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带着周嬷嬷进了老夫人安氏的北院,本来刚刚看到那些金银财宝还觉得欢喜,可是一进老夫人院子,她的便忍不住红了眼。
若一开始进门她对婆母还有些不喜,可是这么多年,却已经习惯性的依赖。
老夫人安氏虽然不喜她,也极少和她接触,但却也一直庇护着她。
外头的仆妇见她来,连忙进去通报,不一会儿,知秋便打起帘子笑盈盈的迎她进去。
“六夫人,两年多未见,婢子见您是又年轻许多。老夫人午间听说您回来,欢喜得晚上用饭都比平日多了些。”
徐氏被她这句话逗笑了,她这个年岁就爱听这些,而且知秋说老夫人看重她,这夸人太到位了,嘴上却喊着。
“我都这个年岁了,哪里比得上你们鲜妍貌美。快些带我进去,在青州,我也日日念着娘呢!”
徐氏进了门,老夫人的屋内凉爽宜人,一侧放了两盆冰,正冒着雾气。
老夫人坐在主位,见徐氏面色红润,显然已从前些时日的事情中走了出来,她并未多问,只是笑着道。
“徐氏,坐吧!一路辛苦了。”
老夫人这句话语气平和,却莫名的让徐氏红了眼,她连忙不经意间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又向前给老夫人行礼问安。
“老夫人,儿媳不辛苦,您一人管理着偌大的国公府,你才辛苦。”
“儿媳一去就是好几年,未能在您面前尽孝,是儿媳的过错。”说完便结结实实的磕了个头。
老夫人倒没想到,徐氏出去了一趟,性子倒是变得更加开阔了,平日徐氏见她,总带着些扭捏之态,看来人还是得经历一些事。
“你快起身,地上凉。”说着一旁的仆妇便将徐氏搀扶起来。
老夫人继续说道。
“显中做的事我也知晓,既然他钱财上并没有亏待你们,那你就好好收着。另外趁着现在在京城,琛儿也已及冠,又入了仕,正好为他相看相看。”
徐氏现在最在意的也是谢琛的婚事。
“娘,我也正琢磨这事,打算过两日给宁夫人下个帖子,让她为我参谋参谋。”
老夫人想到徐氏说的宁夫人,也颇为赞同的点点头,道。
“宁夫人保媒还是不错的,据说她保成那些日子都过得和和美美,可以问问她。”
婆媳俩聊上几句,也没什么话聊,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老夫人便让徐氏回西院好好休息。
……
玉珠回到自己住的院子,显然院中经常有人打扫,王嬷嬷和春儿只需要简单的收拾一下就可以入住了。
上次离开京城时,院中那口种了睡莲的大缸里头还结了厚厚的冰,外头更是积雪深厚。现在回来,却是满园青翠,郁郁葱葱。
屋中放上冰鉴,终于凉爽起来,收拾妥当以后,玉珠舒服的躺在罗榻上,这小半个月真的累坏了。
王嬷嬷正带着春儿将带回的衣物和一应物件归置好,见玉珠歪歪扭扭的躺着,心中又开始担忧起来。
眼看着回京,估计亲事又跑不掉了,只是不知现在玉珠的表姐楚玉做了贵妃,表哥谢琛也已经入仕,会不会对她的婚事有帮助。
她叹了口气,又觉得玉珠其实不成婚也挺好的,但是世俗压力在这里,她一个奴仆也帮不到她。
在院中休息了两日,玉珠去拜访了周夫子。
她在京中除了徐氏也没什么熟识的人,老夫人和国公夫人那里她是不用去的,教自己的周夫子倒是需要去拜访一下。
翌日特意起早换来件湘色素面衣裙,又带上王嬷嬷准备的礼品,便带着春儿走去南院,穿过游廊,路过假山花园,走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到达。
周夫子和自家夫人还是住在南院那边,玉珠来时,周夫子恰巧不在,院中的婆子将她迎进门去。
院中布置清雅,看着比玉珠的院子大了不少,一旁的池中种了晚荷,现在还未开放。
她坐在厅中,来往仆妇给她上茶,有几分不自在之感。
这几年她极少出门,即使出门也有徐氏带着,平日跟在徐氏后头就行了。
原以为只是过来送个礼物表示一下心意就能走,毕竟在青州待了两年多刚回来,周夫子又是自己的老师。
片刻之后,一个穿着简朴五十岁上下的妇人走了出来,她神色温和,面上抹着极淡的脂粉,头发只用一根银簪别在脑后。
见她出来,玉珠便明白这是周夫子的夫人,她连忙起身行礼。
“师母安。”
“这是玉珠吧!我听我们家老头子说过,当时你和小公爷他们一块在旁边的院子读书。”
周夫人笑呵呵的说道,她倒是看出来了,这个女娘长相虽娇憨艳丽,但性子却格外腼腆。
玉珠不安的绞着手中的帕子,一听周夫人说完,连忙应声。
“是的,师母,前两年我去了青州,这几日刚好回来,就想拜见一下夫子。”
周夫人笑着抿了口茶,
“今日是有些不巧,老头子去外头钓鱼去了,等今日晚间他回来,我便将这事转达给他。”
“以往老头子常常夸你,学堂的课业属你完成得最认真,语言虽质朴简单却清晰的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可见平日也是极为用功的,只是有些内秀。”
玉珠听得头越垂越低,实在羞愧难当,她盯着地上的缝隙,恨不得钻进去。
她不得不转移话题道,生怕再说下去。
“夫子喜欢钓鱼吗?怎么不在府中钓。”
“哎!也不知什么时候染上的臭毛病,这两年喜欢上了钓鱼,还非得去明湖那边钓。”
两人又聊了几句,玉珠又让春儿将带的礼品呈了过去。
正打算找个什么理由告退,周夫人却开了口。
“旁边书院老头子建了个藏书楼,你要不要去看看,我听说年轻的女娘都极为喜欢看话本子,恰巧我也喜欢,那边近些年京中时兴的那边都有。”
玉珠微微吃惊,她实在想不到那样严肃的周夫子,他的夫人竟然也是喜欢看话本子。虽然无意,想看话本子可以自己买,但是长辈都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