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确实有点白费功夫，河边的草都枯了，就算是有那么一两株反着季节开的蒲公英，也能一眼瞧见。
路明非也没有多问陈雯雯为什么会忽然想起来河边找蒲公英。
虽然陈雯雯和诺诺的性格大相径庭，但是路明非有时候也会感觉两个人身上是有一些相同的特质的。倒不是都是路明非暗恋过的人什么的……
她们俩的思维都有些跳脱。
那位鬼灵精怪的红发小巫女自不必说，外敌都杀入英灵殿了，她还拉着路明非去学校的山顶泡脚。而陈雯雯也是，回家路上走着走着就拉路明非一起去摘蒲公英。
“你还要找么？”路明非问陈雯雯。
“不了，找这么久都没找到，应该是没有了。天色快暗下来，我得回家了。回去太晚我爸妈会说我。”陈雯雯摇摇头。
其实时间还不到六点，只是入冬之后的天总是暗的很早。路明非和陈雯雯走在那条鹅卵石铺的沿河路上。
两人都没太说话，甚至路明非跟着陈雯雯同行也是自然而然，没跟陈雯雯打招呼，陈雯雯也没问。他只是觉得天这么黑了，哪怕是因为陈雯雯和柳淼淼之间的朋友关系，自己也有义务送送陈雯雯。
不知道谁开了个头，两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聊起天打发时间。
“你叔叔婶婶家在哪儿？”陈雯雯忽然问。
“哦，在……”路明非麻溜地报出一个小区的名字。
陈雯雯“哦”了一声，点点头：“那和我家也不远。”
对于这个在全年级乃至全笑都颇有关注度的男生，陈雯雯心中的路明非形象其实一直在改变。
从最开始的邋遢，到后面的可靠热心肠，再到最近的脚踏两条船的老色胚。
之前她一直以为脚踏两条船只是一个形容词而已。直到今天中午目睹路明非两条腿左右开弓分别调戏柳淼淼和苏晓樯之后，她才知道，脚踏两条船原来是个动词。
当时的她有些晕晕的小脑袋里冒出来的想法是：还好路明非没有第三条腿，不然坐在他身边的自己就……
当然，此时内心尚还纯洁的陈雯雯并不知道，路明非其实是有第三条腿的，这一点苏晓樯比较清楚。
师爷，粗！县长，硬！路老爷……
不过，虽然路明非在她心里面的形象已经崩塌成了色中饿鬼，但是陈雯雯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对路明非好像也不怎么讨厌。不然她也不会默认让路明非陪着自己走。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道路两旁路灯一盏一盏亮向前方，像是为迷失航道的邮船引路的灯塔。
鹅卵石的沿河路慢慢和坡势渐缓的主干道汇聚，前面就是一条岔路口了，路明非叔叔婶婶家的小区要往右拐，而陈雯雯家则要往左走。
陈雯雯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六点半了。学校五点放学，平常自己五点四十左右就能到家。虽然今天自己在河边找蒲公英耽误了一会儿，但也十几二十分钟而已。
平常很快就能走完的路，今天好像走的格外费时间一点，一步三晃，磨磨唧唧。
陈雯雯正准备扭过头跟路明非道别，说“再见，自己要往另外一条路走啦”，却忽然被路明非给叫住了。
“陈雯雯你看看这是什么。”
陈雯雯下意识地回过头，就看见路明非已经在一旁的草地上蹲了下来，她也跟着蹲下，然后就看见路明非双手护住的地方有一团小小的，毛绒绒的东西。
陈雯雯愣了一下。
“这个季节居然还真有蒲公英。”路明非扭头对陈雯雯笑了笑，“你要不要？”
“嗯……啊？”
陈雯雯顿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路明非就已经伸手把手掌中间的那朵蒲公英摘了下来，递给了陈雯雯。
陈雯雯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朵蒲公英，怔了怔，忽然捂住嘴巴轻轻笑了笑。
“路明非你真是，哪有送女孩子蒲公英的？”
不过她还是从路明非手里接过了那朵蒲公英。
“我收下啦，谢谢你路明非。但是你可要记好了，以后可不要给淼淼她们送蒲公英，她们说不定会不高兴。”
路明非不知道这里面似乎还有什么讲究。他看着陈雯雯，心想自己上辈子还你差点给你送了一把蒲公英编的花束来着。
她一边说着，捏着蒲公英有些干枯的茎秆放到了自己的面前，吸一口气，轻轻一吹，毛绒绒的种子在夜风中四散，像雨落在了水里，瞬间看不见了。
……
普伦斯洲际酒店楼下，柳淼淼和自己母亲挥手告别。
今晚要陪自己母亲去音乐沙龙，倒不是柳淼淼有点耐受不住路明非而找的借口什么的。好吧，虽然她也有想用这个借口逃离路明非的想法。
主要是路明非做的也有点太张扬了，自己让他牵个小手也就算了，偏偏他牵住自己小手的时候，旁边还要伸手去牵苏晓樯的手。
她倒是不太介意路明非牵苏晓樯的手，可是就不能轮换着牵吗？
柳淼淼脸皮太薄了，心里面最后那关实在是过不了。
不过她确实要去音乐沙龙来着，这是季如烟前几天看柳淼淼心情不是很好，所以提出来带柳淼淼去这种音乐展逛逛，透透气。
而且柳淼淼这边，最近也在准备考取演奏级的钢琴证书了。在沙龙上多认识认识一些业内人士，说不定哪一天她们就成了比赛时坐在你对面的评委了。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自己的实力固然也是重要的，但是有人脉给你帮扶一把的话，你的路就会走的平稳很多。
想起路明非在路上牵着自己的手，在桌底下蹭自己小腿，柳淼淼俏脸又有些微红，不知道自己现在和路明非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关系。
虽然她在骗自己，说自己已经把路明非让出去了，现在和路明非只是朋友，但是自己还是任由着路明非胡作非为。也不晓得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柳淼淼忽然猛地摇摇头，接着脸带桃红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像是被路明非诱骗着咬上钩的鱼，这辈子都遭在他手里了。
她从衣兜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离沙龙开始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虽然现在已经可以入场了，但是她还不想那么早上去。
妈妈在圈子里面的朋友有很多，每次参加这种活动，自己都会被拉着问很多问题，从小就是。
这就跟每年过年亲戚朋友聚在一起的时候一样，家族里面长得最乖最好看最像瓷娃娃的那个小孩，总是会被所有人当成逗弄的对象一样。
小时候问淼淼幼稚班里有没有喜欢的小帅哥啊？现在长大了，则会被问淼淼读高中有没有找男朋友啊？
倒是都没有恶意，纯粹是觉得你可爱，所以才想逗你玩。
时间不算是很晚，但是夜色已经黑得深沉了。冬天的夜晚总是最像夜晚。不过cbd中心这一带很是热闹，路上行人熙熙攘攘，还有监控摄像头在，所以柳淼淼不怕。
也就在这时，柳淼淼忽然注意到，前方不远处的摊位上，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聚集起来了一群人。
cbd中心这种地方也是有摆摊的，虽然经常会有城管来赶，但是总会有小贩来见缝插针。有商机的地方就会有地摊，这在已经算是这个国度的一种特色了。
柳淼淼其实不是很喜欢凑热闹的人，但是不知为何也跟着人群凑了过去。
或许，是被人群中心那头张扬的暗红色的头发不自觉吸引住了视线吧。
……
人群中央，诺诺嘴里叼着一根烤火腿肠，脸上的表情颇为无奈。
从机场到下榻的酒店，她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出租车，一路风尘仆仆舟车劳顿。飞机上的预制菜又吃的她颇为难受。
所以，办理好了入住手续，在房间洗完澡之后，她就马上炮下楼来觅食。
当然，酒店里其实也有餐厅，不过诺诺知道最能代表华夏的食物往往都在巷子里和地摊上。
地摊上各色小吃琳琅满目，都是碳水化合物和油脂的组合，一看就很不健康。但是不健康的东西往往都意味着很好吃。诺诺一时拿不准主意，于是她决定从最近的那个卖烤肠的摊位开始一路吃过去。
烤肠烤的金黄酥脆油滋滋，还涂着红红的辣椒油。正当诺诺从老板手里结果，叼在嘴里，伸手从裤兜里掏钱时，一打开钱包，钱包里绿色的大人头和五颜六色的彩币才让她猛然想起来。
自己还没来得及去换人民币。
“美元不收么？喏，那欧元行么？十欧元可以换一百人民币了。不用你们找。”诺诺把十美元的钞票塞回钱包里，掏出一张十欧元递给老板。
“不收不收，你这个钱我们看不懂。”老板摆手。
诺诺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她倒是没有怨怪老板的意思，毕竟别说是2006年了，即便是2026年，估计也还有很多人没见过美元和欧元的，老板不肯收钱也在情理之中。
她只是有点烦自己怎么没在下楼的时候顺便在前台换点钱。一般星级酒店都会提供外币兑换服务。
围观人群里面几个男生其实已经有点蠢蠢欲动的意思了。他们本来就是被诺诺的美貌吸引而来的。钱也不多，而且说不定还能要到美女的电话号码。只不过诺诺身上那股不好惹的气场让他们有些望而却步。
就在他们还在犹豫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在人群里面响起。
“我来帮她付吧？”
柳淼淼钻进人群里，从口袋里摸出钱包，微笑着问老板：“多少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