灵智的猫狗几岁便成年，人类十八岁才成年。龙凤等妖物百年才算成年。也许小舟的寿命太悠久了，所以在我第一次见她到如今的几万年来，她的模样没有一点变化。”
    “不过，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变化，我上次见她时，她似乎又胖了一点欸。”
    闻溪春疑惑，“这世间竟有寿命如此悠久的物种？”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神明。”
    神？
    那个胖乎乎的只知道吃果子的小家伙居然和自己一样是神？
    “除了神明，谁能凭借金铃铛赐生灵一段情思？”
    闻溪春不解，“金铃铛是情思？”不是相思之物吗？
    “凡是得了小舟给的金铃铛的生灵，都会迎来一场爱与欲兼具的感情。我是在小舟赠我金铃铛之后才渐渐察觉我对云苓的爱意，只可惜我醒悟得太晚了。”
    鬼卿还在继续诉说她的遗憾，闻溪春已明了神王为何会说自己带了金铃铛会得相思病。
    想来便是有鬼卿的前车之鉴，神王担忧自己也因为金铃铛更加沉溺和叶轻舟的那段过往。
    可她与叶轻舟，终究不是鬼卿与云苓。
    “医神，小舟是何神职？”
    鬼卿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小舟一直和瑶姬娘娘住在一起，没有自己的神域，但根据她腰间挂着的金铃铛来看，她大概率是爱欲之神。”
    “爱欲之神居然是一个小孩子，也真奇怪。”
    “可能是因为幼童象征着两个生灵爱与欲望的结晶。”
    医神的推测倒也算合理。
    “其实，没有谁能明确小舟的身份。有传闻说小舟是瑶姬的女儿，所以有了爱神的部分权柄，但没有确凿的证据。”
    鬼卿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可别对外乱说瑶姬和小舟的关系，我怕瑶姬粉丝团给我使绊子。”
    “神界居然也有粉丝团？”
    “自然，其实你也有粉丝团，我也有。但粉丝团数量最多的神明就是瑶姬。虽然她极少出现在大众面前，但作为爱与美法则的具象化，她生来就在万神瞩目之中，能够令众生都忍不住亲近、依恋和爱慕，是实打实的神界顶流。”
    “之前我给火神治病时，听她说，神界的顶尖神阶的古神基本都是瑶姬的前任。每一任都想和瑶姬结为道侣，但瑶姬却说，她是爱与美之神，并非婚姻之神，没有结婚的义务。她还说，爱情不应受到任何形式的束缚，爱只发乎内心，无关外界因素。”
    闻溪春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话听起来似乎有点不负责任。”
    “可不是吗？但众神对瑶姬的爱慕一直以来只增不减。也许在她们看来，瑶姬未婚，自己就还有上位的机会。瑶姬已婚，那就真的没有机会。”
    闻溪春笑道，“那众神道德感还挺强的，爱慕对象结婚就能放下。”
    “我们这些神明哪个手上没有鲜血呢？谁没有自己的小心思？除了神界法律，神明从来都是随心所欲。她们不会因为爱慕对象有道侣而退缩，只会因为拳头不够大而退缩。”
    闻溪春若有所悟，但听鬼卿继续道，“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还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
    鬼卿的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你居然真的不知道，这可是神界十大轶闻之一。”
    闻溪春拧着眉头，“这些胡里八哨的东西，我从来不关注。”
    鬼卿切了一声，耸耸肩道，“你这人真没意思，连瑶姬和神王差点结为道侣的消息都不感兴趣。”
    “可是神王素来洁身自好…”
    鬼卿挑眉，“你不也清心寡欲，但一提叶轻舟就忍不住发疯吗？”
    “我没疯，我和她也不是你们以为的关系。”
    鬼卿不解，“如果你不爱她，为何对她如此执着？”
    闻溪春正色道，“对一个人有执念有很多种原因，并不一定是因为爱她。”
    “那你对她有执念的原因究竟是什么？真的只是想要听一个道歉吗？”
    鬼卿是真的不太懂，人都死了这么久了，还非要为了听一句道歉把自己折腾得神魂受损，这是有多大仇多大怨？
    奉神王之命，鬼卿为闻溪春诊治之时，便发现闻溪春的神魂不稳定，但并不是中毒或者受伤后遗症，纯粹就是闻溪春自己胡思乱想作出来的。
    神明的灵魂无比强大，能在没有外力攻击的情况下，把识海搞得一团糟，闻溪春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空前绝后。
    许是今日和鬼卿说过太多话，闻溪春的心防也稍微松懈了些，缓缓道，“我想要她爱我。”
    说了第一句之后，后面的话也就没有那么难以说出口了。
    “我不爱她，一点也不爱她。所以我看她看得很仔细。”
    “她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嘴角总是上扬的，身上总是暖暖的，和我一点也不一样。”
    “她对谁都好，处理事情很体面，很少动怒。”
    “她似乎对万物有情，对众生有爱。”
    “但这只是似乎，我知道的，她比谁都薄情寡义。”
    “她从来只做有利可图之事，真心是她的谎言，真情是她的点缀。”
    “她看似温和良善，却比谁都心狠手辣。”
    “人人都说她活泼热忱，可我看她心却沉寂如长夜。”
    “我想要她爱我，想要她的心和眼睛都为我而亮起。”
    “我想要她爱我，想要她不掺杂任何利益，只因为爱我而奔我而来。”
    “我想要她爱我，想要有一天，即使是从未爱过她的我，也能感受到她澎湃到要溢出胸腔的爱意。”
    “我不爱她，但我想要她爱我。这听起来很自私，但我偏偏就是忍不住这样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