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楼的马车才到南府门前,却又拐了个弯又走了。
侍女好奇,看着风月华却又不敢多问,只不住的悄悄打量她。
风月华看着窗外,车马正往城外驶去,沿途缓缓而过的风景一刹远去,她皱着眉,眼底暗藏着一丝愁绪,半晌望着窗外径自开口:“你不问我为什么不进南府吗?”
那侍女愣了一下,她原本是想问的,但这会儿她家姑娘先提起,语气里透露的却不是叫她来答的意思,斟酌的片刻,也只好顺着她的意思问道:“姑娘为何又不去南府了。”
可她过了半天,也没听见她家姑娘再说什么,好奇的抬起眼看过去,却见风月华已经闭眼靠在马车上,像是睡着了。
侍女轻轻的叹了一声,从一旁取了披风给她盖上。
马车出了城,不一会儿又过了朔阳山,便遥遥可见桃花镇近在咫尺,可风月华却睁了眼,忽然冲着外头说道:“停车。”
她抬眼冲着一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心领神会,起身先下车去了。
遥遥的见着不远处一队人下了马,为首那人正是前些日子出现过的常连。常连让人在原地等着,自己疾步上前,可还没靠近马车,就听见风月华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常将军有什么事儿,站在那里说即可,不必靠的太近。”
车中的车帘忽然掀起,扬起地上尘土腾起了一阵,常连脚下一顿,眉头微微一皱,突然觉得一阵威压逼人,只能老老实实的退了两步。
他心中愤愤,想他自跟着护国将军做了副官,何时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
可到了这个女人眼前,他却不得不低头,不仅是因着风月华的地位在南华颇高,还因为她这可怕的修为,他刚刚上前那两步,逼人的一阵威压便扑面而来,叫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只能退到这威压之外。
常连忍不住暗自思忖,短短两年时间未见,这九云阁阁主的实力竟到了这等境界,莫非这东胜国有什么修行的宝地?
他不敢沉默太久,免得这女人又生了气,连忙拱手朝那马车躬身见礼:“护国大将军封不厌旗下副将常连,见过阁主。”
可话说完,可等了半晌,也不见马车中的人再说话,倒让他垂着腰又不敢起,着实难受。
正当常连快忍不住的时候,马车中传出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风月华语调平缓的开口:“常将军不必来这些虚礼,有话直说,不必浪费彼此时间。”
她话里话外都是明显的不耐,若是可以都想直接将常连扔到一旁去。
常连自然也能感觉到她的嫌恶,却只能继续忍耐,他默默的握紧了双拳,只见深吸了一口气,压着自己内心的怒火,缓缓说道:“国主有令,近日里派了人来京城暗中行事,希望阁主不要插手京城事务。”
“哼,柳梵要做什么,我自然不会插手,你也不用到我面前来说这个。”风月华冷哼一声,言语极其不屑,特别是提到柳梵的时候,她更是语气轻忽,“若是常将军没什么事儿,那就退下吧,我也困了,没得功夫听你闲言闲语。”
说完这话,风月华便没了声音,侍女见常连还堵在路中间,上前一步躬身一礼,笑着说道:“常将军,请吧。”
常连替南华奔走这几年,头一次被人这样呼来喝去,心里早已有气,他顶着风月华摄人的气压上前一步:“阁主,属下听闻阁主进来,与逆臣贼子的辰不二来往密切,此事若被国主知晓……”
“放肆!”
常连一句话还未说完,从马车中卷起一阵气浪直接将他扇倒在地,叫他半天爬不起来。
风月华下了马车,看着常连的双眼不掩杀意:“常将军,我风月华做什么,何时轮得着别人来说教?你以为,你们那位高高在上的国主为何天天盯着东胜国,你当真觉得他有胆子,违背八百年前樾水之诺?”
常连伏着身子,额上青筋暴起,他紧咬着牙关,沉声辩解:“国主是为了我南华诸多修者的将来!”
“将来?笑话。”她看着跪在地上抬起不起头来的常连,沉声笑道:“你家国主贪不到人,就贪人一副皮囊,常将军是当真不知?”
常连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抵死不认:“阁主此言毫无依据!”
风月华轻蔑的扫过常连,冷哼一声:“对牛弹琴,多说无益,你且滚吧!”
她话音刚落,与常连一道来的几个侍卫,连忙上前扶起他们的常将军,迅速退到一旁。
风月华转身往马车上走去,她昂首阔步,如受万人敬仰般高贵,一字一句,声威震人的说道:“回去告诉你们国主,若是不将墨枭召回去,这九云阁的阁主之位,我随时都能收回。”
常连冷笑的一声,双眼垂下一片阴翳,犹不甘心:“风阁主与虎谋皮,小心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他并未刻意掩藏自己的声音,风月华自然也能听得见,她转头看向常连,神色坦然的盯着他,半晌嫣然而笑:“若是常将军说的那人是辰公子,月华若是能将这身皮囊给了他,也没什么关系。”
说完这话,风月华笑着转过身,又与一旁的侍女问道:“常连目无尊卑,按照柳梵定下的新律,是个什么惩罚来者?”
南华国素来以修道者为尊,九云阁等又因协助柳梵登基,更是地位尊高,常连三番两次挑衅与她,风月华自然没打算放过他。
侍女躬身回道:“回阁主,重则身死,最轻也是个掌嘴。”
她忍不住看着常连笑了笑,说道:“那你替我送他两巴掌,就当做是个见面礼吧,以后每见一回,也都按这个规矩来。”
说完,她转身上了马车,放下帘子的时候,正好听见外头传来清脆的两声,听这声音,侍女替她煽的这两巴掌也是用了力气的。
她撇了撇嘴,神情忽然有些娇俏可爱,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想着刚刚那两巴掌要是自己亲自甩的,那该有多疼,这样想着,又忍不住吹了吹自己的掌心。
不一会儿,侍女上了车来,风月华瞧见她,略有些嫌弃的递过去一条手巾:“什么脏男人的脸,可别脏了你的手,先擦一擦,回去给我洗干净了!”
那侍女闻言,忍不住愣了一下,忽然笑了,她接过风月华递来的手巾:“那姑娘让我一剑了结了他不就好?”
马车已缓缓往桃花镇驶去,月华悠悠然的叹了一声:“打狗也要看主人,常连虽然是听命于柳梵,但是他背后真正的主人却是封不厌,一个柳梵不算什么,那姓封的老魔头,才是最难对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