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的弟弟见状满脸怒火,手里的凳子朝司予狠狠砸了过去。
油纸伞扫过,凳子与看似脆弱的伞相撞,竟被其击得粉碎。
凌厉的劲风袭向老板娘弟弟的胸口,他噗的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往后跌飞,重重撞到墙壁上,狼狈跌滚下来,压碎了身下一张桌子。
客栈里轰隆隆一阵响,只见高壮的汉子趴在满地碎木屑上,身下缓缓涌出一滩血,整个人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纵然是做过了无数次谋财害命勾当的老板娘,此刻见到这个阵仗,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惊惧交加。
这次看来是算计到一个硬茬子的头上了。
老板娘花容失色,流着泪连连向司予求饶。
“公子……公子我们有眼无珠得罪了您,对不起、对不起……求公子高抬贵手,饶小女子一命……”
司予温和问她:“说说,你们原先打算把我们怎么处置?”
他嗓音清越优雅,如珠落玉盘,配上一张精致隽美的脸,无不让人心旌摇曳。
但老板娘现在已没有了一开始的心猿意马,甚至觉得他的温声询问,犹如恶魔阴邪的低语,被他冷戾的视线笼罩着,她浑身都止不住地战栗。
“我、我们……只是想要拿走一点钱而已……”老板娘颤声回道,慌乱得眼泪不住掉,“我、我绝无害人之心,求公子饶了小女子这一次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司予冷笑:“我刚才怎么听见你们说,要把我们做成肉包子呢?”
老板娘拼命摇头:“没有没有!求求公子饶命……”
司予抽回匕首,老板娘紧绷的心微松,慌忙把手缩回去。
“噗嗤!”匕首忽地落下,寒光闪过,四根青葱玉指被齐齐削断。
匕首斩断手指的同时,司予伸手把趴在桌上的楼非夜拉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中,避免他被血污喷溅到。
“啊——!!”女人凄厉的惨叫回荡在客栈里。
流淌的鲜血让司予眼底染上病态的兴奋,他笑盈盈地注视着满头冷汗,脸色煞白的老板娘。
“不要乱动哦,否则下一次匕首落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老板娘的手掌血流如注,剧痛和恐惧令她浑身抖如筛糠,被司予阴冷兴奋的眼神吓得面庞惨白,眼中皆是惧怕。
她跟弟弟两个人合伙在此开设黑店,手上早已不知沾了多少条人命,可如今面对司予的视线,竟让她感到深入骨髓的惧怕。
老板娘现在才知道,这个看似隽美如谪仙,气质纯澈温柔的男人,其实才是最可怕的。
他的一切美好无害只是假象,完美的面具下,其实是青面獠牙的恶鬼。
“再给你一次机会,方才你说的可是真话?”
老板娘哪里还敢撒谎,她身子颤抖个不停,哆哆嗦嗦地交代道。
“我、我说……刚刚我骗了您……我们在这里开店,时常迷晕来到这里的客、客人……搜刮走他们的钱财……然、然后将其杀掉,年轻肉嫩的……就、就做成肉包子售卖……”
“刚、刚才你们来投宿……我见你们衣着打扮光鲜,气质不俗,就起了歹念……”
染血的锋刃轻轻贴着老板娘煞白的脸,缓缓移动。
老板娘恐惧地僵硬着身子,生怕他反手扎下去。
“大人,这有家客栈!正好咱们可以进去避避风雨了。”
突然,外面隐隐约约有说话声传来。
耳朵敏锐的司予听得出来,外头往客栈这里奔来了数匹马,对方人数应当不少。
“里面有人吗!开开门!”
听见外头的敲门声,老板娘眼眸一亮,可她还没来得及喜悦得救,便觉脖颈一凉。
大股鲜血喷溅而出,老板娘瞪大眼睛,连叫都来不及叫,便趴倒在桌上没有了声息。
客栈外面的男人敲了半天门,都没见有回应。
“大人,客栈里好像没有人,里头一直毫无动静。”
男人转头朝负手立在屋檐下的黑衣男子汇报。
那男子脸上戴着一张银质面具,身披红底黑面的披风,墨发高束,腰悬佩剑,俨然是这一群黑衣人的领头。
他淡漠的视线扫向客栈后升起的袅袅炊烟。
“直接进去,除了这家客栈,附近恐怕也没有别的落脚之处了。”
“是。”
当众人破门而入,穿过院子,进到客栈之中,而里头的景象让他们俱都惊了一瞬。
只见一个女人趴在桌上,双目睁大,面部还凝固着死前的惊恐,脖颈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桌面,正滴滴答答汇集到地上。。
在旁边的一张桌子边,两个男人一个男孩昏倒在椅子上,不知是死是活,而柜台旁的墙角下还躺着一个男人。
一进来就目睹了这么一个诡异的凶杀案现场,在场众人无不震惊。
脸戴面具的黑衣男子率先进入客栈,突然他脚步一顿,视线定格在楼非夜的脸上。
“世子!”男子惊叫,快步冲至楼非夜面前。
竟真的是世子!
黑衣男子顾不上见到世子的惊喜,连忙紧张地查看他的脉象。
好在脉象并没见有什么异样,世子身上也无任何外伤,似乎只是昏睡了过去。
黑衣男子这才暗松口气,可随即疑惑又浮上心头。
世子不是遭遇刺杀生死不知吗?他怎么会在这里?这客栈里发生的一切,会不会跟世子有关?
这个黑衣男子正是平宣侯府的暗卫头领萧壑。
他遵照楼清焰的命令,带人一路马不停蹄赶往颍州,寻找楼非夜的踪迹,却不曾想会在这儿碰见他。
但不管这么样,能找到世子爷便是万幸,至少世子现在看起来还好好的。
“大人,除了这名女子外,那边墙角下的男人也死了,而且是被刚猛的内力震碎了心脉而死。至于这个白衣男子和小男孩,他们都只是昏迷了过去而已。”
萧壑朝汇报的属下点了点头,凝眉道:“这里究竟发生何事,唯有等世子苏醒过来后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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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非夜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屋里点了一支蜡烛,光芒昏黄,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脑中回放着昏迷前发生的事,他迷离涣散的眸子骤然一缩。
“不好!小师兄,司予……”楼非夜忙从床上坐起。
“世子。”
眼前视野暗下,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站在床前,垂首恭谨地单膝朝楼非夜跪下。
“属下平宣侯府侍卫长萧壑,参见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