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枫院,明亮的烛光从窗内映出。
楼非夜刚走到屋前,房门就打开了。
“阿夜,你回来了?”
司予站在门口,笑盈盈地望着他。
屋子里的暖意透出来,楼非夜看着将他迎进屋内的司予,突然有种妻子在等待丈夫归来的古怪感。
楼非夜抛开这奇怪的念头,问道:“时候不早了,你怎么还没睡?”
“你一直没回来,我有点不放心。”
进了屋里,楼非夜才发现小九也在,今天也不知道他窜去哪里玩儿了,大半天都没见到他人影。
楼非夜道:“我爹叫我过去,是因为楼子晗的事情。我已经从楼子晗那里拿到了解药,如今内力已经恢复了。”
“恢复了吗?”司予握住他的手,面带喜悦,“恢复了就好。”
他暗暗查看了楼非夜的脉象,见毒确实已经解了,这才放下心。
“什么解药什么内力?”小九翻身从矮榻里跳下来,“师弟你怎么了?”
“今天发生了点状况,中了我那二弟的暗算,导致内力无法使出。”
“啊?”小九一惊,继而愤愤道,“你弟弟也太过分了,哼!我之前刚看到他就不喜欢他,等明天我去帮你狠狠揍他一顿!”
楼非夜失笑:“多谢小师兄,不过也用不着了。他现在被我爹关了禁闭,谁都不能见他。”
小九捏着小拳头,哼道:“他又是找杀手害你,又是给你下毒,伯父就只是关他禁闭?那也太便宜他了吧?”
司予问道:“那你被叫去书房,是处置了楼子晗和周风州吗?”
楼非夜颔首,将刚才书房里的事情,简略与司予说了一下。
司予微讶:“原来他们关系还不一般,那周风州真的要这么轻易就放了?”
“打了他三十棍才将人轰出府外,此事就算揭过了。”
即便一个成年男子,被打三十棍也会吃不消,周风州被扔出府外时,已是半昏迷状态。
若是换成司予亲自去处置他,岂是三十棍能了的。
非得让他尝尝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但现在周风州既已被轰出侯府,司予也懒得再去管他,只要他以后别不知死活地再自己送上门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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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正下着雪,哪儿也不方便去,楼非夜便照例督促小九读书。
当然现在还多了一个新学生——司予。
“世子爷,府外送来的信,说是给您的。”
楼非夜接过念夏拿来的信,挥手让她下去。
看到信封上的署名,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是玉腰奴寄来的,他随手把信拆开。
看了信上的内容,楼非夜霍然站起身,他睁大的眼睛里满是惊喜。
“师父……有师父的消息了!小九!有师父的消息了!”
楼非夜的声音因激动而变得有些高亢,他双目紧紧盯着手中的信笺,喜色将他的脸映得红光满面。
司予写字的手猛一顿,笔尖墨迹在纸上晕开一个扭曲的弧线。
“师父?”小九一呆,随即从椅子里蹦起,快步冲到楼非夜面前,“真的吗?师父在哪儿?!”
楼非夜眼中的笑意和激动几乎要满溢出来。
“这是你玉姐姐寄来的信,他说在沧州见到了一个跟师父长得很像的人,他觉得十有八九应该就是师父。”
玉腰奴以前来过苍岚岛很多次,对师父也是熟悉的。
他知道师父的手腕上,有一个被火烫出的疤痕。而他在沧州遇到的那个人,手腕上同样的位置,就有个一样的伤疤。
但不管玉腰奴有没有看错,这至少也是一个线索,总比现在楼非夜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杳无音信的状况好得多。
小九努力扒着楼非夜的手去看信,然而他才认了几个字,这封信看了也读不懂,只得急切地问楼非夜。
“那玉姐姐没说师父现在人在哪里吗?师父如果没事的话,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哪怕给我们写封信也好啊。”
楼非夜道:“他在信上说,当时还没来得及去确认,那人就不见了,他如今还在沧州里帮我们打探。”
小九问的这些问题,又何尝不是楼非夜想知道的。
可是这些问题其实都不重要,只要能确定师父还活着,楼非夜就放心了。
司予静静来到楼非夜身边,垂眸盯向他手里的信。
“阿夜,真的有你师父的消息了?”
“是啊,你看看。”楼非夜把信递给他,眼眸因欣喜和激动而闪着光亮,“师父从失踪到现在,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今日总算是得到了一些关于他的好消息。”
司予看着信封上的内容,纤长的睫毛微垂着,遮住了他的眸子,只见到他唇角轻轻扬起,仿佛很是为楼非夜二人而感到欣喜。
他温柔的语气也带着轻快笑意:“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你师父,那真的太好了,说明你师父现在还活着。你要打算去沧州看一看吗?”
然而他盯着信笺的眼眸,却沉冷幽暗,凝着阴沉沉的戾气。
钟离珏当时都重伤坠入了海中,他竟然还如此命大,尚能活在人世?
楼非夜不假思索道:“当然要去,这两天就启程,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去看一下才行。”
听着楼非夜激动的语气,司予心下震惊暗恨之余,还有一丝紧绷和慌乱。
如果钟离珏还活着的话,那阿夜就会知道是谁害了他。
若阿夜知道真相……
司予指尖暗暗捏紧信笺,他绝对不能让阿夜找到钟离珏!
因为这封信,楼非夜师兄弟两人一整天都处于兴奋中,恨不得马上就收拾东西去沧州。
冬日的天黑得很快,太阳刚落山,暮色便降临了。
司予执笔在字条上写下几行字,将其卷起塞入信鸽腿上的小竹筒中,随即将信鸽放出窗外。
鸽子翅膀扑腾几下,很快窜入黑暗中不见踪影。
司予站在窗前,凝望外面的夜色,眼眸比这冬夜还要漆黑冰冷。
楼老夫人知道楼非夜打算离京之时,说什么都不想让他走。
因为再过两个月,便到除夕新年了,沧州离汴京路途远,楼非夜现在一走,过年时哪里还能回得来?
“祖母,这关乎到我师父的性命安危,我必须要去一趟,说不定这次真的能找到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