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到底没有被小三元冲昏头脑,儿子如今才秀才,不说若干年后的事,就是殿试之前的这些年,就根本不敢大意,京城太多优秀的读书人,稍有不慎,就可能落后于别人。
就如自己,会试时,简直觉得自己做的考题已经完美到不能完美,文章几乎是多一个字则多,少一个字则少的低步了,却还是第六名。
固然这个排名可能含点水份,含点人情,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几个确实优秀。
这个席可以办,但只能小办,亲戚家人一起热闹热闹即可,场面万不能闹大了。
明睿把这些跟老太爷他们一说,谁知道老太爷竟然是第一个赞同的。
“明睿,就几家亲戚一起吃过饭,别人就不请了,你抽空带孩子去趟寒山寺,烧烧香,拜祭一下老方丈,他待你如自己的孩子,这个喜事也跟他讲讲。”
明睿点点头。
邓曦道:“琛儿、清风才十三岁,明年乡试就不参加了,三年后也才十七岁,稳上几年只有好,就算是中了举,年纪小也不能考进士。”
这个邓思源是赞同的,“明睿,听你祖父和大伯的,琛儿能得小三元,完全可以去争大三元,六元及第是光宗耀祖的事,对他一生都有好处。”
明睿道:“既然还有三年再乡试,就让俩孩子回家住吧,反正白天都是跟他们伯祖父在一起,有不懂的也可以问。”
老太爷道:“这样吧,平时我还住月儿家,旬休带孩子们回来,一直住邓家,他爹娘也想孩子,我一个老人家就两边跑吧。”
邓思源强压下上翘的嘴角,父亲前几日明明讲,吃不惯家里的饭菜,还是月儿做的好吃,这就为自己找借口了。
邓曦皱起眉:“父亲,要不还是让孩子家里住吧,您不能老是住月儿家,也得陪陪母亲。”
老太爷脸色沉下来:“我说不在家陪你母亲吗?每个月不是回来四日吗?老大,你晚上还要指导正祁他们,孩子多了,在一起也没心思读,我去了月儿家,就住在琛儿旁边,我的学问也不比你差。”
邓思源不说话,明睿也装驼鸟,反正怎么样都是为他儿子好。
“行,父亲,母亲那你自己跟她讲,明睿,还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说,户部好像知道了你们县的棉花增产的事,你最好在他们找上你之前先报上去,这对你有好处。”
明睿点头:“大伯,我本就准备这两天去,方子我已经整理好了,也是今年刚有了收成,去年还不行。”
邓曦瞥了他一眼:“户部尚书在皇上跟前哭穷,这些年,朝廷减免不少税,处处又要用银子,特别是北边军营的棉衣。
一听到你们有了法子,可不得盯上你,你做事低调点,不然说不定真的会让皇上直接把你调到户部,顺丰快递是你想起来的生意,这事上面不会不知道。”
他这个侄女婿现在在县衙舒服着呢,哪里想去户部当小喽啰。
邓思源没好气:“我一直说,银子够用就行,不必挖空心思去赚钱,好了吧?想办法让棉花增产没什么,户部也不错,但调你去的目的是赚钱,如果你一年半载不能给朝廷赚银子,那你怎么办?朝廷要的可不是小钱,大钱就那么好赚?”
老丈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老太爷却在一边笑出声,“思源,别管他,你那女婿心有九窍,不用你担心。”
……
明睿回家跟娘子一说,明月也有些傻,“爹说的对,千万不要冒进了,棉花方子抓紧报上去。”
明睿唇角扬起:“咱们县上的棉花,去年就开始试着掐头处理,今年又控制好钾肥的力度,如今长势喜人,棉桃还长在枝头,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本还打算在县里办一个白糖作坊,这些看来还是不搞了吧,惹眼了不好,我还想在县里干上两年,明年在庄上育秧苗,试试粮食产量,这个功劳坐稳了,应该能去州府。”
今年春,他无意中想起如今种粮都是直接洒种,满田都是,密密麻麻的不透气,这样哪里能高产?
前世育秧苗是个孩子都知道,苗与苗中间都有间距,农肥得力了,怎么也能高不少。
当然想前世那么高是不可能的,杂交稻种原理他知道,可培育起来千难万难,他不想自己找罪受。
“行,你有打算就好。”
明月没有不舍得糖方子,本就不想自己做这生意,马良他们生意太大了也惹眼,没必要什么钱都挣。
夫妻俩其实骨子里都一样的人,赚钱是件很快乐的事,他们很享受赚钱的过程,但都不是浪费的人。
前前后后光是委托寒山寺就捐了好几万两,再加上荒年捐的,六七万两是有了,可夫妻俩很少大手大脚花费,好一点的衣服都是自己设计自己做的,外面那些铺子很少赚到自己这方面的银子。
三日后,明睿很低调地请了亲戚家人在一起吃了席,外人送礼一列没收,景琛、清风很快也像往常一样白天去国子监,晚上跟老太爷读书,老太爷也会教教景泽和景涛兄弟们。
但从不让景琛、清风跟他们一起上课,毕竟这些孩子们的学问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这些日子,云吉帮主子卖了不少好花,如今做这些他已经是熟门熟路,没有几日功夫,银子就赚了许多。
八月下旬,明睿把方子交给了李表舅,本来他是想让大伯直接交给户部尚书,因为汪尚书跟大伯关系不错,可后来想想,还是不要越级上报的好。
尤其是这个上司也是他表舅,根本不会贪了他的功劳。
交了方子,只等几日后户部来人了,棉花还长在枝上,一看便知。
刚好孩子们月底休沐,他干脆带着娘子孩子们,还有老爹、大伯、大山几家人一起去了趟寒山寺。
就是这样, 也没说自己跟寒山寺的关系,能住进小院,暗指是因为老太爷的面子。
老爹当然不会怀疑,邓家老太爷的面子确实是可以,这样的大寺,他家儿子年轻,暂时还不行。
趁老爹他们游寺,明睿带着妻儿拜祭老方丈,看着暖阳下的坟莹,曾经对老方丈的早去很不平,认为他起码少活了十几年,很不值得。
如今想想,人自生下来后,就一天天走向死亡,每个人都不可避免的路,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罢了。
他们夫妻能来异世一趟,谁能说一生尽做善事的方丈就没有这样的机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