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珍约莫能明白兄长的心思,担心她和凤阳世子等人走太近,会被波及到。
她嘴里应好,心里却明白,打从梧桐村那次遇见,凤阳世子赠药给她,之后发生的种种,她就再没法置身事外。
也许从救了甲末之那刻起,他们兄妹的命运就此拐了个弯,走向另一条未知的路。
也可以说,是甲末之改变了秦家三房兄妹的命运。
回到城北,秦珍照常做了饭,让孝之去给卫末送饭,顺便带话,她则一边等善之他们回家一边跟哥哥在院里过招。
顾南生请来教导兄长们的武师傅是位外家高手,原本二郎一直打起来软绵绵的拳法,没多长时间,就变了拳风。
师傅就是师傅,有人教导,二郎进步也快。
在二郎看来,和妹妹过招,比跟师傅对打还累,半天过去,他累得气喘如牛,却连妹妹的衣角都碰不到。
五郎在一旁兴奋地拍叫大叫,“姐姐好厉害,哥哥打不过,打不过。”
“不打了不打了,”二郎撑着膝盖喘气,脸色即震惊又错愕,“妹妹,你功夫咋练的,如此厉害。”
“就那么练啊,”秦珍说,“对了,那本内功心法哥哥有好好练吗,配合拳法,威力会更惊人。”
“练了,进展还不错,”二郎擦着汗,坐到门槛上休息,说,“武先生说修练内功比外家功夫更难,不能操之过急,善之他们都有跟着练,我们几个中孝之进步最快,武先生说他的资质是我们几个里最好的。”
秦珍笑笑,心想资质最好的是小弟才对,不然,甲末之不会早早定下他做关门弟子。
孝之进步快,除了资质,或许一半原因与龙涎仙芝有关。
当初他被不明灰衣人打成重伤,又一夕之间突然好了,据事后五郎说,是吃了蘑菇。
那时,她为避灰衣人搜查,藏进空间,怕是出空间时无意间将龙涎仙芝带了出来,还遗落在家里,又被五郎捡起给孝之吃。
这个可能性很大,无他,龙涎仙芝的味道太诱人了。
秦珍凝神想了下,兄长们甭管间接直接都吃过仙芝,她那回炖一大锅兔子肉,连带卫末在内,一家人一个不落。
“甲叔曾说,小弟习武的天资好,武先生也觉得小弟太小了,过早习武对他有害无益,平时只教他打打拳扎一会马步,锻炼一下身子骨。”二郎又说。
“武先生是对的。”
秦珍抱起靠在她身边的五郎回屋,把他放到灶台边坐下,从灶肚里翻出两个烤熟的红薯,拍凉了给五郎兄长一人一个。
出去打探息的善之良之和去医馆送饭的孝之在巷子里碰头,孝之忙追问,“怎样,打听到了吗?”
善之点头,少年一脸慎重,“消息是有,但珍珍最好不要知道,不是她,还是她身后的凤阳世子,南昭圣女不是他们能惹的。”
那就是个老妖婆,谁碰谁倒霉。
孝之便没在说什么,回家后,三兄弟神色如常的笑笑闹闹。
第二日,天麻麻亮,秦珍收拾利索,把兄长们唤起床,早饭热了昨儿买来的包子馒头。
匆匆催着少年们吃了,一行人带着镰刀麻袋等物,急急往梧桐村赶。
只有真正饿过肚子,才知道粮食的珍贵,秦珍兄妹不提,善之三个遇到秦珍之前,长这么大就没吃过一顿饱饭。
提到回村收粮,少年们兴奋到后半夜才睡。
秦家分给三房的八亩良田,皆种着小麦,眼下正是小麦收割的季节,秦家回不回来收她不知道,但东西到了她名下,她就得划拉进自家口袋。
镇上离村子步行要一个半时辰,以秦珍为首,少年们习武之身,身强体健,脚程快上往日几倍。
知道那本内功册子善之几个也在练,秦珍并不意外,反正一家人,甲末之也没说不准传给他人。
秦珍有意锻炼少年们,一路埋汰鞭策,不到小半个时辰,大家就站在了梧桐村村口。
秦珍放下五郎,领头往村里走。
秦家只说村东头坡下的八亩良田归三房,坡下好大一良田,不止她一家的地在那。
秦珍找出地契,看了看,递给二郎,“哥,你认得咱家的地吗?”
二郎把地契接到手里看了下,又还回去让妹妹收起来,“认得,这地一块挨着田婶家,一块挨着村长家,我听大伯讲过,东头坡下的地不是家里最好的地,但胜在离家里近。”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一会太阳出来,干活就热了,”善之把背上的镰刀解下来。
“没想到,咱们也有自家的地,”良之感慨说,以前做乞丐,做梦都想有片瓦遮身。
如今地有了,属于他们的房子也不远了。
秦珍瞥了眼少年们,“以后地会更多的,等镇上恢复平静,不管是建还是买,得咱自家的屋,总不能一直租。”
“都听你的,”善之大手一挥,“不过还是先收粮吧,对了,粮收了咱们放哪儿,今天弄回镇上是不可能了,得辗了找车来拉,时间肯定不够。”
二郎也说应该多请几天假的,八亩地,一半种着一天也收不完,麦子收割后弄回家后又要辗和晒,离不得人,不然,遇到雨天等于白收了。
秦珍表示没关系,今儿能收多少算多少,剩下的她慢慢收,再不济,镇上闲人多,出钱请人也使得。
秦家未分家之前,地里的活她常做,堂姐们可以躲懒不下地,她却不行,尤其农忙时,她一刻也不敢闲。
八亩良田没连成一片,两块地之间隔的不远,二郎也经常下地,到了自家地里,手里的镰刀挥得有模有样。
“看清楚没有,就这么割,割好的放到一起,”二郎指导善之三个未曾下过地的,又指了指孝之,“你一会负责把我们割好的麦子抱到田埂处堆放,下午好运回家。”
“哥哥,我也要帮忙。”五郎站在田埂上说。
二郎瞥了眼他的小胳膊小腿,点头说,“成,你和孝之一起。”
收麦是件特累人的事,至少在秦珍看来,比练武辛苦多了,腰酸背痛,掌心磨破,太阳又晒,汗自脸上水一般的淌下。
少年们一开始还有说有笑,后面声音惭惭消了去,沉默的挥舞着镰刀。
秦珍累坏了,喝了口水,望着前方不见少的麦地,体内真气流转,四肢重新有了力气。
内力这东西实在好用,除了强身,消除疲劳是小意思。
镰刀在手上转了一圈,她扬声将这个窍门告诉少年们,又告诫他们,修练内功的最高境界,就是将内功心法深深牢记,不管任何时候,就算吃饭走路睡觉,心法时时运转,如同时时修练,内力自然提升得快。
她的提示如同一记强心针,到酉时末,日头西垂时,少年们一鼓作气将四亩地的麦子收完了。
收完了,连秦珍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