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盈的侧脸,更有一种魅人的美感。庆生转头望过去,一时迷住了,过了许久,才想起他的问题,忙问她怎么了。汪盈却突然沉默起来。庆生也不追问,只陪着她走路。
走出食街,路边有个杂耍艺人,手上牵只猴,另有一只鹦鹉,站在他左肩膀之下。鹦鹉肯定训练过了,它喊着一些指令,那只猴则按照鸟有指令行事,朝流连的路人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
这样的场景,还算新颖,一时吸引了许多过往行人围观。汪盈对此没有任何兴趣,连头都不曾抬一下。庆生原想拍点照片,见汪盈如此冷淡,只好把拍照的念头摁下去。
继续前行,到了长安公园,相比闹哄哄的街头,公园清静了许多。在一条石凳上坐下,汪盈才开始讲述她的麻烦。
她讲得云淡风轻,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庆生听后,却有种惊心动魄之感。
简单来说,汪盈爱上了一个男子。那男子其实庆生之前见过,他在拍照时,在常青路上,拍到过汪盈和男子谈话的场面。
后来,汪盈和男子还去了酒吧。庆生守候了许久,未曾见他们出来。甚至,还想去过酒吧寻人。当然,庆生跟拍他俩的事,汪盈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男子比汪盈小两岁,她叫他阿凡。阿凡在宵边一家设备厂上班,跑业务。阿凡爱健身,身材不错,又喜唱歌,嗓音特别,与一位明星相似。
最重要的是,阿凡懂得关心人,嘘寒问暖,慢慢暖热了汪盈的心。当然,他具体用了哪些法子,两人的第一次如何开始的,汪盈全都闭口不谈。毕竟涉及私隐,许多闺阁秘史,汪盈怕也讲不出口。
总而言之,两人相爱了,爱得死去活来。到了没有对方,就活不下去的地步。
庆生假装不知汪盈和闯总的关系,问她:“既然如此,还有什么麻烦?”
汪盈听罢,叹了口气。她掏出一盒烟,递了支给庆生,庆生接到手中,看看周围环境,没敢抽。
但汪盈却不怕,自顾自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支,猛吸一口,吐出一堆烟雾,心情似乎放松了许多。
“问题正出在这里。”汪盈说,“我不该爱上他。”
“何出此言?”
汪盈沉默了许久,作过几次深呼吸,这才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没有资格恋爱了,我是有老公的人。”
“哦?”尽管庆生知道汪盈和闯总的事,但听到她有老公时,仍然惊了一下。
“当然,以世俗的眼光来看,他算不上我老公。但我俩在一起,三四年了,他很爱我,什么都宠着我。除了没有那张纸,我们比别的夫妻更像夫妻。”
庆生点了点,表示大约明白了什么意思,接着问汪盈:“你们夫妻恩爱,你为何又与阿凡纠缠不清?”
汪盈说:“问题正出在这里。我爱我老公,我也爱阿凡。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同时爱上了两个男人。也许,在你眼里,我也是个放荡的坏女人吧。”
庆生摇头:“那倒不会。我知道,世界是五颜六色的,并非黑白对立,河流也不是只有对岸与彼岸,很多人都在寻找第三条岸。可惜的是,大部分人穷尽一生,都无法找到适合他的那条岸。所以,这人世间,才会有这么多烦恼与纠结。”
庆生讲这番话时,饱含深情。他想起了自己,想起了与苏妹的相爱相杀。
汪盈听后,深以为然,由衷赞道:“以前觉得你只是个会讲漂亮话的摄影师,现在看来,我错了。刚才你讲的这番话,完全是一个哲学家啊。”
“你过奖了,我不过有感而发罢了。”庆生侧过脸,看了一眼汪盈,见她眼里有一池清泉,“对了,你为什么纠结,就因为你既喜欢这一个,又喜欢那一个?”
汪盈说:“你倒会打比方的,用这一个那一个来安慰我,是怕触动我的情感吧。不过,你放心好啦,我没那么柔弱。我明白,我的情感有些另类,但只是如此,我也不会烦恼不堪。我所说的麻烦,在于阿凡。”
庆生问:“阿凡怎么了?”
“他显然无法容忍我三心二意。对不起,这是他用的词。我怕他生气,没有反驳他。不过,在我心里,是不认同他的观点的。”
庆生说:“你能坚持自己的观点。挺好的。”
“问题在于阿凡最近制定了一个计划,他决定铤而走险。”
“什么计划?”
“远走高飞,带上我一起。”
“哦。想一想,倒挺浪漫的。”庆生试图开玩笑,打破沉闷的气氛。
“我当然舍不得我先生,可面对阿凡,我又没抵抗力。所以,我现在陷于两难境地。”
庆生渐渐明白了,问她:“那我能做些什么?”
汪盈说:“阿凡卡里没多少钱,离开东莞前,他想了个歪门邪道。”
庆生问:“什么门路?”
汪盈说:“反正是犯法的勾当,没什么好说的。我担心他,不愿他以身试法。于是,我告诉他,我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我先生在保险柜里存了些钱,前几天,我拿到了密码。阿凡知道后,很是欢喜,让我尽快行动。可这几日,我心神不宁,左眼老跳。”
听到这里,庆生仍很疑惑,不知汪盈到底让他帮什么忙。
“昨天,先生出差了,我和阿凡在一起。他喝了些酒,去洗手间时,来了电话。我无意中拿起手机,看到一个女人打来的。阿凡听到电话,从洗手间出来,神神秘秘地跑洗手间接听,故意打开水龙头放水,弄出很大声响。”
庆生问:“你怀疑他?”
汪盈说:“我害怕,怕自己辛苦这么多年,到头来,什么都没了,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庆生说:“你让我去调查一下阿凡?”
汪盈说:“差不多这个意思。”
庆生说:“可我不是侦探。”
汪盈说:“其实很简单,你只要守在他住的地方,拍几张照片就够了。”
讲话的同时,汪盈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一个地址,看门牌号,像城中村。
庆生忽然觉得很荒谬,他认识汪盈,是受廖总之命,来拍摄汪盈与闯总的证据。结果,闯总在廖总身边,安插了自己的人。知道廖总派庆生过来,闯总事先布局,破了廖总的局。
如今,汪盈却让庆生帮她一个忙,去拍摄阿凡和他女友的照片。整件事让一个迷宫,又像一个轮回。
有那么一瞬间,庆生脑中生出这样一个念头,难道她知道他是廖总派来的,故意来试探他?仔细思索,又觉得不可能。庆生沉默着,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汪盈双手抓住他的胳膊,语带娇媚地说:“求你了,帮我这个忙,好不好?”
汪盈眼中带光,身体摇晃,衣领之下的胸口,一片洁白。
庆生望了一眼,整个人酥软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