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小貂喷了：“碉堡？”
    谭琴改口：“要不然沙宝？”
    边上的刘皙喷笑。
    谭琴笑着继续叫：“小宝？”
    沙小貂捂脸：“爸爸妈妈啊，快给我换个名字吧！”
    【5.16周六】
    十佳歌手初赛的赛场比较敷衍，就在宿舍区和校内学生街交界处的广场举行。舞台不大，观众却很多。
    除了固定的观众外，很多路过的学生也会好奇地驻足观看一会。
    吴在京抽的签排在第5位上场，挺靠前的。他比海选那天更加紧张了，紧张得不断吞咽口水。
    第一次上台面对这么多人唱歌，可千万要展现出自己最帅的样子啊！
    吴在京默默为自己加油打气。
    妈的，还是太紧张了！
    紧张这玩意怎么控制得了啊！打篮球赛都没这么紧张！
    为什么口水这么多啊！
    唾液在口腔不受控地不断分泌，吴在京吞口水的频率高得自己心惊，连忙喝了几口水，想了想，又去边上偷偷往小花盆吐了几口口水。
    吐完口水一转头，就跟几个陌生女生对上了视线……
    吴在京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赶紧去舞台边等候上台了。
    “那男生也是选手吧？上台前还要吐口痰？”
    “或者是吐口水，看着像羊驼。”
    “哪里像了，羊驼那么可爱，才不像呢。”
    吴在京没听见几个女生的议论，他暗暗深呼吸，好让自己能以更加放松的状态上台表演。
    终于到他上台的时刻了！
    他的心情终于神奇地平复下来，在走上台向台下众人微笑致意的时候心情又隐隐激动起来，带着几分飘飘然的雀跃。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是全场的中心，这种站在舞台上的感觉还算不赖吧。
    人生能有几个高光时刻？这次一定会是其中之一的。
    更幸运的是口水也不怎么分泌了。
    这首歌的前奏比较长，吴在京尽可能放松自己，摆出歌手陶醉式的经典神态。
    身体跟着节奏轻摇，微眯着眼，浅浅的笑容显示着他的从容自信与优雅。
    在正确的节点适时将麦克风以适当的距离对着嘴巴，嘴巴开合唱出恰当的词句，音调在线，嗓音舒畅，旋律合拍。
    太完美了。
    这是一首半说唱的古风歌曲，节奏明快，歌词却拗口，一句紧接一句几乎没有停顿点。
    紧凑的歌就很考验演唱者对气息和节奏的把控，一旦把控不好，不是喘不上气就是咽不下口水——吴在京就是后者。
    嘴皮子几乎没什么合上的机会，一叠的音唱出来，间或说唱，口水分泌的速度加快，偏偏吴在京找不到机会闭嘴将这一口吞回去。
    他现在唱得很完美——至少听上去还不错，一旦吞了口水，就会将连贯的歌曲破坏。
    可……口水越来越多了，快溢出来了！
    吴在京实在含不住了，不得不找一个短促的间隙赶紧将唾液吞回，尚且吞不完一半呢，又赶紧出声接着要唱——
    “咯——咳咳！咳咳咳！”
    吴在京猛然间被自己的口水呛住——这下完了。
    毁了。
    剧烈的咳嗽声通过音响的放大响彻整个广场，吴在京急忙把话筒拿远了些，故作难受地捂着脖子咳嗽了一会儿。
    这下反倒也不紧张了，反正不会有比这更糟糕的了。
    音乐还在继续，并没有因为意外而停止，还剩最后一个小节，吴在京赶紧拿起话筒尽可能用最好听的声音唱完。
    一曲终了。
    吴在京鞠了个躬，拿着话筒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啊我有点感冒，嗓子太痒了，本来还以为可以忍到把这首歌唱完呢，嘿嘿……”说到最后笑得有点儿憨。还别说，眉清目秀的大男生阳光健气憨笑的样子是挺讨喜的。
    不得不说，这借口找得真是绝了。
    主持人走上前来，大受感动地称赞了几句就让吴在京下台了。
    因祸得福，吴在京这一出实在让人印象深刻，且他“身残志坚”的可贵精神使评分老师大受震撼。
    他在咳嗽之前的表现还算可圈可点，虽然专业点的老师能听得出是梗着嗓憋着气强撑出来的连贯，但其他不太专业的老师只听到了表面的顺畅，还真当吴在京是带病上台的呢。
    于是，水平同吴在京差不多，还并没有出错的选手反倒被刷下去了。
    吴在京晋级了。
    这下吴在京可得意了，特别为自己优秀的临场反应感到骄傲。
    杜子娥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无论是嗓音或唱功都不输音表专业的同学，自然也是轻松晋级了的。
    吴在京跳到女孩们面前，说要请大家吃饭当作是庆功宴。
    郑邵昆在一旁皱眉，跟社夕七咬耳朵：“他不是没钱？干什么打肿脸充胖子？”
    社夕七小声回道：“他应该在追杜子娥？”
    “哈？”郑邵昆不太赞同，“看人瘦了颜值变高了就起心思了？快别祸害人女孩子了。”
    社夕七有点想笑：“他要是知道你这么看他要哭了。”
    “本来就是。”郑邵昆耸耸肩，“虽然也不关我什么事，但到底是诗媞的朋友。我回头跟吴在京说，我知道了这事是肯定会告诉诗媞的，至于诗媞会不会告诉谁，结果会怎么样，我就不会再管了。”
    社夕七闻言顿了顿，不解道：“你今天吃错药了？”
    郑邵昆一噎。
    不管郑邵昆有没有吃错药，他们的对话到这里就断了，沙小貂来找社夕七说要单独去吃老鸭粉丝。
    主要是谭琴看出了吴在京对杜子娥的意图，不想多掺和，她们对吴在京谈不上看好或不看好，反正再怎么差也差不过朱毕辉。
    杜子娥对吴在京没什么兴趣，让杜子娥自己去拒绝，说清楚为好。
    大家都各自散了，晚上郑邵昆比社夕七回来得早一些，一进屋就见吴在京蔫吧地坐在沙发上。
    郑邵昆张口就道：“被拒了？”
    吴在京：……看破不说破好吗兄弟？
    郑邵昆换了拖鞋进来，也坐到沙发：“你喜欢杜子娥什么？”
    吴在京瞥了郑邵昆一眼：“哪有什么啊，那你喜欢贝诗媞什么。”
    郑邵昆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她让我想要保护、守护她，就算她不喜欢我，我也愿意默默关注她，不会强求她和我在一起，甚至我可以做到不打扰她。而既然她也选择了我，我就会更加主动靠近她，关心爱惜她一辈子。她让我看到了未来家的样子。”
    一开始郑邵昆虽因外表被贝诗媞吸引，但的确没有贸然接近，更没有打扰贝诗媞。若不是在小区偶然碰见贝诗媞遭遇家暴的那次契机，郑邵昆或许依然还在默默地关注她，不会那么快对贝诗媞表明心迹。
    在郑邵昆看来，如果不是非常确定自己将来非这个人不可，他是不可能冒失地去追求的，不负责任的追求和表白都是对女生的冒犯和不尊重。
    在郑邵昆看来，没有一见钟情，只有在受表面吸引后的慢慢了解最后确认心意。不可否认，看脸是第一步，但也仅仅只是第一步。如果要进行下一步，就必须撇开外貌的成分，去深究——如果对方没有这副外貌，你是否还想更进一步。对于男性而言，浮于表面的见色起意往往不可避免，但如果放任这种仅存于表面所谓的对美的追求，就非常油腻了，仿佛只要长得对味口，或说只要是美女，谁都可以似的。那样的话，是不是只要长得美貌的女子，就见一个爱一个？交往了这个后若是又遇见更漂亮的呢？或说，如果在一起后对方却变胖或变丑了呢？被颜值吸引了就说喜欢，就要追求，如此不负责任不是渣男是什么？
    吴在京听了郑邵昆的一番道理，默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郑邵昆起身，拍了拍吴在京肩膀，“而且你也知道，杜子娥才刚刚受过一次伤害，还不知道走出来了没有，不管你的喜欢是出自真心还是表面，对她来说都是祸害，就目前来说她不接受你才是正常的。”
    吴在京无语：“看不出来你还是恋爱大师。”
    郑邵昆嗤笑一声：“只是我个人的观点而已，接不接受看你，随便。”
    门咔哒响了一声，社夕七回来了，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两人微妙的氛围：“怎么？打架了？”
    郑邵昆笑道：“你看像吗？”
    社夕七笑了一声：“那就是吵架了吧。”
    郑邵昆走向卫生间：“你觉得是就是吧。”
    社夕七看了吴在京一眼，也没说什么，去厨房倒水喝了。
    吴在京跟过去，斜倚着墙：“你也觉得我追杜子娥不好？”
    社夕七看了吴在京一眼：“你如果像我一样，第一眼就看上眼去追，就挺好。”
    吴在京无话可说。
    社夕七压低声音：“我和老郑不一样，我虽然跟你关系好，是好哥们，但我不会为你好，老郑倒是为你好，你的破闲事我懒得管。如果你只是想跟一个女生谈恋爱玩玩，我也挺支持的，反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福大漂亮妹子挺多的，这个不行换下一个呗。”
    吴在京：……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反讽。
    【5.18周一】
    吴在京本来以为被女生拒绝后再见面会尴尬，但事实上与平常并没有什么区别。杜子娥根本就没有多看他一眼，他看了杜子娥几眼就漫不经心地听课了。
    第二节在画室上美术基础课，空间更小，距离更近，但杜子娥依旧没有理他——当然，他也没找杜子娥搭话，他很沉默。
    上学期的美术基础课以素描为主，这学期则以水粉画为主。除了静物写生外，霍教授有时也会带他们到室外写生校园一角，或是分发景物或人物照片让他们照着画。
    有时候还请模特来，一般画头像的模特都是周边没有固定工作的中老年人，满脸褶皱或老年斑；而人体模特比较难请到，每次来都是同一个人，是一名约三十多岁的男人。
    男人是第三次来，熟稔地跟大家打了声招呼就开始脱。
    “终于不是大冬天的叫我来了，”模特笑道，“上次我工作完冻得回去都发高烧了。”
    在霍教授同模特攀谈时，沙小貂悄咪咪同社夕七咬耳朵：“张老师整个冬天也没请他来过，霍教授有点缺德啊。”
    社夕七笑了笑。
    上学期张老师只在天气热时请这人来过两次，天转冷后就没再请过人体模特了。福城地处较为温暖不下雪的南方，冬天不像北方有暖气供应，学校的空调也没有制热功能，但也是很冷的，全靠衣服御寒。
    这模特是第三次来他们的小班上，上学期霍教授教隔壁小班肯定也至少请过他两次，张老师没在冷天请过人体模特，那就肯定是霍教授请的了。
    模特身材健美，肌肉贲张有力，摆好姿势后同学们开始对着他画了起来，男生们还边画边向模特请教这一身肌肉是如何练的。
    前两次模特来他们也聊这个话题。
    沙小貂又跟社夕七咬耳朵：“我不喜欢这种肌肉，太夸张了，还是你这样的好看。”
    霍教授走近他们，将耳朵凑过去偷听，正好听见这一句话，笑着压着声音小声道：“你还看过他啊？”
    沙小貂吓一跳，转过来无语道：“教授，干嘛偷听。”
    其他同学也被吸引过来，伊北华打趣：“诶教授羞羞诶，怎么偷听人家小情侣说话。”
    霍教授抬手在伊北华脑门轻轻敲打了一下：“别怪声怪气的，正常点。”顿了顿又笑道，“有什么羞羞的，我的课堂，你们敢说我就敢听。”
    “对，继续说，教授他爱听。”牛京说道。
    稀稀拉拉笑了几声，气氛活跃完了，大家伙神采奕奕地继续画。
    渐渐没几个人说话了，模特便也安静地闭上嘴，一动不动如蜡像一般。他的面部恰好正对着杜子娥，直勾勾地看着，杜子娥每每抬眼都感觉到了不适。
    好在人体模特虽光，但没有全光，好歹还穿着一小块布料遮挡了最尴尬的位置，避免了女生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