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经理老婆,亦即黄夫人,庆生只见过一面。
这样说,或许不太准确。那天黄经理开车去石岩,顺道送黄夫人到沙井。一来一回,庆生都在车上。
如今算来,两人应该算见过两次了。那么,在医院就是第三次见。尽管只在车上相见,但黄夫人给庆生留下了深刻印象。
尤其初见那次,黄夫人在沙井广场下车,庆生盯着她的背影,脑子里冒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古诗文来。
随后,他沉思了许久。庆生想不明白,为何家里如此仙妻——在庆生眼里,她相当于仙女下凡,可称其为仙妻,黄经理却不知足,还到处去寻花问柳。
当然,这个词或许不准确,只是庆生的猜测。
从他拍摄的那些女性的照片来看,若不是问柳寻花,谁会乖乖让他拍?不过,也有例外,比如雪姨。
在庆生看来,雪姨收了钱,所以当模特,心甘情愿的。至于黄经理让她穿什么样的衣服,或者穿没穿衣服,拍了些什么照片,有没有进一步行动,庆生并不知情。
从他自己与雪姨的交往来看,雪姨不是那种人,不会为了钱财,而出卖自己的尊严。
况且,那天从石岩回去,庆生暗中观察过黄经理,也没见出别的异样来。所以,他认定,他们之间,只有纯粹的拍摄,而不涉及其他。
至于真相如何,庆生无法得知,但他已经作了决定,等些时间,找个借口,再去雪姨家里,从她的言谈举止,应变可以判断出来,她是否有失仪态。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庆生都愿意相信雪姨,也认定雪姨有了岳父,不会再失身于他人。
只是,庆生只能代表自己,而不能代表他人。比如黄夫人,她与庆生非亲非故,却如此热情,可见一定有隐情。
原因只有一个,她不相信黄经理。
尽管那天庆生与黄经理同去同回,又都带着相机,但大半天时间,黄经理到底干了些啥,黄夫人一无所知,全由黄经理一面之词。所以,在医院见到黄夫人,庆生有些不敢相信。
他以为看错了,心想同房的病人难道是她亲属?谁知,黄夫人主动走到庆生床边,向他打招呼问好。
她手中的鲜花和果蓝,全是送给他的。
黄夫人穿一套蓝色连衣裙,未施粉黛,有种清水出芙蓉的气质。照护的同事刚巧出去接电话了,庆生靠在床上,朝黄夫人抱歉地笑:“实在对不起,不能下床给你倒杯水。”
黄夫人贴心,赶紧摆手,说千万莫客气。
黄夫人戴一副翡翠耳环,头头高高盘起,雍容高贵,身上散发出好闻的香水味道。
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细细地问起庆生的病情,其关心体贴的情态,不知情的外人,一定会以为,她与庆生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
庆生很感动,一一作答。
黄夫人了解完情况,才说:“本来我先生要一起来的,他临时有事,脱不开身,让我过来看看情况。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也没太着急了,安心养伤。”
望着这个美丽的女人,庆生一迭声地道着谢。黄夫人脸上含笑,从包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庆生:“一点小心意,请你务必收下。”
庆生忙推却:“这怎么好意思。”黄夫人望一眼门外,悄声说道:“你们上次去拍摄,没有干别的什么事?”
庆生略有些紧张:“没有啊。”
黄夫人将红包塞到他手里,拍了拍他的手背:“不着急,慢慢想,想到什么就告诉我。”
庆生正疑惑怎么告诉她,黄夫人已经掏出手机,言笑晏晏地说:“加个微信吧,我们家老黄,以后还会找你一起出去玩,到时,请你多费心。”
至于如今费心,费心些什么事,黄夫人没讲,但庆生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的举止,与廖总当初,找他调查汪盈的举止何其相似啊。
庆生原本认为,黄经理去石岩,给雪姨拍写真时,只是纯粹拍照,无关其他。如今,黄夫人突然现身,提了这么一个请求,让庆生坚定的信念,有些动摇了。
待黄夫人一走,庆生立马拿起手机,给雪姨打了个电话。
电话通了,又不知讲些什么才好。顿了一下,随便问了些问题,诸如雪姨忙不忙,工作怎么样,等等。
接到庆生的电话,雪姨显然很欢喜。
对庆生的问题,她回答得很仔细。可是呢,庆生关心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黄经理那天和她家里,除了拍照,到底干了些什么。
这种事,当然不好直接开口。庆生东拉西扯,拐了好几个弯后,才像无意中似的,说了一句:“那天黄经理去你家拍照,我也去了石岩,就在你家楼下,没上去。”
“我知道。”雪姨竟然一点都不奇怪。
“你知道?”
“对啊,黄老板告诉我的。”
“他没难为你吧?”庆生问。
雪姨说:“没有啊,他挺好的,很有礼貌。”
雪姨没有一点犹豫,就说出了这番话,看起来,黄夫人多虑了,庆生放下心来。
谁知,这时雪姨说了一句:“不过,他那天做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什么事?”庆生双眼圆瞪。
雪姨吞吞吐吐地说:“我有点不好意思,而且,他再三请求我,让我保密,不要讲出去。”
庆生感觉到自己的心有狂跳,难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没事,讲给我听,没事。”庆生不停地劝雪姨。
在情感上,雪姨视庆生为亲人,他不但借相机给郑蝶,还牵线搭桥,帮她找到了工作。对她们一家,也体贴用心。
况且,给黄经理当模特,也是庆生拉的线。
雪姨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他让我把衣服全部脱下来。”
“什么?!”庆生愤怒了,想不到黄经理如此大胆,雪姨竟然说他很有礼貌,难道在她眼里,有礼貌就是“请求”她脱掉衣服?
庆生感觉心脏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因为声音太大,以至于邻床的病人,也被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