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了……”刘皙盯着自己的手机界面,半是惊喜半是迟疑地嘟囔。
沙小貂一顿。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将自己泼出去的冷水又卷回自己脸上。
不过这也算是值得开心的事,沙小貂笑道:“看来这学姐挺容易接近的。”
刘皙捧着手机开开心心去一旁同仙女学姐聊起天来。
“走,我们去试试练舞室,如果效果好的话甚至可以直接在家里录制视频,就不一定找外面布景了。”
练舞室肯定比不上学校的大,但她们三个人也够用了。
“我想把平安夜的《love potion》再重编,然后我们录一个,琴琴反串男生跟贝贝一起c位,我和七夕作配。歌我想和七夕一起翻唱试试。”沙小貂说。
虽然社夕七之前说过自己不会唱歌,但沙小貂还是很想听他唱唱看。
沙小貂想,说不定社夕七很会唱呢,只是他自己不自知。社夕七说话的声音这么好听,唱歌又会差到哪去。
谭琴顿了顿:“社夕七没学过舞蹈吧?除了上次视频那次你还有教过他吗?”
说到上次视频教学的事,三人忍不住笑了。
沙小貂笑着摇摇头:“我是没再教过他啦,但现在场地有了,他不是说想学吗?那就过来试试,反正我连李尚书那样的都教过了,七夕再怎么也不能比李尚书差吧。”
“那倒是。”
三人在舞蹈室里排演着动作,时不时讨论几句,在和社夕七沟通之后,敲定每周的集合练舞时间。
由于贝诗媞每周还要抽两晚或三晚出门摆摊,谭琴也要去琴行兼职,初定为每周六白天时间一起练舞。
贝诗媞现在对摆摊已经很熟练了,不再怯场。她觉得自己成长了很多,虽然欠谭琴的钱还没还清,似乎还越欠越多,但她有信心自己也能赚到越来越多的钱。她准备开始尝试写小说了,她每天都会抽空看几分钟耽美小说,甚觉喜爱,她也想写写看。
她已经有大致的构思了。
除了长篇耽美小说外,她也想尝试着写一些文章,写写自己的经历和想法,随便写点什么,然后试着去投稿。
当然,现在这一切都还没开始,只是在一个设想的阶段。该什么时候开始呢?
现在就开始吧。
贝诗媞整理了自己每天的时间规划和安排后,又添加了几条:每天写500字小说、500字自述随笔类短文章、收集和阅览资料、梳理小说大纲。
晚上舍友们都上床去了,她还在公共电脑前敲击着键盘——她没有自己的电脑,每次需要记录什么都是记在手机里的,虽然手机很方便,但还是电脑操作起来更舒服。
贝诗媞大爆字数,写了8000余字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一看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居然已经凌晨3点多了。
贝诗媞惊讶,这时间过得也太快了吧,明明她开始坐下来码字的时候才24点呀!
想到还要早起上课,根本没什么睡觉的时间了,贝诗媞连忙慌慌张张地去洗澡洗漱……
【1.5周一】
才睡了不到两小时的贝诗媞自然是起不来床的,一开始谭琴见叫不醒她干脆由着她多睡会,可很快所有人都吃完早餐,已经做好出门的准备了。
“贝贝?贝贝?”谭琴摸了摸贝诗媞的额头和脸颊,嘀咕,“应该没发烧啊。”
“那是不是感冒了。”沙小貂凑过来说。
刘皙:“我看她应该只是因为熬夜吧?”
贝诗媞困倦地勉强睁开眼,挣扎着动了动身子:“唔……”
沙小貂说:“要不你继续睡吧,我们帮你请病假呗,我们要去上课了。”
贝诗媞摇摇头,强迫自己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卫生间收拾自己。
“不知道她要多久,等她的话我们有可能会迟到。”谭琴看了眼时间,问:“先走吗?”
沙小貂点头:“那先走吧,七夕还在等我,我不想害他迟到,我跟贝贝说一声。”(社夕七与沙小貂晨练后一起上来吃刘皙做的能量早餐,因见贝诗媞还没起床就先出门回避了。)
沙小貂正要抬步,刘皙拉了她一下:“你们走吧,我等她就好,我无所谓迟不迟到。”
贝诗媞胡乱洗漱换衣后拿起包就要走,刘皙拉住她把她拉到餐桌前:“小貂她们会帮你跟老师请一节课假啦,会说你拉肚子身体不舒服之类的,你给我好好吃了饭再走,不要着急嘛!”
“可是,我听课……”
“好啦,知道你学习认真,小貂说她会帮你录像,你回头看录像不就好了。”刘皙帮贝诗媞倒了杯豆浆递给她。
“谢谢。”贝诗媞也只好安下心来吃早餐。
等她们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第一节课已经上了快20分钟了。贝诗媞与刘皙匆匆告别,向着自己的教室跑去,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贝诗媞以为是催自己上课的,顾不上接,跑得更快了。
教室里,沙小貂看着讲台边的黄女士和有过一面之缘的贝先生,捏着手机心急如焚。
怎么不接啊!
下一秒,气喘吁吁的贝诗媞就出现在了教室前门:“对、对不起,我……”贝诗媞噤了声,瞪大了眼睛。
父亲和母亲就站在她面前两米处,严厉而冷漠地瞪视着她。
母亲的脸上眼里更多的是不满与怒气,而父亲则更多的是厌烦和冷漠。又一次,从父母望向她的眼里,她深深感受到自己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麻烦和错误,是不该存在于世上的。这样的冲击一直贯穿着贝诗媞的回忆,但以往的每一次冲击都没有此时来得深、来得重,来得令她恐惧、来得直击灵魂。
贝诗媞的心脏仿佛骤停,腿一软,脚下趔趄了一下,差点直接跪下。
坐在靠近前门的吴梦佳非常及时地扶住了她,给了她一定的支撑,让她稍稍地些许定神。
谭琴也在讲台上,本是在与这对夫妇对峙,现在直接走到了贝诗媞面前,牵住了她的手。
“你爸妈要来给你办理退学,你同意吗?”
贝诗媞惊愕地张大嘴。
“别怕。”谭琴凑近贝诗媞耳边低声耳语,“我们都在,挺你到底。”
贝诗媞眨了眨眼睛,嗡嗡作响的脑袋似乎安静了一瞬,又逐渐恢复清明。
在贝诗媞的脑海里,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在这仿若被无限拉长的流速中,贝诗媞甚至能听见底下同学细微地窃窃私语。每一点细小的声音都像被她脑波里散出的巨大织网给收拢住,盖进了朦胧的雨雾中,渐渐消弭得无声无息,却又很快渐渐清晰起来。
整个过程其实也不过两三秒,仿佛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贝诗媞的眼底淡去了情绪,大脑从未有过的清醒、冷静。
心仿佛蒙上了一层晶莹剔透的薄冰,而薄冰非但化不去,反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坚固起来,变得越来越厚,直至完全看不清冰内的事物。
贝诗媞向前走了两步,站到了父母面前:“如果你们非得这样闹,没有关系,我会请求法律的帮助,那会是最公平公正的武器,你们所有的行为都是最有力的证据。”
黄女士惊讶地看着贝诗媞,不敢置信贝诗媞竟然会这么冷静地说出这样的话。
贝诗媞说罢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黄女士怒得指尖哆嗦,抬手指着台下的贝诗媞:“你跟我们出来!”
贝诗媞仿若未闻,慢条斯理地从书包里拿出英语课本。
“装什么认真呢!真要认真上课也不会迟到!”黄女士强硬地喝道,“看你是要自己出来,还是要我把你拖出来!”
英语老师用力敲了敲课桌:“两位家长,你们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当学校是什么地方?贝同学迟来是有原因的,她已经请过假了,本来请了一节课的假,但显然她身体一有好转就赶紧过来上课了。你们真的是她的父母吗?你都不关心她因为什么迟到,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却在这里扰乱课堂纪律。你们凭什么强迫学生退学?她考上这所大学凭她自己的努力,如果学费不够生活费不够我相信她作为成年人也有足够的能力能自己承担这些费用。我还是第一次见闹到课堂上来逼迫学生退学的家长!”
这一番话直让贝家父母都涨红了脸颜面扫地,贝诗媞打定了主意不管父母,摆出一副要专心上课的架势,贝家父母也只能先退出教室去走廊等着。
沙小貂小声跟贝诗媞咬耳朵:“这次他们来,校长和清欢他们都不理会了,决定冷处理,所以才没有过来。不过清欢说校长和院长正好昨天一起出差去外地参加什么什么揭牌会,估计想来也来不了。”
贝家父母一直在教室外等着,贝诗媞一出教室他们就逮个正着。贝诗媞目不斜视地跟着舍友们一起走,黄女士一下子拽住了她的胳膊用力将她拉过去。
贝诗媞失去平衡往父母那里跌去,谭琴适时一手拉住她、一手抓住黄女士小臂。
“在我面前动粗,你们动得过我吗?放手,不然我扭断你的胳膊。”谭琴冷冰冰地威胁,手下用了大力气,疼得黄女士不得不放开手。
谭琴便也立刻放开了黄女士,嫌弃地甩了甩手,搂住贝诗媞的细腰带着她走。
贝先生往前几步跟上,在贝诗媞身后说:“你妈也不是真的要你退学,她只是想跟你谈。”
贝诗媞没有回头,轻笑了下:“谈什么?不外乎就是指责。爸爸,你也很讨厌妈妈吧?你为什么这么怕她呢,什么都要听她的,你可以离婚,自己爱干嘛干嘛,找一个真正把你当一家之主的妻子。”
“你这孩子你说什么!”黄女士刚好追近了,听到最后一句话,气得质壁分离,喘着粗气,“你给我站住!站住!停下!越来越不像话了你这孽障!废物!没有心的垃圾!我怎么这么倒霉——”
啪!
黄女士的歇斯底里戛然而止。
而打她的,居然是贝父。
贝诗媞没有回头,走得飞快,和舍友们一起很快走远了,绕了一圈路后才进了画画教室。
“张老师抱歉,我们刚才有点事耽搁迟到了。”沙小貂解释。
张靓已经从其他学生口中听说了贝家家长的事,忍不住同情地看了贝诗媞一眼。
贝诗媞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平常乖巧清丽的小脸此时淡漠得毫无生气,像是玉雕的瑰艳花朵,虽然精致夺目,却总归只是死物。
张靓觉得担心,上前轻轻拥抱了下贝诗媞:“我都知道。你们陪她去校外玩,去散散心吧,就当是户外采风课了,可以去拍些照片回来啊。如果有觉得不错的地方回来告诉大家,如果不是太远的话,下次课老师组织大家外出写生,可以跟其他课程老师调课调出一整天的时间来,大家觉得怎么样?”
“好啊好啊!”所有同学闻言都激动了,谁会不喜欢户外写生课呢!就像是大家一起出去游玩一样。
张靓笑着看向贝诗媞几人:“既然大家都觉得好,那么出去踩点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
贝诗媞动了容、破了功,鼻尖一酸、眼眶一红,用力吸了吸鼻子,声音发颤:“谢谢老师。”
谭琴将贝诗媞揽进怀里,没让人看见贝诗媞落泪的样子。几人陪着贝诗媞一起离开了学校,打车去往离学校最近的景区——南山生态公园。
地点是谭琴推荐的,虽然谭琴没去过,但她在小红书看到过。
贝诗媞的心情很快就平复了,有这么多真心关爱她的人在她身边,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她应该快乐的,应该幸福的,她曾经有多怨恨上苍,现在就有多感激。
原来,上天真的是公平的,苦尽自会甘来,所有的好运都在这里等着她,幸福没有遗忘她,更没有抛弃她。
“看,瀑布旁边有彩虹。”沙小貂指着眼前美景,对贝诗媞道,“瀑布从越高的地方落下来,溅出的水花越大,当太阳照到它的时候,出现的彩虹就越漂亮。贝贝,还有琴,如果你们愿意,以后我们就是亲姐妹,我的爸妈也是你们的爸妈。我们不止是舍友、闺蜜,更是家人,能互相扶持,永远不分开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