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外头还如前几日一般,寒风凛冽,呜呜的呼啸声吹响在众人的耳边。
王嬷嬷照常给大伙做了饭菜,天气这样冷,即使做好放几日饭菜也不会坏。可却没有装的器具,王嬷嬷便只多做了一满陶罐的菜让他们带着,十几人省着点吃,也能吃两顿。
她已经从玉珠那里知晓,这位领头的少年愿意帮她们递信。她心中感激,自然是使出了十成十的干劲。
不然她带着玉珠这样遥远的路程,途中可能遇到的风险她心中也十分惧怕。
众人朝食也是吃个肚儿圆,摸摸肚皮,回味的刚刚的饭食香味,跟外面的天寒地冻相比,自然颇有几分不舍。
李珣将留给她们的吃食招呼人送了过去,便拍马准备出发。他也想过带玉珠,可是他们急着回京,路上必定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实在不方便。
玉珠站在门口一侧,有些失神的看着他干净利落的翻身上马,少年现在便已是风华初成,记得上一世在他几年后回京时更是英姿勃发。
想到他刚及弱冠便请缨上战场,最终尸骨也埋在他最爱的西北,心中一时涌上酸涩。
李珣回眸,两人遥遥相望,在这白雪铸造的世界里,也将彼此刻进心里。
等他们走远,再也看不到时,王嬷嬷便拉着玉珠进入屋里,清点着刚刚李珣给她们留下的食物。
二十斤左右的大米,还有盐巴和十来斤鱼肉、十来斤羊肉,看得王嬷嬷惊喜不已。这些吃食两个人省着点吃,能吃将近两个月。
今日那少年说估计他们十来天便可以到京城,再等京城的派人过来,加起来最多也就一个半月。
玉珠也跟着开心起来,现在她们的吃食不用担心,加上李珣和姨母都是可靠之人,现在只需等着姨母她安排人过来接应她即可。
看着空荡荡的一侧,她心中又有些难受,屋子中央还留有李珣用以隔开两方的木架。又看向身上的黑色大氅,这是李珣担心她受冷强行留下的,大氅上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虽说李珣现在只是将她当身世可怜的妹妹来看,可是他不知道,这些都令她疯狂心动。
午间,玉珠和嬷嬷用过饭食,王嬷嬷便跟玉珠商量着将其中大部分肉食和米面在山间找一处地方藏起来,那样如果这边出了意外别人也只能拿走一部分食物。而且如果真有人来,这么多东西一时间也不好带。
另外这几日还得找一处落脚之地,这个破庙并不隐蔽。就似昨日,李珣他们轻易的就能发现这个地方,难保过些时日不会有旁的人也同样看到,到时她们两人会有危险。
玉珠自然也认同王嬷嬷的想法,于是商量完毕以后,王嬷嬷便带着大部分食物出了门,去寻找合适的藏身之处。并叮嘱玉珠千万不要出去,受了凉就不好办了。
并且要注意外边的动静,有人来一定不要慌,能跑就跑,不能跑就算了。
现在还在这个地界的一般是老弱妇孺,先将屋中剩下的吃食给她们,借此拖延时间,然后等着她回来就好,她一个还是能打过几个妇人的。
玉珠点了点头,于是两人便在这边安定下来等着玉珠姨母来接。
又过了两日,王嬷嬷找到了另外一处落脚之地以备不时之需,食物也是分别藏在几个不同的地方,隔几日便出门拿一次。
趁着休息的功夫便找了些木板杂草将房子四周围的更严实,确保不漏光也不漏风。白天她们也不点火了,担心柴火的烟雾会吸引一些穷凶极恶之人,只夜晚才在屋内烧火做饭。
就这样等了将近一个半月,二人又在这破屋里过了一个稍显冷清的年。在一个平平无奇的白日,终于迎来了侯府的人。
此时玉珠和王嬷嬷正在屋子内裹着大氅和被子闲聊,白日不敢烧火,所以屋中比夜晚还冷一些,两人也只能通过闲聊来缓解苦闷。
在王嬷嬷将某个道听途说的故事讲到这个月的第八遍时,玉珠听到了隐约听到人踩积雪的“咯吱、咯吱”脚步声。
玉珠推了推王嬷嬷,手往门口一指,王嬷嬷明白了她的意思,也下意识的噤声,两人小心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一小条细缝看去。
见到远处一行来人穿戴整齐,且看着衣着样式都差不多,玉珠便知道是侯府的人来了。她的第一反应是狂喜。
却不是因为侯府中的人来接她而喜,而是因为,她确确实实改变了上一世的走向。
这一个多月,她都异常迷茫,如果说她接受了自己的重活这个事实。可她不知道会不会一个人一生的路线都是既定的,她不能改变,如此那般的话,她不觉得重活还有任何意义。
可是如今来看,她已经走出来了第一步,她改变了王嬷嬷上辈子因为身体受凉,一辈子受病痛折磨的结局。也改变了她因为这次逃难受凉导致后面无法生育。
玉珠姨母那边安排了十来个侯府守卫,还有她屋中的管事嬷嬷还有两个丫鬟,跟着李珣一名亲卫的带路,很顺利的来到了玉珠她们的住处。
管事的周嬷嬷倒是来过昌州几次,以往去昌州送礼都是她去的,也见过玉珠,自然认得她。
昌州的事她也听说过,见自家夫人娘家遭如此大劫,她也心中有几分难受。
等见到了玉珠,见她眉眼平和,肤色白皙莹润,看着和夫人都有三分相似。
心中难受的劲也好了几分,夫人姐姐至少还留了一分骨血,也让夫人心里有个安慰。
而且看着便知道,小女娘被那贴身仆妇保护的好,并没有被人糟践。不然她一个孤女,遭遇了那些事,即便去了京城,自家夫人也不方便留她在侯府。
玉珠见那嬷嬷的神色从远处便愁眉不展,在细细打量她片刻后眉头也舒展起来,便知道她是如何想的,见她眉头舒展玉珠心中也跟着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