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什么时候失去了家庭中的地位,马思骏自然不会去考证,自己小时候老爸在家里还是有地位的,但不知什么时候就失去了家庭中的地位,妈妈成了家庭中的不可动摇的支柱,自己和兰馨恋爱开始,似乎什么事都可着兰馨来,兰馨不高兴,他就哄,可自己心里难受只有自己知道。
饭店那边儿的谷兰馨打完了电话,并没有马上回到包房,而是站在门外想着这段时间跟婆婆发生的不愉快。
其实也都是一些小事,说是个事儿就是个事儿,说不是个事儿就不是个事儿。放在过去就不是个事儿,可是放在现在她觉得这个事儿就大了。
那天周五她到婆婆家去接欣欣,欣欣看到自己来接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向她扑过来,而是跑进了里面奶奶的房间,并且把门关起来,怎么喊就是不出来,而婆婆只在厨房摆弄着从市场上买回来的廉价刀鱼,根本就不注意眼前这一幕。
这孩子到底怎么了?兰馨怀疑这一定是奶奶在背后教唆了什么,至少可以肯定的说,这孩子是越来越没礼貌了,她更加决定,这孩子再也不能让这个没文化的老太太带了,好在自己的妈妈从副校长的位置上退到了二线,有大把的时间开始教育孩子,妈妈可是小学副校长啊,就是100个马思骏的妈妈,也是没法相比的,而且越多越乱,一个有用的人,绝对比得过一万个没用的人。
兰馨现在就觉得这个老太太已经没用了,不但没用,而且欣欣在她的身边呆的时间越长,对欣欣造成的恶劣影响就越大,所谓恶意难改,像这样从小学成的恶习就很难改掉。
家家的孩子都在比,比文化,比才艺,尽管他们周围的孩子也都是这么大,但谁家的孩子唐诗背的多,谁家孩子跳舞跳的好,或者谁家孩子学了钢琴小提琴,考试进了几级,都是让当妈妈的自豪的内容,在这方面她毫无自豪可言。但从现在开始,让欣欣到底学什么,是学小提琴还是学钢琴,还真就始终拿不定主意。
忽然,从包房里传来欣欣的歌声:嗦嗦咪嗦土豆炒辣椒,你爸爸爱吃你妈不给炒,你爸一瞪眼啊,你妈一掐腰,两口子打架我来看热闹。
那作为小学副校长的孩子的姥姥听到这样的歌声,鼻子都气歪了,有点儿歇斯底里地叫道:“完了完了,你看看这孩子被那个老太太给带成什么样子了?那么多个好听的儿歌不学,那么多个唐诗宋词不背,居然教孩子唱这种低级无聊下流的小调。”
欣欣犟嘴说:“我唱这歌怎么了?这歌好听啊,我爸爱吃炒羊肉,我妈就不给炒,跟这个土豆炒辣椒是一样的。”
谷东根发话了:“你让那没文化的老太太教什么?是教她唱雪绒花,还是唱让我们荡起双桨?什么水平的人说什么话,什么艺术修养的人唱什么歌儿,老太太还以为把欣欣看到现在以功臣自居,我看这话也应该给她撂过去,不但一点儿功劳没有,还整个把孩子给糟蹋了,如果我们不赶紧接过手来,这孩子可就废了。”
“不许你们说奶奶的坏话。”
韩秋月简直是咬牙切齿,说:“你们就看看这没文化是多么可悲。我们学校的幼儿班,那教的是什么?可跟这个老太太学到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兰馨你进来。”
站在外面的谷兰馨走了进来。韩秋月发布命令一般说道:“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让孩子再回奶奶家。你听听孩子唱的歌,这叫什么歌啊?这反映的是什么心理?这哪里是让一个孩子健康成长的东西?”
欣欣在一边叫道:“为什么不让我回奶奶家?姥姥,我跟你说,我还真不愿意跟你在一起,你的事儿特多,我也不愿意学什么钢琴,小提琴,一看见这些东西我就烦。”
谷兰馨心里对那老太太也十分不满,但不能当着自己的妈妈面说的太多,这两家老人如果真闹得不亦乐呼,她既当闺女又当儿媳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说:“妈,我知道了,再说这样的歌听起来也很生活化不是?小孩子听起来更容易接受些。”
当老人的对自己的女儿又不满起来:“兰馨呢,你可是个小学老师啊。你有这样的意识,可是很危险的。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绝对是有道理的,小的时候接受什么教育,对他一生会发生绝对的影响,为什么说教育要从小抓起?”
谷兰馨也不想把气氛搞得太紧张,笑着说:“妈,那是足球要从娃娃抓起。”
“难道教育就不是从小抓起吗?舒伯特5岁就开始练钢琴,8岁就开始作曲。
谷东根说:“对了,兰馨,你给马思骏打电话他怎么说?他到底来还是不来?我们不能就这样傻呵呵的光等着他吧?”
谷兰馨想说他敢不来,他不来我就要跟他离,可这句话还没说出口,门外就响起几个人的脚步声。听着脚步声,谷兰馨就觉得奇怪,难道来的不是马思骏一个人吗?
马大婶抢在儿子的前头走进了包房,脸上带着笑,嘴里却含着沙粒子一般说:我说亲家,今天可真是个大喜的日子,咱们两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不是?这给欣欣过生日,可是我们两家的事,怎么说欣欣我也带了五年了。我早就想咱们两家坐在一起,好好给孩子过个生日,这不,还没等我们张罗,你们就先办了,总应该通知我们一声吧,不过这没关系,我们主动来了。”
韩秋月心里这个气呀,她狠狠的瞪着女儿谷兰馨一眼。叫她婆婆来,女儿怎么没有说一声,好让他心里有个准备。谷兰馨也看出妈妈的眼光恶毒着呢,但她失去了章法,让马思骏来,可没让着婆婆到这里来。
心里带着气,脸上堆着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当妈的能做出来,做女儿的可做不出来。说:“妈,就是给欣欣过一个小生日,还值得你们都来吗?”
谷兰馨狠狠瞪了刚走进来的马思骏一眼,马长军走进来说:
“亲家。我们这是不请自来。没有什么不方便吧?不过哪,欣欣五岁了,过去也没有给她过过像样的生日。今天是欣欣五岁的生日,我们两家坐在一起,给我们两家的独苗活生日,这可是个好事儿啊。”
谷东根马上站起来笑着说:“好事,这可真是个好事儿。快坐,快坐。兰馨,你知道你的爸爸妈妈喜欢吃什么,再多点几个菜。”
马大婶说:“亲家公,亲家婆,今天哪,这饭就由我们来,这跟工资多少没有关系,头五年,这孩子跟我在一起,我听说亲家婆也退下来了,也可以带孩子了,亲家婆是有文化的人,总比我这个没文化工人出身的奶奶带起孩子来更有好处不是?今天借给孩子过生日,给孩子做一个交接,也不知道我说这话是不是好听。”
突然,欣欣一头扑进马大婶的怀里,说:“奶奶,我就要跟你在一起,我在你家呆着我自由,跟着我姥姥在一起我一点自由也没有,整天逼着我学这个学那个,我不知道这个家那个家是干什么的。我就不想像他们那样。”
韩秋月耐着性子,脸上挤出的笑脸说:“?我说大姐,这孩子啊,现在到了关键的时候,该交的交,不该交的可不能乱很乱,向他灌输吧。现在家家户户都这么一个孩子,也就是说我们双方4个老人,就这么一个第3代,它可是寄托着我们两家人的希望。”
马大婶说:“对呀,你说的没错呀。我们也没念过什么书,也不知道这孩子都该怎么教育。你们不是读过大学的,就是当老师的,当然对孩子都有各自的教育方法,这个我们也懂。但是呢,也不能把孩子累着,这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呢,我看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背个大书包都有10多斤沉,小小的年纪都被书包给压垮了。”
谷东根笑着说:“大家也别光说话呀,今天可是给我们的小欣欣过生日,过生日还是为前提,那什么,酒啊菜呀咱们该开始吃喝了吧?大哥,这里面你的年纪最大,又是孩子的爷爷,你先说几句话?”
韩东根其实也就是让一让,马长军这个工厂里的高级技师,跟他这个文化局管市场的干部,那是风马牛不相及,在社会上根本就没有他们这些搞技术的地位,可是马长军还真的把自己当回事儿,转身对马思骏说:“你看你这个小子光在这坐着,给我们几个倒酒啊,倒完了酒,我先说几句。”
马大婶说:“不是说了吗?今天我们来,喝最好的酒。”
马世俊说:“妈,那最好的酒可是茅台,最便宜的那也要2000多块钱一瓶呢。”
马大婶吓一跳,说:哦,不能这么贵吧?”
韩秋月摆摆手说:“那就上茅台,那个什么飞天的,不管贵不贵的,今天我们这两家借着欣欣的生日坐在一起也不容易,马大嫂这几年看看孙女儿,也怪辛苦的,以后大嫂就可以享清福了。
马大嫂听着这话不对劲,好像一脚把自己踢开不说,就好像她是他们雇来的,说让她走人,就得走人似的。说:什么意思啊?欣欣那是我的我的孙女。我看着那是应该应份的。欣欣跟我在一起,我也是高高兴兴的。我享什么清福?来欣欣,到奶奶这来。
欣欣坐在那里好好的,听奶奶这么一说,就扑进马大婶的怀里,再老脸上一边亲一口,马大婶这个乐啊,说:“从明天以后就跟着姥姥了啊,跟着姥姥要听话,姥姥让你学什么,你就学什么。”
“不,我就要跟奶奶在一起,我就让他奶奶看着我,和奶奶在一起自由,跟姥姥在一起不自由。”
韩秋月挤出的笑容终于再也挤不出来了,轻轻地拍了一下桌子说:“欣欣,你再这么自由下去你就废了。什么土豆炒辣椒,你爸爱吃你妈不给炒,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歌,怎么能教会你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