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联动通讯公司,石艳春立刻给省电视台文艺部的一个朋友打了电话,然后对杜思成说,我们立刻去见一个人。
来到电视台大楼的花坛前,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站在那里,他是综艺频道的主持人,杜思成记得他似乎叫海航。
还没等介绍,那主持人海航就对石艳春急巴巴地说:“是有关迟娟被杀的事吧,你一个文化记者关心这个干什么?”
“你们台何丽影的丈夫发生车祸时,他的身边有一个逃离了现场的女人,这个女人是迟娟吗?何丽影为了寻找这个逃离的女人,动用了许多朋友,你也一定是其中一个吧。所以你一定知道这里的情况。你知道我和迟娟是好朋友。何丽影不是说过绝不放过迟娟的吗?”
海航摇着头说:“你这完全是自己瞎想。她现在没时间跟这样一个女子较劲。再说你也找不到她了。我问你,你有多久没看省台的综艺节目了?”
石艳春说:“看了几次,但主持节目的都不是何丽影,我还感到奇怪,所以才找你了解情况的。”
“那就对了,她已经两个多月没有主持节目了,这两个月她也没在国内。她过去就非常看好一个韩国艺人,他们的关系十分暧昧,但难以有实质性进展。可有一天,那韩国艺人突然给她打来电话,让她立刻去他那里。就在她的丈夫死后没几天她就去了韩国。现在她可是有名的艺人,已经演了好几部电视剧了。这些你不知道吗?”
她的确不知道,她不太关心那些和她没关系的艺人:“她始终没回来吗?她对她丈夫的事就放弃了吗?”
“至少最近一个月没回来。回来也不会回到松江来了。所以她虽然放出口风要对迟娟不客气,但她冷静下来后,怎么能做影响自己前途的事情?在韩国,艺人的品行可是非常重要的。跟你说,我们也在了解迟娟被杀的情况,这一定是个巨大的社会和法制新闻。听说迟娟的男朋友是个英俊的警察,你认不认识这个人?我们现在准备跟他联系,这里的事情一定非常热闹。”
话音还没落,小玉打来了电话,说电视台和报社的几个社会新闻记者准备采访他,杜思成怒不可遏,说:“净他妈胡闹。让他们去采访死的人好啦。她会告诉他们是谁杀了她。你让他们滚蛋。”
海航这才把视线掉向杜思成,对石艳春小声说:“这个人是不是迟娟的男朋友?你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
没等石艳春向那主持人说什么,杜思成扭头就走。他讨厌这些人的装腔做势。石艳春赶紧谢了海航,跟上了杜思成。
“也许我也会问你些我所不知道的情况哪,比如说,你最后一次和迟娟在一起做了什么?是不是十五号那天在我们的寝室做了爱,你是不是对迟娟既爱又恨,还有……”
杜思成停下脚步,脸色红了一下说:“这……你怎么知道?”
石艳春撇了一下嘴说:“从那以后迟娟就不见了。所以,大家怀疑你完全是正常的。不是吗?我也应该怀疑你,可我做不到。其实,我过去很讨厌你。居然这样不检点,可我又原谅你了。我告诉你吧,虽然你们没留下一丝痕迹,可你们每次做完,我一回来就知道。这就是一个女人的敏感。好了,不说这些。你还怀疑何丽影吗?女人都是最实际的,该放弃的一定会放弃。几个月前重新嫁了人,又出了国,两个月后是不会蓄意谋杀另一个女人的。像何丽影这样聪明的女人,更不会因为已经死去了的前夫,做出这样冒险的事,而改变现在的幸福生活。你还记得葛辉的话吧,也许这一切都是司徒老总安排的。”
“是啊。可迟娟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一点都没透露。这怎么会是迟娟干的事?”
石艳春见杜思成茫然无措,说,“我见过一个叫梅梅的姑娘,是投奔迟娟来的,在一家饭店打工。我们现在就能找到她。只要找到她,我们就知道迟娟的家在哪了。出了这事,她家一定还不知道。”
“对,先找这个梅梅。”杜思成呆板地冒了一句。
两人上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绕了几条街道,石艳春喊着停车。那家饭店到了。
石艳春刚一进屋,老板就认出了她,热情地招呼他们后,石艳春进入了正题,问:“老板,我们上次介绍来的那个梅梅还在吗?我们找她有点事。”
老板说:“就是迟娟介绍来的那个叫梅梅的姑娘?哦,她在这里本来干的不错,可她突然不干了。”
石艳春一愣,说:“不干了?为什么不干了?这也没几天啊?”
老板苦笑一声说:“还能是为什么?就是嫌这里挣钱少呗。你们要找她?”
石艳春说:“是啊,怎么才能找到她?”
老板进了里屋,很快领出一个厨师模样的男人。老板对那厨师说:“你说你前几天看见到梅梅了?”
那厨师说:“是啊。她正好买了一件衣服从商店里出来。我看见一个时髦的姑娘叫我,竟是梅梅。她告诉我,她在一家歌厅干,挣得钱多。歌厅好像是叫午夜情。”
午夜情歌厅座落在道里区繁华闹市的一个稍显僻静的角落里。一个一脸妩媚的女老板接待了他们。石艳春问女老板,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梅梅的。那女老板笑吟吟地告诉他们,到这里的姑娘,没一个用以前名字的,但可以把她们叫来你们认一认。不一会儿,一些香气四溢,袒胸露背,美丽俊俏的女孩子们,跟着女老板忐忑不安地下了楼。
石艳春来到她们跟前。那个裸露着半截乳房,裙子刚兜住屁股,身上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姑娘就是梅梅。老板对另外的那些姑娘说:“你们都下去吧,紫鹃留下来就行了。”
梅梅在这里叫紫鹃。叫了紫鹃的梅梅不知出了什么事,一脸的慌乱。石艳春抚摸了一下梅梅俊俏的脸蛋儿,把她的衣领往上扯了扯,说:“梅梅,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迟娟姐姐的好朋友,你忘了吗?”
梅梅怔了一下,紧张劲儿全没了,看了一眼石艳春,立刻高兴地说:“呀,是你。我迟娟姐姐没来?”她又感到奇怪地问,“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石艳春不想说这些,问:“你什么时间到这里来的?你到这里来你迟娟姐姐知道吗?”
梅梅咧嘴笑着,完全是一副想得开的神态:“我来这里已经三个多月了,迟娟姐姐那么忙,哪有时间管我的事,我又不好意思打扰她。哪里挣钱多就去哪里呗,咱们又不能和迟娟姐姐比。”
石艳春叹了口气,这些姑娘出卖着自己还不知羞耻,但许多从乡下来的姑娘为了尽快赚到钱,把这个行业当做了首选目标。她又马上进入了主题,问:“梅梅,你有多长时间没有见到你迟娟姐姐了?”
梅梅有些紧张,说:“你们这是怎么了?我有很长时间没见她了。我给她打过几次电话,她说有时间来看我,可她哪有时间看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我可是有些害怕了。”
石艳春说:“我们来是想问你些事情。你迟娟姐姐出事了。我们好容易找到你。她被……她被人害死了。我们找你的意思,就是想在你这里了解些情况。还有,我们还应该跟她家联系上,我们连她家的具体地点都不知道,只好来到你这里找你。”
“妈呀,这是怎么回事?”梅梅嘴巴张得大大的,“这是真的吗?可我怎么也不相信。可是,她怎么能被人害死呢?我迟娟姐姐不是很有能耐吗?是谁这样恨她啊?”
石艳春轻轻地拍了拍梅梅说:“现在还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是的,这实在是太悲惨了。我们都非常悲痛。我们要抓住杀了你迟娟姐姐的凶手。我问你,你知道你迟娟姐姐都得罪过什么人,有什么人恨着她?”
梅梅恐惧地说“我怎么知道啊?来到这里几年我和她也没见几次面。”
石艳春轻轻地搂了一下梅梅的肩膀,说:“别急,从你身边的人想想。”
梅梅不假思索地说:“顾大海这个名字你们一定听说过吧,是他把迟娟姐姐从家乡带出来的。他以迟娟姐姐的恩人自居,在这里他可不是一般人物,这个人在这里从一个小瓦匠起家,现在已经成了十分有钱的房地产商人,在我们家乡,他更是赫赫有名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他现在跟迟娟姐姐闹得挺别扭。”梅梅起初有些吞吞吐吐,后来索性就大胆地说起来,“我觉得顾大海把迟娟姐姐弄到这里就不怀好心,就是要让迟娟姐姐当他的……当他包养的情人,那时我们还小,哪里懂得这些,再说要不是顾大海的帮忙,迟娟姐也没有机会出来。你们去了后就会知道,我们那里穷的让人寒心。迟娟姐姐是我们那个县最漂亮的女孩,她也聪明能干,我们那的人就没有不佩服她的,但要是不从家乡走出来,她就什么也不是的,这一辈子也就完了。”
杜思成全身的血液仿佛一起涌到了脸上,他跨出一步,还是被石艳春拦了一下,才没有蛮横地打断梅梅的话语,石艳春问:“你是说顾大海把迟娟弄到这里,就是要她当他的包养情人?这怎么可能呢?迟娟的事业这样辉煌,怎么会这样做?”
梅梅大有不吐不快的样子,说:“这有什么希奇的呢?如果有人愿意我也会这样做的。但我们是一个村子出来的,顾大海你们还没见过吧,他已经是五十多的人了。他的孩子比我们还大呢……”
杜思成问:“你最近见到过顾大海吗?”
梅梅满脸鄙夷地说:“我能见到他?再说他也不喜欢我。有一次我家急着用钱,我没有其他办法,就只能去找迟娟姐姐。我听顾大海的公司人说,顾大海在江边新买了个小别墅,迟娟有时就去那个地方。他们还不告诉我地址,但我还是打听到了那个小楼住址。当时我就很纳闷,这小楼还不至于就是顾大海给迟娟姐姐买的吧,如果这样,情况可就复杂了。有人给我们这些打工的买这样的小楼,那不就是一步登天了吗?但我不喜欢他们发展成这样的关系,如果家里人知道后那成了什么?再说迟娟姐姐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她岂是我这样没出息的人?我去了那个小楼,顾大海见到我还生气了,问我怎么找到了这里。我说我要找迟娟姐姐。他说找迟娟姐到这里来干什么?我发现迟娟姐的身影在楼上闪了一下。顾大海拿出钱塞到我手里,让我以后不要到这里来了。我就知道了他们这是什么关系。顾大海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把一个可以做他女儿的小同乡弄成了自己包养的情人。我也不明白迟娟姐姐怎么会甘心做这样的女人。也许她为了生活没办法。那时她毕竟刚到这里不长时间。”
“这是什么时间的事?”杜思成的声音又冷又横。
“有那么三四年了吧。可后来他们又闹翻了。”
“他们闹翻了?”
“是的。但为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你说的这些完全是真的吗?那时的迟娟也就二十多一点,她怎么会做别人的情人?就是她出现在顾大海的小楼也不完全说明这样的问题。”杜思成压制着愤怒冷冷地说。
“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如果不是你们问我,我才不会说这些。可是,我迟娟姐姐怎么就会被杀了呢?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啊?你们怎么不去找顾大海了解一下情况?”梅梅的眼里已经满含泪水。
一个五十岁的同乡,会是谋杀迟娟的凶手吗?出现在杀人现场的,不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吗?如果男人是顾大海,那个女人是谁?难道为了达到自己杀死迟娟的目的,雇佣了一个女杀手?
石艳春问:“梅梅,顾大海的孩子该是不小了吧?”
杜思成一愣,是啊,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梅梅继续说:“顾大海有两个孩子,大的是男的,比我大,小的是个女的,比我小一点,不到二十吧。他们好象都在松江做着买卖。”
如果不是迟娟被杀,他绝对不会相信任何针对迟娟的污蔑之词。但现在已经完全不同,他必须面对来自于任何方面对迟娟的不恭。其实,他用不着怀疑梅梅话里的真实性。他隐隐觉得迟娟在过去某个日子里,一定做过什么不便于公开的事,也一定有人给她实现勃勃的野心提供了必要条件,不然她一个来自贫困山区的小姑娘,怎么会这样迅速就发达起来?这毕竟不是个公平竞争的时代。
男人图的不就是女人的年轻和漂亮?一个五十岁的男人,是发泄最后疯狂的年纪。假如事情败露,顾大海的家人完全可能对迟娟恨之入骨,年过半百的爸爸让孩子脸上无光,孩子做出断其后路的选择,并不多么难以理解
杜思成赶紧问:“怎么才能找到他们?”
梅梅摇头说:“我和他们没有来往,他们在什么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两人问了迟娟家详细地址,走出歌厅,一种莫可名状的滋味充塞在两个人的胸膛。这比和陈凯博双双出入旅游区,出了事又见死不救还让他们难以接受。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想法,赶快找到顾大海和他的一双儿女。如果他们真的做了案,还会这样老实地在松江坐以待毙吗?
路子谦匆匆上了楼,开门进屋,一股久病的人散发的难闻气味,从里间扑面而来。虽然子谦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气味,但从外面一回到家来,还是被这样强烈的气息弄得晕眩。从里间传来一个苍老的男人那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声音:
“子谦,你去哪了?”
“我还能去哪?给你买药。”
说着,路子谦走进里屋的病床前。眼前的男人那张瘦成一把骨头的脸上咧出一丝笑容。
“爸爸有病这么长时间,你都成了半个医生了。”
“你死了,我这个医生就当到头了。来,我给你打针吧。”路子谦冷冷地说。久病成医。她熟练地配好药,给躺在床上的病人打上了吊瓶。
“妈妈这几天来电话了吗?”
“还以为她会关心你吗?”子谦厌恶地说。
“哦,那也不是。我是说她总该时常地问问你的情况。”
“你就别说这些了。我也不需要她了解我的情况。”
“爸爸拖累了你呀。子谦,你应该去你妈妈那里。就不要管我了。”
“你知道吗,我想管你也管不几天了。”
“是啊,爸爸什么都知道,爸爸这是没几天了。爸爸早死早利索。爸爸失败,失败啊。”路延峰突然用拳头砸着床。
“别动。”子谦大声说,“要不还得给你扎一次。”
手不动了,可嘴却不闲着,也许躺在床上太久,也许有太多的话要说。路延峰的眼睛亮了起来。子谦本想说,你就等着生命最后的时刻到来吧,可她似乎突然来了气,把爸爸的热情迅速打消后,立刻离开这里,走回自己的房间。
站在宽敞的房间里,抹了一下眼睛。
子谦很喜欢自己的房间,但那是过去的事情了。那时,总有人把她的房间摆设的花花绿绿,到处都是好看滑稽的卡通形象。那时的家里,爸爸志得意满,妈妈妩媚漂亮,而她呢,则是这个世界上最受人喜欢的小公主。
家中的变故太大,她对家中所有的记忆都是十分深刻的。正像爸爸自己也这样说,他的鼎盛时期来的太早,而一个矮小丑陋的男人一旦得势,势必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嫉妒甚至是仇视。但那时的爸爸耀武扬威,甚至横行霸道。这样有能力,有时又往往显得愚蠢的家伙,不管眼前的道路是怎样平坦,陷阱早已等着他。
爸爸二十几岁就是信贷科科长,三十五岁就当上了副行长,这就养成了飞扬跋扈的气势。对于行长做出的一笔两个亿的放款,他坚决反对,他居然在行长会议上说:“谁做出这样的决定,不是白痴,也是给自己或者银行找麻烦。对于这个企业,我们不但不能投放一分钱,而且还要把我们过去的贷款马上撤回。这个单位一定在搞着一个巨大的阴谋。”大家对他说的话嗤之以鼻。但很快证明他是对的,那家大型企业完全是个空壳,没有市场和定单不说,还是国家不再扶持的行业。他为银行减少了一笔巨大的损失,但给他自己带来的却是相反的结局。
行长被提拔为到省行,而爸爸也在为行长的职务奔波。有一天,爸爸被他的老上级,现在省行副行长叫到了省里。既然是老相识,说话也就不客套。
“出事了,一年前,我们为兴达地产公司放了五千万贷款,他们要在一个沿海城市建造别墅小区。我知道那笔款你是不同意的,因为他们的信任度不高。可是……这些就不说了。那企业的老板跑到了国外去赌博,输了几千万,被抓了回来。现在纪检审计和检察院都参与了进来。他们发现,那家房地产公司根本就没建一栋别墅,完全是在欺骗着我们。他们在追查这笔巨额赌资的来源。”
省行副行长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爸爸当然听出了这里的话外之音,刚要纠正,因为这笔款子完全是当时的市行行长,现在的省行副行长一手操办的。
“这件事你虽然没有经手,可你是主管信贷的副行长,完全没有责任也是说不过去的,是不是?”
“可是……”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找你来,就是要找出个说法。”
“怎么个说法?”
“我们就说企业伪造了一笔大额的土地交易合同和担保资产,我们也是上当的。如果他们来查,你就说这件事情是你的一个疏忽。”
“那我就要受到处分的。”爸爸当然明白这样的后果是什么。
爸爸的老上级十分轻松地说:“没事,我们充其量就是个工作疏忽,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不会这样的认真。再说,错的不是我们,我们给他们注入的是经营方面的资金,而不是赌资。你说是不是?这里最后定局的是我,明白吗?这事过去后,你的事情一定没问题。”
银行的呆帐死帐坏帐多了,又不差这一笔,谁的工作都有失误的时候,为领导担责任也是必不可少的。如果这个机会抓住,他就会由副转正。
爸爸对于自己的愚蠢悲痛欲绝而又回天乏术。抱着十分美好的愿望把全部责任承担下来的同时,就为自己掘了个坟墓。事情平息之后需要追究责任,他的老上级就不再为他说话,把全部的责任都推在他的身上。他有口难辩。银行的钱可不是让人去拿着赌博的。他从副行长的位置上下来,去老干部处当了处长。
虽然位置不再那样的显赫,可处长当好了也并不影响什么,可是,聪明和愚蠢有时就是孪生姐妹。糊涂的人只要有机会,就会继续办糊涂的事。
她不再是被大家宠幸的公主,她身边的一切,都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