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栋洋房内,陆娆选修完经济课就直奔家里,然后将在燕京大学看到锦书的事说给了父亲陆振兴和母亲朴夙敏听后,两夫妻皆是震惊无比。
“你确定?没看错吗?”陆振兴说道。
“我不会看错,真的是她,即便十一年没见,但打小我们一起长大,她的眼神,她的样子都跟以前一样,我不会看错的,而且她叫陆锦书,是杭州转学过来的,不是她又是谁?”陆娆说起陆锦书,全身泛凉。
“她怎么无声无息来北平了?还在燕京大学读书,你哥他知道吗?”朴夙敏皱眉问陆振兴道。
“不清楚,应该不知道吧,而且那个陈鹏也没说起过啊。”陆振兴一想到那个侄女陆锦书,脸露愁色,这个陆锦书怎么突然回来了呢?
“这小丫头片子回来干什么?那个苏澈也跟来不成?”朴夙敏道。
“不清楚,明天我亲自去燕大会会她。”陆振兴道。
“当年曾老爷子遗嘱交代清清楚楚,一旦陆锦书长到十八岁,就要接管曾家所有产业,如今算来这丫头已有十九岁了,她不会回来是抢回她外公的产业吧?”朴夙敏道。
当年曾老有意让唯一曾家的血脉继承他的所有产业,只是后来他离世了,曾舒影又相继去世,小小的陆锦书还没这个能耐接管曾家产业,而陆振挺一心忙于政治和打仗,根本无心管理这个庞大的产业。
于是陆振挺当时召集家里所有人,说暂时让他弟弟以及陈婉婉娘家人打理岳父产业,等锦书长到十八岁,成年后再接管岳父产业。
众人当时附和答应,其实那时每个人都心怀鬼胎了,都想着怎么将曾宴安的产业收入囊中归自己所拥有。
原以为陆锦书当年八岁毅然决然跟着苏澈离开北平去往杭州后,不会再回北平。
确实这十一年都没回过,以为她小孩子早已把所谓的外祖父产业忘得干干净净。
即便陆锦书到了十八岁也不见陆振挺提起任何事,也不见陆锦书回北平的消息。
所以他们一个个以为陆锦书怕是再也不会回来接管曾宴安的产业了,那么这些产业接下来就该他们瓜分吞噬了。
可谁曾想陆锦书居然早已无声无息来了北平,而且还在北平知名大学读书,这怎不让人心惶惶呢?
“就凭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想要回曾宴安的产业,做梦!”陆振兴冷冷道。
“可万一你大哥执意要陆锦书接管呢?”朴夙敏道。
“即便她真的接管产业,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想掀起怎样大的风浪?曾家产业已经渗入太多太多的蛀虫,树高盘根错节,岂是她一个小孩子能撼动得了的?再说陈家人会坐以待毙?若是他们知道锦书回来,会第一个坐不住的,看着吧,我们只管坐山观虎斗,坐享渔翁之利就好。”陆振兴笑道,随即又道:“明天早上我先去银行探探陈鹏的口风,看他知不知道锦书回来,晚点我再去燕大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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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锦书下课出了校门时,身后有人喊她:“陆同学。”
锦书回头,是关牧晨,他笑着跑上前。
“关老师好。”锦书礼貌道。
“放学了,一个人吗?”关牧晨问道。
“嗯。”锦书点头。周二下午多是选修课,有些系的学生多半没有选修科目,下午早早就回家了,就像她中医班的同学们。
“你怎么回去?”关牧晨问道。
“坐电车。”锦书道。
“你兄长不来接你吗?”关牧晨想起下雨天时,他兄长可是开车载着后座的她的,想着必定是哪家的千金,家里身份也许不一般,否则那天校长怎会让他好生照顾中医班去上他的课程的陆锦书?
“他是我表兄,替别人家开车的,这会儿没下班。”锦书打消关牧晨的疑问。
原来如此,还以为那车是他们的呢?那她不是什么有身份的千金吗?
关牧晨笑道:“哦,这样啊,那一起吧,我也是坐电车,你家住哪个方向?”
锦书脚步微顿,说:“我住正阳门附近一个胡同。”她知道关牧晨住在哪里,所以说了一个与他不同方向的地址,不过她确实乘坐电车会经过正阳门附近。
“正好跟我反方向。”关牧晨道,有点遗憾,不是同路,否则每天上下学就可以结伴而行了,关牧晨又道:“我听马校长说你是杭州转学过来的?”
“嗯,都说北平是个好地方,我兄长想在北平找个工作,而我也想来北平城最好的大学学习,所以就投奔北平亲戚家。”
关牧晨恍然,原来如此。
“关老师周四见,我要赶电车了。”锦书说着礼貌转身。看着远去的倩影,关牧晨嘴角的笑容不减,脸上的那抹红晕堪比黄昏绚烂的日落,红彤彤一片,不知何故,有种莫名的感觉,只要跟陆锦书说话,或是看她一眼,他的脸颊都会红,心也莫名加速。
锦书走过一条街再穿过一个胡同,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走来过往的人,有两个人引起了锦书的注意,她看了一眼,抿唇,转过身继续走。
走到站台,刚好一辆电车过来,她上了车,紧接着她看到了那两个男子衣着普通、头戴毡帽上了车。
到了下车点,锦书下车,回头却不见那两个人下车,锦书转身转了转眼珠子,抿唇,快步走向谢鼎停放车子的位置。
到了目的地,锦书打开后门才发现裴逸在车上,锦书一愣,裴逸伸手笑道:“不怕冷吗?还不进来?”
锦书回神,并没有将手放到他手中,径直上了车,也不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反正问了也没多大意思。
裴逸挑眉,身子往锦书身边挪了挪,大手习惯性握住锦书的手,她的手冰凉,裴逸蹙眉,紧了紧锦书的手:“怎么这么凉?衣服是不是不够暖和?”手被他握着,她心里叹了口气,罢了任由他握着吧。
“还好。”锦书道。
裴逸直接脱掉身上的军大衣,披在了锦书身上。
大衣有着属于他独特的气息,有清冽的雪茄味道和淡淡的木质清香,还有暖暖的余温,身上瞬间暖和多了。
“这天气逐渐变冷了,光穿校服还是冷的,明天外面披一件外套。”裴逸双手重新握住锦书的手,给她温暖。
“学校规定男女生统一着装,校服是加棉加厚的,里面再多穿件就行了。”锦书道,手被他握着,暖意逐渐传遍她的掌心。
“人是活的规矩是死的,里面就算多穿一件也不比外面套一件加厚衣服来的暖和。”裴逸声音轻轻缓缓,眉眼藏匿着笑意。
锦书没说话了,没必要为这事跟他讨论不休,再说学校又不是他开的。
突然想到了什么,锦书抬头看他,问道:“刚才我出校门发现有人跟着,是两个人,早上挤电车也发现了,原以为是陆家人或是陈家人,但是我想了想,那两个人应该是你安排的人,对吗?”
裴逸嘴角一扬,这丫头精的很,什么事也瞒不过她。
裴逸握着锦书的手笑道:“嗯,如今你的身份被陆家人知晓,我派两个人暗中保护你也是应该的。”
锦书本想说不必,明着说保护,其实这不就是直接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吗?她不喜欢。
可转而一想,若是陆家人知晓她回来,难保证不对她使卑鄙手段呢?裴逸安排人也好,起码她的人身安全有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