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皓月高悬于苍穹之上,微弱的月华穿透厚重的云幔,洒落于起伏的山峦间,为无垠的暗夜平添一丝光明。
朵颜古城之外,女真大汗皇太极终是婉拒了朵颜卫首领苏布迪请其进城休憩的邀约,选择遵从女真旧俗,在城郊开阔之地搭起营帐。
此番决策,一则出于对朵颜卫向来\"狡兔三窟\"的警惕,另一则则是便于大金诸事商议。
早于出征前夕,军中便已暗流涌动,各式纷争频现,却因皇太极一己之志而暂时搁置。
随着沿途蒙古各部的相继加入,以及对大金粮食补给的需求日益增长,这些裂隙逐渐显现,且愈演愈烈。
如今,大贝勒代善正与大汗皇太极展开激烈的辩论。
...
...
\"吾决不同意!\"
\"龙井关乃明廷雄镇,驻守重兵,我军历经半月长途跋涉,如若贸然冲击,无异于飞蛾扑火!\"
宽广的营帐内,向来情感深藏的大贝勒代善此刻满脸涨红,朝着高座上的女真大汗皇太极厉声斥责,全然无视对方脸色阴晴不定,言语间毫不留情。
\"大汗,大贝勒所言极是。\"
\"且不论朵颜卫诚意几何,龙井关历来兵家必争,即便明廷军力有所衰退,亦不会轻易松懈。\"
相较代善的激愤,同样甲胄加身的二贝勒阿敏则显得从容许多,话语中仍对皇太极保持尊称,给予体面。
然而,其立场坚决,完全反对皇太极率军攻取龙井关的主张,令营帐内的氛围愈发紧绷。
\"阿玛,叔父...\"
正当皇太极面色铁青,怒气即将爆发之际,一名面貌与代善颇为相似的魁梧男子蓦然挺身而出,立于帐内中央。
\"我军一路风尘仆仆,然士气高涨,正是攻克龙井关的最佳时机。\"
\"倘若绕道而行,于密林中迂回,反倒不利...\"
此人正是代善之长子岳托,掌管镶红旗军权,乃女真国内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在遥远的艾泽兰德,岳托作为代善之长子,却因幼时便失去慈母,未能获得父亲的垂青,甚至屡次遭到继母的恶意对待。
闻知此事,古老贤王努尔哈赤勃发雷霆之怒,厉声痛斥代善,并以其侧妃性命为祭,誓令其改过。他将岳托与硕托两位少年,交予侧妃孟古哲哲,那位传说中拥有关爱之力的女性抚养。
孟古哲哲,乃皇太极之生母,因此岳托与硕托虽名为叔侄,实则情同手足,共度风雨。
昔年,老汗撒手人寰之际,岳托与硕托挺身而出,助心灰意冷的代善放弃对至高王座的争夺,使皇太极得以继承汗位,稳固了艾泽兰德之和平。
“哼!”
或许是内心深藏对长子的歉疚,代善面对皇太极的怒吼时,对岳托竟无言以对,仅以一声冷哼表达不满,随即陷入沉默。
贝勒阿敏目睹这一切,不禁轻轻摇头,心中涌起复杂情感。尽管老汗努尔哈赤生前给予他重任,对其膝下儿孙却未倾注太多关注,未赋予其统领大军的权力。
若非如此,他断不会落得今日这般孤立无援之境。
“咳咳...”
察觉到营帐内紧张氛围稍有缓和,跟随大军出征的智者范文程侧步而出,向皇太极微微躬身致意,随后面带恭敬,向仍有些愤慨的代善进言:“尊贵的大贝勒,龙井关固若磐石,然依微臣愚见,明廷大军集结于蓟镇,显露出严阵以待之态。”
“龙井关未必驻扎重兵...”
“即使我方遭遇困难,亦可绕道龙井关,沿滦河河谷直入华北平原,直捣蓟镇心脏。”
说完,范文程迅速接过身旁书吏手中的朱红墨笔,在营帐中央的巨幅地图上勾画出行军路线,吸引诸将目光,纷纷凑近细观,低声议论。
此刻,朵颜古城已临近华北平原门户,欲深入中原腹地,须抉择两大路径之一:或遵皇太极之命,大军直取龙井关,经平泉、宽城,由喜峰口入关。此路开阔,适于大军驰骋,唯有龙井关,昔日兵家必争之地,构成唯一障碍。
或采纳大贝勒代善与贝勒阿敏之议,避开龙井关,由朵颜老城南下,沿滦河河谷穿越。此径虽免于与敌直接冲突,直至喜峰口,然路程倍增,且途经险峻泥泞,即使他们以女真八旗之无匹机动,亦感疲惫。
于是,龙井关成为决定大金军队命运走向的关键。
“济尔哈朗,你意如何?”
。。。
见帐内众人一时皆沉浸于神秘的沉寂,高座上的皇太极,那传奇的半兽人酋长,从双眸中迸发出一道几乎察觉不到的幽灵火焰,随后凝视着自幼与他一同成长的济尔哈朗,那位古老魔法学院的贤者。
在皇太极秘密的指引下,济尔哈朗已由过往的“闲散法师”成长为他们辉煌帝国的重臣,其在国中的话语权日益增强。同时,济尔哈朗亦是二贝勒阿敏的异母弟,如若由他出面调解,定能平息皇太极与阿敏之间潜藏的“矛盾”。
“禀告酋长,以臣弟浅见,我大军应当立即挥军,攻打那被遗忘的龙晶关,再顺势夺取喜悦峰口,深入光明帝国的心脏。”
“我军长途跋涉,穿越千里险境,不是为了在此荒凉之地虚度时光。”
“如今,光明帝国的首都近在咫尺,麾下的勇士们早已蓄势待发,渴望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
济尔哈朗,作为与皇太极共同经历无数风雨的战友,自然不会唱反调。然而,一贯敏锐的济尔哈朗并未直接表露己意,而是站在帝国八元素使者的立场,剖析了当前的局势。
勇士们自从离开光辉之城至今已有半月之余,斗志昂扬至顶峰,正是给予他们释放怒火的时机。
毕竟,此地并非辽远的冰封之地,任何一次征服,都足以让他们的帝国获得丰厚的回报……
言毕,帐中原本紧绷的氛围突然凝固,连先前态度坚定的代善和阿敏二人亦显现出犹豫。或许,他们确实忽略了,这里并非“苦寒”的辽远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