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不对,又犯错了,可心里总感觉是自己当初选择错了,应该不参与进来!”
“妄自菲薄!”
“我……”
门主笑道:“我当初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师父在收留我的时候,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他老人家说,也许他会知道失去父母的孤儿心里是多么痛苦,哪怕长大成人也要经历一番脱胎换骨的洗礼才能将那些莫名的恐惧,根底的自卑,无名的愤怒,漫长的失落些许治愈,这个过程,很多人都经受不住考验,当初跟我一起的有好多孤儿,后来有的误入歧途,有的沦为囚犯,有的锒铛入狱,有的……我知道我是遇到了师父才有的今日的我,然而普通人,尤其是社会的底层,有多难,那种无穷的心里心酸,你……过去这些年难道没有经历过吗?”
卓相如沉默,看得周默梁笑道:“如今的你我,都经历了太多太多,回想起来,老天爷给的简直就对不起这番赐予。”
卓相如听罢,低头叉腰,苦笑道:“是啊,呵呵,根本就对不住这一番上天恩赐。”
“所以,想想边境地区的百姓吧,多少人还在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看看东京城里的底层百姓,吃饱都成问题,你我如今不是王侯胜似王侯,不该有一番大作为嘛?你不去查案,这伤害的到头来还是江南百姓,皇帝如何想如何做虽然重要,但满朝忠良还是值得放手一搏!看看老宰相吕端,看看你的义父,看看师父,看看还有杨为源这种敢于委屈,敢于承受的地方干吏,你不拿出决心,皇帝怎知你的一片赤诚!御虚门有的是后路,你不放心朝廷还得放心我太乙山呢?天若不利大宋,不助苍生,我们不成功,就一起入昆仑,嗨,这也不需要,太祖太宗都拿不住我等的门户!你应该有这个安全感和信任感!知道师父曾经如何评价你吗?”
卓相如脑瓜子嗡嗡的,他确是从来也没想过,毕竟自幼无父无母的养育陪伴,所以如今听起来,好似不在乎道:“他?他如何说我,呵呵,不成器吧,胸无大志,胆小如鼠……”
周默梁笑道:“师父说你,像师母,表面漠不关心,实则内心善良,天生仁慈,表面不在乎,实则内心有一把衡量天地人的尺子,只是璞玉一块,小聪明未遇大事件,有朝一日能为百姓着想,一定是我大宋年轻一代的栋梁,大器晚成也未可知!”
“他,他真的,真的这么说的?”
“是。”周默梁的语气总有一种魔力,无论何人,听到他的话,无论正反两面来理解,都能给人一种向上向阳的力量,使人不得不认可,按照他的思路,卓相如心里仿佛突然被照进一束光。
“师弟,是人,都想找到安全的地方,安生过日子,可这种安全感,最终只能自己赚取!”
“安全感?呵!到底是我太自私了,贪念一起,我怕死啊师兄!”卓相如也不掩饰,笑道,“我真的怕死,一旦皇帝拿我是问,我过去二十多年岂不白活!我又不是圣人,更不想当英雄,可偏偏越走越把脑袋朝危险的地方送,这……行吧,我懂你意思了,你会保护我周全的!我就认一把这安全感!干就完了!”
对着周默梁一笑,周默梁拍拍他的肩膀,“回江南?一起?”
“好!”
“可回去之前,你得学点东西。”
“什么东西?”卓相如来劲了。
“师爷,出来吧!”周默梁一转身,童长老摸着脑袋嘿嘿出来,指着他笑道:“就知道瞒不住你,好吧,就让我来调教调教小徒孙,相如,接招!”说着直奔卓相如而去。
“师爷,我哪能打过你啊!”卓相如一边可怜地后腿躲闪,一边还得格挡童长老近乎玩耍般的进攻,可他笑道:“尽管接,死不了!放心,哈哈哈!”
周默梁在旁边看着看着就不见了。
“师爷,再过来我就掉悬崖啦!”刚说罢,整个人被逼下崖边,谁知那卓相如突然仅仅抱住童长老的腰部,两手扣的死死的,“救命!”
童长老想脱开却甩不掉,跟着他一起极速落下,“那就下去玩玩。”
整个半天,童长老都在进攻他,直到吴长老他们飞过来,“相如啊,他打你,你咋不还手呢!没轻功就争取在他靠近时揍他!只要他不隔空打你!”
“可不是嘛!”莫长老道,“小心!打他的腰!”说罢相如睁目一翻身,转手就朝童长老击过来的掌下一弯腰,回头一个勾手,边躲开童长老的脚边进攻他,可老头多快了,身法灵着呢,“好小子!我保证不隔空打你!”
“打他脑袋!”吴长老一指,相如翻身从空中劈下一掌,“我打!”
“打他胸口,击檀中穴!”莫长老说罢,又改,“击他命门!”
卓相如翻身一拳,突然转身一指,快速奔童长老命门,可童长老几乎围着卓相如打,卓相如就是碰不到,不隔空打他,却如隔空离他刚刚好的安全距离。
“哎呀,徒孙啊,注意放长击远!”吴长老刚说罢,卓相如双目一瞪,“明白!”整个人的臂膀忽然如鞭子一般挥洒起来,三步五步随腰转动,两目盯死童长老的身体,随圆就圆,随方就方,看得童长老笑道,“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挺聪明嘛!小看你了!”
一阵进攻,虎虎生风,可童长老一不下心一掌把卓相如打飞了,看得吴长老和莫长老飞身扑救,悬崖下,三位长老几乎同时抓住卓相如,谁知小家伙看到童长老一拳朝他眼睛发去,童长老以为他抓自己,却“哎呀”一声,“你打我!”
吴莫二人拎起卓相如飞上去,看着童长老眼睛肿大像个红黑包子,笑道:“老马失蹄,别忘了他可是个军人出身!跟杨六郎混军营的人你能大意啊?哈哈哈!”
童长老捂着眼睛,谁知卓相如噗嗤一声,一口鲜血吐出来,吓得童长老赶紧过来,“哎呀小徒孙,罪过罪过,实在抱歉,刚才失手了,我给你赔不是。”
卓相如一笑,“没事,我不也打,打了你。”说罢晕了过去。
等到醒来,却发现三个人围着他外给他疗伤,吴长老笑道:“好孩子,这骨骼不学御虚门本事,可惜了,今日我们就给你筑基,你以后只管见到那几个年轻一辈的,好好揍他们就是,什么云海郎君,蔺彦,莫道的,你尽管收拾他们,看哪个不听你的话。”三个人边说这功法要诀,边给他梳理内气,卓相如只觉浑身气流涌动,说不出话,满满的温热感,却不知室外,周默梁已经跟别人交上手了。
“果不出陈师爷所料,你们还是贼心不死!”周默梁飞身踢脚,影子般围着王路杰的儿子王滨良去,王滨良一声口哨,吹出一群黑衣人,“快去就我爹!”御虚弟子这就围了上去。
这边三位长老在给卓相如的身体开道,三个人笑嘻嘻着,“差不多了吧,一步步来吧,让他适应适应。”说罢起身,卓相如运功调息,半柱香时间,外头人报告王路杰出山了。
“好!我们老哥几个这就会会他去!”说罢,留下卓相如一人,这就出去。
卓相如感觉身体渐渐舒适了,缓缓睁开眼,故意一气起身出去,出洞口却见着旁边石头上斜躺着一个人,“莫老叔,您怎么在这?”
莫名声起身就朝他打来,卓相如本能躲开就闪到一边,“大叔你干嘛?”
莫名声也不说话直奔他去,逼着卓相如到崖口边,使他终于怒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出手而去,好似浑身不听使唤地有力气,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掌盖在莫名声脸上,莫老三突然撤开身子,“好家伙,够狠!”
卓相如追着他打,越大越起劲,忽的一阵剑星火花般袭来,卓相如深知岳麓无奈阁的本事,不敢小视,然而身体里有股热气往外顶,顶到头顶,让他静不下来,非得一掌一拳打出去,“我打!”
一掌飞出,对面山崖巨石炸开,莫老三一把无影剑阵压过来,卓相如边躲边迅疾近身,迫使莫老三使不出大招,回身飞到一边松树顶,“不打了,不打了,我们还是去看热闹吧!你师爷爷们自己干起来了!”
两人前去看热闹,到跟前见着周默梁已经收拾好王斌良一干人等,可三位老头轮番跟王路杰对战,最后还是童长老笑道:“师兄,别怪我不客气,谁叫我从来都听陈师兄的花!你该好好继续休息咯!”说罢闪电一般击打王路杰,王只觉得他无法靠近,浑身招式施展不开,突然被童长老一指击中心口,鲜血喷出,儿子大吼一声,“爹!”
王路杰半跪在地上,苦笑道:“老陈啊,你真是有本事啊,死了还让人压我一头,我这辈子算是白活了。”说罢一回掌朝自己脑袋劈下来,说时迟那时快,童长老一近身接住,一点他全身要穴,“不可自杀!师兄没让你死!”
吴长老近前骂道:“你真是混账,从今以后,你就陪着我等在这继续清修吧,那些世俗之事,交给该交的人,默梁!”
“在!”门主近前拜道。
“你……去吧,三才楼以外的天下事,往后就交给你啦……”说罢吴长老一挥袖子,携着王路杰和童长老离去,周默梁这就处理整个御虚门事务。
然而,皇帝却已经准备身赴前线,王超在定州,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