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讲将自己的治疗方案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不是……羲,你这是在开玩笑吧?!”
沈泥瞪大了眼睛,心惊肉跳。
将人的血肉切开,施以针灸,将沁入骨髓的毒素逼出骨头表面,然后一点一点刮走,最后再将血肉缝合起来……
如此天马行空的治疗方法,无论是沈妍还是沈泥都闻所未闻。
光是想想都感觉不可思议,手臂上能升起一排的鸡皮疙瘩,更何况李讲还想要付出行动了。
这真的可能吗?
“羲公子,我知道你救人心切,或许医术也真的不俗,”
沈妍迟疑地说,“不过这真的听起来太……强人所难,你确定能行吗?”
她的这段话,还是看在李讲愿意以身犯险,与自己这个猎杀目标待在一起,才说的委婉的。
沈妍真正想要表达的言下之意,不是“强人所难”,而是“痴人说梦”。
她甚至都在怀疑,这样做的结局,自己不但不能活下来,或许还会加速死亡。
“或许你们两个,都觉得我提出的概念过于不切实际,但是,我真的有把握,在阴间,有人曾这样做过,且成功了。”
李讲不能搬出地球,所以只能告诉他们在阴间有人成功过。
果然,有切实的例子后。
沈泥和沈妍两人眼中的怀疑之色,都减少了不少。
或许这是阴间近些年发展的医术呢?
两人都抱着相似的想法。
因为,阴间有些方面,相比阳间,真的先进不少。
尤其是沈泥,他是亲眼见过,李讲在突破的时候,用医家手段,缝合即将崩裂的肉身的。
“小姐,我觉得公子羲说不定真的能够做到。”沈泥道。
连他都这样开口了,沈妍自然跟着动摇。
毕竟说实在的,摆在她面前的,也就只有接受和等死两个选择了。
若是能活着,谁想死?
“你有多大的把握?”沈妍拳头缓缓紧攥,不得不说,她心动了。
“不多,或许真的付出了行动,到头来还是无法解毒。”
李讲话锋一转,“但至少能清除一部分,延长你的时间。”
“好,那就做!”
沈妍不是摇摆不定的人,一下就做出了决断。
“可以,但你能忍得住吗?”
李讲强调道:“这很疼!”
他之前之所以没有主动提出,就是因为认为七长老的治疗方案,应该比自己的更好。
若非穷途末路,何至于刮骨疗毒?
这对男人都很残忍,不一定能够承受,更何况一位妙龄少女。
沈妍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修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等她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对眸子中,盛的是比任何人都强烈的求生欲望。
作为在万千竞争者中杀出血路的圣女,她的道心自然不是一般的天骄能比拟的。
真看到了希望,她比谁都更想要活下来。
李讲催动着木鸢,故意飞往与萧策一行人背道而驰的方向。
他在荒郊野岭中,在地底凿出了一块洞穴,最后再动用《瞒天过海》的力量进行掩盖。
“一天之内,应该不会被发现。”
做完这一切后,李讲稍稍松了口气。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沈妍面色平静,但心底还是有些紧张的。
“我需要做一些准备。”李讲道。
这是李讲学习医家圣道以来,第一次践行超越时代的医术。
他不可能什么准备都不做,就这么开始,太草率,失败的概率极高。
所以,李讲先是用手中拥有的一些材料,打造了一套可以切开太初境修士肉身的手术刀。
这对于学习工家圣道的他而言,并不算什么难事。
随后,李讲当着沈妍的面,拿出一口药罐,按照特定的顺序,往里面添置草药。
曼陀罗花、生草乌、香白芷、当归、川芎,天南星……
沈妍看见,忍不住问道:“这是做什么的?解毒药汤?”
“不,这是麻沸散。”
李讲道,“喝下去后,能让你进入昏迷,在不知不觉中完成解毒。”
在他说出自己计划的时候,沈妍的态度斩钉截铁,毫无犹豫。
不过,她敢这样说,李讲作为主刀医生,却不能全然相信。
因为,想象,总是与现实存在差距。
在真正落刀之前,谁也不可能清楚明白这份痛楚的剧烈。
而往往到了那个时候,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所以,为了防止沈妍承受不住,麻醉是必须的。
事实上,根据李讲对前世的了解,医院若是要进行这样程度的手术,不可能不进行全麻。
唯一让李讲有些许拿不准的,就是沈妍修士的身份。
他无法肯定,麻沸散能对其起到应有的作用。
沈妍的脸色微微变化,她想到的是另一件事。
“不知不觉?那不就是迷药?”
沈妍的手不自觉的裹紧了自己的衣衫,看了看周围密封的环境,心头一跳。
她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在这个空间里,自己与沈泥根本无法对李讲造成威胁。
倘若自己真的喝了李讲给的迷药,就此昏睡了过去。
那岂不是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君宰割?
谁敢肯定对方会对自己做什么?
在紫微书院,沈妍一向超然圣洁,不容许丝毫的亵渎。
也就是萧策有个了不起的爷爷,敢对他有非分之想。
其余人,谁不把她敬若神明?
所以,沈妍平日里,别说是男子了,就连女子的手都没碰过。
唯一能够接触到的雄性,还是沈泥这个,刚过撒尿和泥巴年纪的小妖孩。
所以,一想到自己不久之后,自己的清白,就要完全托付给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男子。
沈妍就感到头皮发麻,紧张又惶恐,如芒刺背,坐立难安。
不过她的这些胡思乱想,忙于熬药的李讲却是一点也没注意到。
“药好了,喝吧。”
李讲端着药汤走到沈妍面前。
看着这碗碧绿的药汤,沈妍神色阴晴变幻。
过了好一会,她才一咬牙,下定决心,将其从李讲的手中接过,一饮而尽。
李讲静静地看着她。
“生效了吗?”过了一会,李讲询问。
“嗯…”
沈妍感觉,喝下的药汤,就像是一股暖流在自己的体内流淌。
药效蔓延,扩散的每一处血肉都酥酥麻麻的,像是被微弱的电流电击。
沈妍逐渐失去了触觉,大脑昏昏沉沉的,但却终究没有睡去。
“看来,还是剂量不够大啊……”李讲嘀咕。
他并不知道,沈妍之所以没有睡。
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身体的本能还不够信任他,认为环境不算安全,所以没睡。
“不过应该够了,痛楚至少削弱了七八成。”
李讲抽出手术刀,在此期间还准备了一件白口罩,道:“我要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
沈妍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艰难地点了点头。
“开始吧。”