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注定千辛万苦,四座无上道统同时失去了他们最优秀的传人。
可想而知他们此刻的心情有多么的糟糕,绝对想在众人面前,将李讲碎尸万段,宣泄心头之恨。
看到萧策的手臂碎了,李讲一颗心颤抖不已。
他想起了两人初见时,他曾说自己不是人,是鬼。
可现在,他却用生命冒险,要送自己回家。
喊杀声震天动地的响,伏尸遍野,血流成河。
战到这一刻,紫微城似乎已经没有了一块完整的地方,家破人亡的惨案处处都在发生。
轰!
一团天火在后方不远处升起,李讲豁然转身,正好看到那位师兄与巨蟒同归于尽的画面。
一座天坑出现在地上,他甚至连衣角都没有留下,所有的痕迹都消失了,只存在人们的记忆里。
“刘师兄!”众人悲呼,眼中的泪夺眶而出。
这是死去的第几个人了?
读书人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身为圣子,这一方面更是出类拔萃。
可李讲却真的算不清,数不尽。
因为举目望去都是同胞的尸体,密密麻麻,很多人像那位师兄一样,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像是从未存在。
可他们真的没有存在吗?
他们也是有属于自己的家庭,朋友,恋人的。
紫微城,战火纷飞,巨响不断。
“黄兄?!”
人们突然呼喊,因为有一个熟悉的人脱离了队伍,朝着远方杀去。
那是一个来自楼兰古族的少年,他躲在残垣断壁中,手里正缓缓拉开一张大弓。
显然,就是他刚刚射出的冷箭,导致萧策的双臂毁掉!
黄澍找到了他,展开决战,毕竟他拥有天眼,箭术又出众,任凭他这么活着。
很有可能会威胁到李讲的生命。
但是,他孤身一人向前冲杀,等同于进入敌人的包围当中,怎么可能善了?
李讲睁大眼睛,亲眼看到,这位曾在平岳楼与自己对话的青年,怒发冲冠,斩下对方头颅后,毅然自爆。
“以后,就看你的了,羲!”
黄澍深深地看了李讲一眼,体表裂开密集的龟裂纹,灿烂的光从缝隙中射出。
轰!
光雨爆发,笼罩一地,凡是靠近他的人都被波及,当场陨落。
紫微书院的成员们一个个哭红了眼,却只能继续杀敌。
李讲看着那些如花儿般凋零的生命,握紧了拳头,却只能痛恨自己的弱小,泪流不止。
要变强……要变强!
人善被人欺,落后就要挨打!
这一刻,李讲修行的动力空前的强烈,胸口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没有什么,比亲朋好友在自己的面前遭到屠杀,自己却无能为力更绝望的了。
他的目光扫过天空那些,在心底暗自立誓。
今日所有冒犯文道,进军紫微的势力,总有一天都会付出血的教训。
“我要平了你们的道统,让你们血债血偿!”
李讲双眼猩红,指甲刺入血肉,猩红的血大滴大滴地流下。
终于,人们还是护送着李讲来到了紫山之巅,孟三一的故居面前。
他们守护在外面,李讲走入其中。
时隔数月,他再度拿出那枚骨哨,上面染着斑驳的血迹,冰凉如玉。
记得上一次吹奏它的时候,李讲也是处于生与死之间。
没想到这一次也是。
李讲将其吹响,哨声悠扬,还是熟悉的那个声音,但却多了一份凄凉,悲哀。
他等了一会,并没有听到那熟悉的划桨声。
“也对啊,毕竟今天是文道之劫,光是教主级别的强者就有五尊,摆渡人不敢来也很正常。”
李讲神情很平静,似乎并不意外,像是早有预料。
无论今天是生是死,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以坦然接受。
浅浅的水声,在其身后响起。
“圣人之下,敢与老夫这样说话的,恐怕也就只有你小子了。”
李讲转过头,一团灰色的雾霭翻涌弥漫,扩散成三人高的空间。
潺潺的流水声中,一艘普普通通的小舟从中缓缓驶出。
摆渡人站在船头,身披蓑衣,头戴斗笠,手提一盏燃烧的马灯,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面部覆盖着一层混沌气,看不清容貌。
“上船吧。”
他没有多加言语,只是放下这么一句。
“谢大人。”
李讲上船,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种恭敬。
经过此事,他对这位摆渡人的实力,有了一种模糊的认知。
这是一位,能够自由穿梭在教主级别的大战,不受影响的存在!
小舟摇摆,破开涟漪,轻盈地离开,不到一会就开始提速,周围的景象如同潮水般模糊,后移。
摆渡人偷偷观察李讲,一开始还是偷瞄,很快眼中浮现出了震惊之色,到最后忍不住了,直接问道。
“你身上的阴气怎么这么重?”摆渡人皱眉,就算是阴间生灵,也没见过这样的,太奇怪了。
况且上一次李讲身上的阴气还很正常。
李讲知道面前的是一位难得的强者,而且还与地府有关,于是便将自己炼化了黄泉草、彼岸花以及三生石的事情说了。
没想到,摆渡人手中的马灯光焰忽明忽暗,他猛地一下转过头,如鬼般森森地盯着李讲。
“你说什么?”
摆渡人冷冷地说:“你又不是轮回之体,怎么可能炼化我们地府的神物?”
他告诉李讲,地府神物非常特殊,除非是冥界天生地养的生灵,否则无福消受。
“我确实不是轮回之体,不过我却有一滴轮回真血。”李讲道。
这下摆渡人明白了,震惊无比地看着李讲,似乎哑口无言。
过了好一会,他才长吐一气,神情复杂地说,“厉害,你胆子真大。”
“会怎样吗?”李讲询问,毕竟很多人都告诉他,这种东西不可以随意炼化。
没想到,连摆渡人都说,“不知,古今未有!”
他是真的无言以对了。
因为就算有人拥有了一滴轮回真血,也不会去主动炼化地府神物,那跟找死几乎没有区别。
在摆渡人的眼里,李讲虎到了极致,是古今罕见的奇葩。
小舟摇摆,水波荡漾,无声无息中,一扇顶天立地的大门出现在李讲的面前。
血黄色的河流翻涌,蛇虫弥漫。
嗅闻着空气中那熟悉的气味,李讲站了起来,他一眼就看到了那道面对着天渊,骨瘦如柴的身影。
此刻,李讲的心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他……会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