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少年尚未来得及反应,对方冰冷的大掌已轻易将他抓了起来,将其按在怀中。
直到牙齿咬破皮肉传来的痛楚,少年才猛地回神,剧烈挣扎了起来。
“别动。”萧容与沉声,手掌微微用力,便把怀里瘦削的身子牢牢压制住。
温热的血液似乎带着异样的香甜,滑入喉咙,让萧容与很快平静下来,过了片刻他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
“你……你是鬼还是妖?”少年忍着疼痛问道。
他深知自己挣脱不了对方,可又不甘心如此引颈就戮,不明不白地被吸血而死。
“我?”少年听见男人低哑古怪地笑了一声,冰凉的手指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垂眸盯住他的眼睛,“我自然是人。”
房间漆黑一片,即使他能感受到男人靠得很近,但却无法看清他的脸。
萧容与从怀中拿出火折子吹亮,火苗窜出,黑暗退散,显出他的面容。
男人长发不羁地披散,一缕发丝垂落脸颊,斩断如画长眉,半掩幽沉凤眸,俊美的五官,苍白的皮肤,薄唇染血红如枫,气质邪魅狷狂。
少年看得一怔。
“小娃娃,你身上的鲜血与众不同,是本座喝过的最香甜的血。”
所以那天晚上,他没舍得吸干他的血。
死了就可惜了。
萧容与舌尖轻卷过唇角,似乎还在回味那美妙的滋味。
他用火折子点亮床头的蜡烛,少年目光顺着他的动作落到他手上。
男人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长而尖的指甲竟是鲜红的,仿佛染了血色一般,有种妖异的美感。
那种红并不是后天染就的红,更像是天生的。
这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邪异的气质。
萧容与取出金疮药,抹到少年脖颈处的伤口上。
好的食物,自当继续保存下来。
“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这才发现,自己还坐在他的怀中,他抿着唇,漆黑的眼眸古井无波。
“子书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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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整个汴京都笼罩在幽沉的夜色中,宁静寒凉。
司予面无表情地行走在空寂的街巷里,白衣沾了斑斑点点的血迹。
他没有打伞,冷入骨髓的雨夹雪落在身上,等冷到了极致,便麻木得没有任何知觉。
他早就习以为常。
司予在外面冲洗掉身上的血腥气,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才返回侯府。
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径直进了楼非夜的屋子。
今夜楼非夜屋中点燃的安神香里,被司予事先放了东西进去,让他睡得更沉,即使外边敲锣打鼓都不会醒。
司予悄然来到床边坐下,脱了衣袍上床在楼非夜身边躺下。
他方才是用冷水沐浴,因此浑身都冷得像冰,钻入楼非夜暖融融的被窝里,竟禁不住打了个颤。
司予轻轻的喟叹声飘散在床帐里:“好暖……”
沉睡中的楼非夜似乎感觉到了寒意,他动了动身子,手习惯性地把被子往上拉。
司予整个人都严严实实地被裹在了温暖的被褥里。
他靠近楼非夜,抱住他的胳膊,楼非夜暖意融融,他像是抱住了一个大暖炉,身上的寒意很快被驱散。
司予冰冷的身体就像不适应这温暖一般,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阿夜,都是因为你,害得我今天心情很不好,所以我顺便出去把一个讨厌的人杀了。”
被子里,响起司予犹如呓语般低低的声音。
他说得漫无目的,又杂乱无章。
“将来你要是喜欢上了谁,或者那些喜欢你的人总是来缠着你,我想我也会忍不住杀掉他们。”
“你肯定会生气的,对不对?可是我忍不住,怎么办呢?”
“我最恨的一个人,便是我的父亲。可我如今却发现,我跟他是同一类人。自从遇见了你,我便越来越想把你藏起来……”
“可是……可是想到阿娘,我又好怕……”
司予眼睫颤抖,泪意濡湿。
他紧紧靠着楼非夜,身子蜷缩成一团。
沉浸在黑甜梦乡中的楼非夜,自然是听不到司予的话。
从楼非夜身上汲取到的暖意,逐渐让司予的身体暖了起来,手脚不再冰冷。
司予从小就习惯了寒冷,但只怕从现在起,他就会开始变得怕冷了。
司予抬头贴楼非夜的脸颊,他均匀的呼吸拂过脸庞,让他忍不住靠得更近。
直到贴住他的唇。
知道此刻的楼非夜不会醒,司予便不再压抑自己的欲念。
司予每吻一次,便唤他一声。
嗓音甜软缠绵,像个占有欲极强的孩子在细数他觊觎的珍宝。
他贪恋又沉迷地感受着,爱恋而又虔诚地喊着他。
这具温暖的肉体,犹如罂粟一般,使司予着迷。
快速而失去理智地迷恋。
因为这具身体里藏着一个甜美的灵魂。
既想独享占有这个灵魂的全部,又害怕自己配不上这份美好,但同时还有一个声音在耳边蛊惑他,将他拖入地狱里共同沉沦毁灭。
某些暧昧的声音都被裹在被褥里听不真切。
过了好久才停下。
沉睡的楼非夜怎么也不会知道,司予在他的身旁,内心欲念翻腾,脑内车速越来越快。
然后他爬起来出去吹了会冷风。
不然怕自己真做出什么更限制级的事。
外头雨夹雪还在下,寒冷刺骨,感受过温暖的被窝,司予竟觉得有些受不了这个冷了。
等冲动冷却下去,他才又返回楼非夜那儿。
翌日天光大亮,楼非夜才将将睡醒过来。
这一觉他睡得格外沉,尴尬的是他还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他梦见一条冰冷的蛇钻进了他被子里,起先被冻得有点冷,那条蛇仿佛要把他吞吃了似的。
随即画面一转,那蛇竟变成了司予。
那梦真实到他似乎真闻到了司予身上清幽的香味。
然后剧情就变得有点不可描述,涩涩的!
楼非夜此刻心情也瑟瑟……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他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古怪的梦?!
难道他是潜在的同?!
不!他分明比钢铁还直好吧!
肯定是这两天太累了,所以才会做这种怪梦。
“师弟师弟!”房门被拍的“啪啪”响,是小九的声音,“太阳都晒屁股了,快起床!”
楼非夜收起麻乱的思绪,穿上衣服过去开门。
寒冷的风吹进来,地面有些潮湿,屋檐下凝结着晶莹的冰霜。
气温仿佛一夜骤降了似的。
小九一见到他就急忙说道:“司予哥哥他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