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入喉。
放下酒杯虞知白才缓缓开口。
“那我得跟夫人要第二个愿望了。”
“什么愿望?”
“希望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夫人都能永远陪在我身边。”
话音落下,宋知栀沉默半晌。
突然感觉开始头重脚轻,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了起来,意识正在渐渐消散。
她娇小的身躯晃了晃,单手撑住了身旁的床柱子,指尖攥紧了被束紧的大红帷帘。
恰好抓散了那松松垮垮的带子。
散落的半透红纱划过红被边缘,被她胡乱捏在手里,掌心泛起了薄汗。
她的指甲隔着薄纱死死扣着掌心。
似想用疼痛来缓解意识涣散的速度。
宋知栀抬眸看向身旁的男人,眼皮沉重地颤动着,头顶的步摇也跟着晃个不停。
她此时乱了。
糟了!
宋知栀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可眼中映照出的少年却绝代风华,宠辱不惊地淡定安坐,静静地看着她狼狈的模样,眼眸中带着深情与眷恋。
“你……”
竟然给她下药!
明明计划是在两天后,为何会这样?
“知知,别握得这样紧,我该心疼了。”
虞知白浅笑着,眼角下的泪痣也在明亮的烛光中泛着妖冶的流光。
他扒开了她紧握着床柱薄纱的手,将她的掌心翻了上来。
低头吐息,柔软温热的气息轻抚过她掌心被掐的青紫肌肤。
“为何……为何要如此?”
宋知栀绵软的嗓音细若蚊蝇,带着断断续续的无力感,频繁轻颤的眼睫仿佛随时都会合上。
虞知白却专心帮她吹着痛处,恍若未闻。
看着那掐红的印子变淡,大掌顺势包住了她的小手。
那双湖蓝色的桃花眸深情地移到她脸上,声音也透着缱绻的留恋。
“夫人喝醉了,我们该休息了。”
他又笑了。
笑得灿烂,如枝头灼灼的桃花,在这寂寥温凉的秋夜里格外温柔。
红纱落下,帐暖玉香。
屋内香炉中是袅袅浮起的铃兰香气,夹杂着些许特别的味道,细若游丝。
宋知栀只觉得浑身的力气被卸去了,可意识又迟迟无法彻底昏睡。
没错。
她就像浑身瘫软的人偶,只能任由他摆布。
“呜呜呜……”
女孩的哭声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嗓音软软的,细微到几乎听不见。
虞知白伏在她头顶,啄吻着她颤抖轻咬的唇角,趁她失神,钻入唇齿间。
将她隐忍压制在喉咙间的娇音尽数释放。
“知知不哭。”
“以后日日在我身边不离开好不好?”
男人湿漉漉的吻落在她的耳珠上,深情的呢喃声,灼热粗重的呼吸声,将她的耳畔烫红了。
脑子也跟着飘飘欲仙,晕乎乎的。
“唔……不……不要……”
这个该死的男人,简直不要脸!
她心中暗自唾骂着,却不由自主地仰着纤长的玉颈迎合。
见她结结巴巴地拒绝。
虞知白也不恼。
月色皎皎,长夜漫漫,他有许多的时间诱哄她许下一个又一个承诺。
大红的喜服凌乱地散落在地板上,金钗步摇被随手扔在衣衫上。
烛火摇晃着,月色透过窗子落下。
女孩青丝披散在床褥上,额前的朱砂已经被他吻乱了。
她也如同那一抹朱砂,被他弄的迷乱。
“知知,以后离萧温远点好不好?”
薄汗如雨,打湿了那白皙如雪的肌肤,他的发垂落在她的肩膀上。
墨色与雪白纠缠,将她寸寸肌肤都勾勒成了最诱人的风景。
好痒。
宋知栀眯着湿红的眸,指甲死死扣着他的后背,哼哼唧唧地应了下来。
“呃唔……”
她的意识已经彻底被他搅乱。
像深陷进泥潭中,无法自拔,只能被迫地在这欲色中越陷越深。
“乖知知,以后不离开我身边好不好?”
“只能与夫君欢好,知不知道?”
她已经听不清楚男人在说些什么。
虞知白从背后抱着她湿淋淋的身躯,让她逃无可逃,氤氲着湿红雾气的双目只能失神地轻眯着,微张的红唇呜呜囔囔地哽咽着。
边城的秋风有些凉,可那玉簟帐暖,一道大红的轻纱就将滚烫灼人的夜色和那凛冽的风分隔开来。
而此时另一边阴湿的地牢中。
“哗——”
冰凉刺骨的水尽数泼在那张紧闭着双眼的俊脸上,水珠顺着脸颊和黑褐色衣衫落在地上。
额前湿淋淋的发丝也挡住了他低垂的眉眼。
安静狼狈的少年四肢都被绑在木桩上,一旁的桌子上摆放着各种刑具。
低垂着头一动不动的少年似是醒了。
他缓缓抬起头,深褐色的瞳孔透过遮挡住眼睛的发丝缝隙望着面前的环境。
四处望去连个窗子都没有。
乌青的石砖垒砌而成,与军营中的暗牢不同,这里更加阴暗压抑。
像个不透风的黑盒子。
即使有炉火,都还是难掩阴鸷压抑的感觉。
“萧副将,醒了?”
见对面的少年狼狈抬眸,穿着黑衣斗笠戴着面具的高个子男人才出声,站在他台子下方,站得笔直,姿态挺拔。
声音浑厚刻意压低。
萧温看着这神秘莫测的男人,眼神中似乎都冒了火。
“你们是那陆白的人是不是!”
他久未开口的嗓音有些沙哑,却满是笃定。
“萧副将,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那神秘黑衣人并没有回答他的话,透过面具冰冷地看了他一眼。
说完,那黑衣人从腰间抽出长鞭,手腕狠狠一挥。
“啪!”
“啪!”
“啪!”
……
鞭子带着内力抽打在萧温身上,响亮的鞭打声比年节放的礼炮还响。
一下又一下,没过两下,那衣衫就被鞭子上锋利的倒刺划破。
片刻后,他被打的皮开肉绽。
倒刺一下又一下重复地鞭笞在他的伤口上,汩汩的鲜血顺着破裂的衣衫溢出。
萧温死咬着牙,碎发后的眸子越发坚定。
他知道,就是陆白搞的鬼!
萧温心中的悲愤和痛苦越来越浓烈。
他本来想趁大婚前赶到师姐的房间,告诉她刚刚发现的事——蹲守多日,终于发现了陆白从洛青辞府上离开后,命令身边的亲信出城去往赤勒部了。
陆白就是奸细!
差一点,离将军府只有几步之遥,他就晕倒被抓走了。
如今也不知道师姐究竟怎么样了。
那样龌龊奸诈的畜生,该千刀万剐!
他满目的恨意如同喷发的火山般,已经从心到身麻痹了鞭子带来的伤痛。
师姐,我恨自己没用。
萧温心中默默念着,双目缓缓合上,随着停止的鞭笞声,垂下了头,彻底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